《叫一声爸爸》白忍冬

13、家有读书郎

　　“大伯，他们四个打我一个！”

　　胡大妮两眼含泪，可怜巴巴的朝着大伯告状，她这时候仿佛是找到了依靠，一点也不害怕了。

　　“卢嫂子，你看看大妮，再看看小军他们四个，你觉得说大妮一个人打了他们四个，你相信吗？”

　　胡炳义一脸严肃的话问得卢嫂子和其他几个人都愣住了，她们看到自家孩子这个样子回来顿时就怒了，拉着娃就来胡家讨要说法，这来了胡大妮又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最主要的还是看着胡大妮干干净净的，一点都不惨的样子，以至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个可能性。

　　胡炳义一脸严肃，他们还真是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四个跟胡大妮差不多大的皮小子被胡大妮一个姑娘家给揍哭了，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反映过来的熊孩子家长觉得自己丢脸丢大了，扭头就开始揍熊孩子，熊孩子那叫一个委屈啊，特别是卢军，嘴里哇哇大哭：“妈妈，妈妈，是胡大妮打了我！”

　　几个人讪讪地带着孩子走了，胡炳义心痛的给胡大妮擦紫药水：“大妮，痛不痛？你这傻孩子，你怎么能跟他们打架呢？你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大妮不怕！”

　　胡大妮一脸勇敢，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她觉得自己很厉害，她现在都可以保护大伯了！

　　小小的人儿仰着头望着大伯嘻嘻笑着，胡炳义将头扭到一边，一旁的老憨蹲在地上不停地搓双手，突然起身冲了出去。

　　“炳山，你干什么？”

　　胡炳义起身追上老憨，将他拽了回来，老憨一脸戾气：“揍他们！”

　　胡大娘也跟着撵了出来，比手画脚的跟老憨说了半天，老憨就一句话，他要去揍那几个熊孩子，吵闹的声音惊动了刘永顺，因为电视机的事，他这些日子都有些不好意思见胡炳义。

　　“老憨想去给大妮讨个公道就让他去，反正他是老憨就算是打了人也不犯法。”

　　刘永顺劝胡炳义和胡大娘，他这个话让母子二人目瞪口呆，胡炳义大力将老憨给拉回家关上门教训，胡大娘正色道：“永顺，这样的话你以后可不能在老憨面前说，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你改天要惹着他了，他将你给打了，大娘可是不管的。”

　　转身也走了，剩下刘永顺讪讪的在原地挠头。

　　过了两天，胡家便将原本挺大的院坝给砌了一道墙起来，刘永顺知道这胡家的人是不愿意跟自己打交道，他心中有些难过，便跑到唐正国家去念叨这胡家的人不知道好歹。

　　“大哥，这个事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是做得不地道，这买电视的事我就不说你了，你说你是无意的，可是你当时应该是有所怀疑的，你才没有买，可是你为什么不提醒一下胡炳义？你还教唆老憨去打人，你知道不知道，这老憨力气大得很，要是没有胡家人管束着，他一动手，能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唐正国直接对着大舅子也没有客气，看着胡炳义因为这个事消沉下来，他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本来也没打算跟刘永顺说这个事，偏偏大舅子还要在自己面前抱怨，他便忍不住发泄了出来，他这些日子看着胡炳义就觉得自己对不起胡家。

　　“正国，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这不是看他那么想买电视才给他指了条路，我哪里知道那是贼赃啊？我不买是因为我没钱啊，这不是装修房子钱都花完了。”

　　刘永顺哪里肯认下这个锅，他一口咬定自己当初也不知道那是贼赃，这个事唐正国也没有证据，也不能死逼着他承认，可是他跟胡家人说让老憨去揍人这个事，他是抓住就没有放，狠狠地教训了刘永顺一顿。

　　让他以后想要说什么都过过脑子，他是队长，大小是个干部，他是自己的大舅子，这要是被人将这个话给传了出去，那别人会怎么看自己呢，还有如果老憨真的听信了大舅子的话，那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胡家那个情况，到时候这些烂事还不是得他来处理。

　　对于胡家将院坝给隔开，唐正国觉得也没什么，这样各家一道大门也方便。

　　刘永顺没想到唐正国根本就不给他撑腰，忍不住就有些微词，就到他妹子刘永芬跟前去念叨，刘永芬对这个事也不置可否，她自然是要站在丈夫这边：“大哥，这个事你就不要再提了，你可别以为这胡家是好惹的人家，他们家虽然是穷，可是这兄弟俩真要动起手来，一般人可不是对手，再说了，真要打起来，大家可都是站在胡家那边的，人家都这么惨了，你还要再去踩上一脚，先就不占理了，惹人笑话。”

　　自家妹子都不站在自家这边，刘永顺也只能歇了想要找事的心思，他家现在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找个黄道吉日就可以搬家了。

　　“永芬，你放心吧，以后我都不会去招惹胡家。”

　　刘永顺表了个态，刘永芬也就放心了，去厨房端了饭菜出来，让兄弟俩一起吃喝起来。

　　胡炳义更加沉默地做着农活，以往他还跟村里的年轻人一起出去吹吹牛皮，说点有的没的，现在他直接不出门了，这让胡大娘心中很是担忧，便让他还是带胡大妮去看看电视。

　　“娘，老憨和哑巴都喜欢看电视，让他们带着大妮去吧。”

　　胡炳义根本就不愿意出门，胡大娘也只能作罢，她心中想着炳义应该是怕别人会说他的事，不愿意去面对，也只能寄希望于等时间久了，胡炳义自己走出来了。

　　九月份的时候，胡大妮该上学前班了。

　　胡炳义带着胡大妮去报名，胡大妮身上穿着碎花小裙子，脚上穿着一双小皮鞋，在一众穿着蓝布衣裳的小孩子中异常的打眼，老师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今年几岁了？”

　　面对老师的提问，胡大妮一点也不怯场：“我叫胡大妮，我马上就六岁了，老师，我能摸到自己的耳朵了！”

　　胡大妮伸出小胖手去够自己的耳朵，听那些哥哥姐姐说，报名的时候老师要让报名的同学去摸自己的耳朵，要是摸不到的就不能报名，胡大妮早早的就做过很多遍了，她很轻松的就能摸到自己的耳朵，

　　老师一看她口齿伶俐，很爽快的就给她报名了，一边还夸奖了她几句，胡大妮乐得嘴巴都笑歪了。

　　“老师，老师！我要书！”

　　伸着小手就问老师讨要课本，苏老师忍不住笑了：“大妮，今天只是报名呢，课本要等着明天来学校了再发呢。”

　　这让胡大妮很是失望，扭头对她大伯道：“大伯，明天才发书。”

　　胡炳义就在她旁边站着，听着她小大人一般的话，他揉揉她的头：“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先回家吧，明天背上你的小书包来学校领新书。”

　　胡大妮蹦蹦跳跳的回家了，她背着一个蓝布书包，这是她奶奶专门找他们村子里的周嬢嬢给她做的，周嬢嬢是城里来的知青，因为嫁给了杨林就没有回城，县里奖励给她一台缝纫机，做出来的书包可比其他人做出来的漂亮得多。

　　第二天早上，胡炳义按照胡大妮的请求送她去上学，将她送到学校就先回去干活儿了，其他的人家都没人送，胡大妮觉得自己特别的满足。

　　村小离他们住的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去的时候是下坡路，回来的时候可是要爬好长一段路的上坡路，等着胡大妮自己回来的时候，小脸都红了，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撅着嘴巴吐泡泡：“累死老爷爷了……”

　　故意拖长的声音，让胡家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胡大娘急忙端出给她留的饭菜让她赶紧的吃，胡大妮读的学前班，每天上的课不多，到中午两点多的时候就放学了，他们都是等着放学了回家再吃午饭。

　　农村人干活，很多时候也是要两三点钟才吃午饭，倒是没有觉得有多不习惯。

　　胡家人都围在胡大妮的身边问她，老师教了什么，她学到了什么，胡大妮有些苦恼，他们今天根本就没上课啊，他们扫地，在操场坝子上排队，安排座位，学前班的课桌也很简陋，教室里几排高的凳子就算是他们的课桌，然后低矮的长凳就是他们的凳子。

　　一排整整要坐十来个学生，胡大妮因为讨老师的喜欢，被安排在第一排正中间坐了，然后发了两本书，语文和数学书，她爱不释手的拿在手中都舍不得给其他人看看，翻得差不多了，这才献宝一样将书拿去给大伯看，她爹娘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她就只当没有看见。

　　胡炳义接过书来随便翻了一下，将手递给胡大妮：“大妮，把书给你爸爸妈妈看一下。”

　　胡大妮有些别扭：“给他们看做什么啊，他们又不认识字。”

　　“大妮！”

　　胡炳义突然提高的声音让胡大妮吓了一跳，她望着大伯那怒气冲冲的脸，她咬着下唇有些胆怯，乖乖将手给老憨和哑巴看，两人接过去轻轻的翻动了一下，哑巴在翻书之前甚至还虔诚的将手在自己身上蹭了好几下这才敢去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