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桃花知我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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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南星解衣欲睡，但见月色入户，清幽可人。他又欣然坐起。念及白日桃花节上锦儿兜满花枝之时，不知为何，心生憾意。苦思半天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但睡意却已全消。遂走出房。
独自在月下行走了一段时间，抬头时才发现他的人位于后园的桃花林中。“怎么踱到了这里？”南星自言自语地奇怪着。
每到桃花节，此地的桃花便要比平时更艳上几分。他一棵棵树浏览过去，直到在属于他的树前停下了脚步，望着满树的紧紧闭着的花苞，不由喃喃道：“桃花呀桃花，你怎么还不开呢。即使只开一朵也好啊，我可以送给锦儿姐姐，你不知道姐姐今日可漂亮呢……”话一出口，心里顿时通彻，他刚才的遗憾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只是，花不遂他愿啊。想到此处，他气鼓鼓地瞪着眼前这棵桃树，心情抑郁地弹了弹花枝。
暗夜里乍然响起“噗”一声，声音极轻，好像是什么羞怯地笑了。耳尖的他狐疑的转头四顾，却没发现任何动静。难道是前面？他想。
再转回头时，他的眼睛赫然大睁——一朵桃花！呀！莫不是眼花了？南星急忙伸手揉了揉眼睛。
张开眼，眼前的那朵桃花依旧没有消失。银色的月光下，从五片红艳似血、半开着的花瓣中，可以看到洁白的花丝，嫩黄的花药。带着羞答答地矜持，俏丽在树枝头，微微随着他的呼吸颤动。
虽然不是开得很大，但确实是开了，不再是花苞。难道花开是要弹的？他灵光一闪，随即跳起来。大拇指与食指圈成一个圆，人在树枝间上下跳跃，指尖左右飞动。
忙碌半天，直到确信满树花枝都被弹过，他才停下来扯起衣袖擦着额头的汗。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树上的变化，生怕错过花开的瞬间。
凝神屏气了半柱香时间，花苞却无任何变化。难道是要弹花苞。他再度重复了刚才那番动作，累得气喘吁吁。
可惜——眼前不曾改变的情形让他失望了。他拧着眉紧紧咬着唇，粉扑扑的面庞染上了红色的恼意。
到底还在不知愁的年纪，刚才的懊恼南星转眼即忘。把注意力又集中到唯一一朵开着的花上，他咧嘴而笑，而后仰望着天空，兴奋地喊道：“我没有眼花，开了一朵花呢。定是老天听到了我的祷告！”
伸手掐完花朵，他喜悦至极——给锦儿姐姐送去！
南星哼着歌，一路蹦蹦跳跳。
来到锦儿门外，他的手刚刚放到门上，突然不动了。这么晚，锦儿该睡着了吧。他赶紧抿住唇，停下了口里的歌声。
在他刚要转身的刹那，门内忽然传出一声问话：“谁在外面，是南星？”
听声音，清亮而无困顿之意，南星便答话了：“是我，锦儿姐姐还没睡吗。”
“没睡”锦儿回答，“有事找我吗，那就进来吧。”说着挥袖移开了门栓。
南星听见门闩移开的声音，当即推门而入。
锦儿今夜有些心浮气躁，便趁着睡不着的这段时间，开始钻习狐主所授法术，所以到了这个时辰亦未就寝。
南星也不避讳，一屁股坐到了锦儿旁边，喜眉笑眼地伸出攥紧的拳问锦儿：“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给我的?”锦儿也起了兴致，移过身子紧紧盯着南星的拳，试图从拳缝隙处瞥见一点形状。可惜，南星却把拳握得更紧了。
“点心”、“壁虎”、“蜘蛛”“……”她把小时候与哥哥在一起玩耍所猜过的东西一一说出，说了半天的结果，都只是乱猜一气。
南星越听越好笑，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透露道：“是你小时候觉得最漂亮的。”
“喜鹊毛！”这三个字刚说出口锦儿就觉得不对——她那里连打个草都要跑到十里外的草海，哪里见过此处的鲜花满地。抬首看见南星强忍住笑的模样，颓然放弃：“猜不出。好星儿，你告诉我吧。”
“是桃花。姐姐有时候真笨！”南星嘴角弯弯，道，“喏，是在我树上采的喔。怎样，很漂亮吧。”他献宝似的在锦儿眼前摊开了手掌。
“红桃？你不是说要喜欢其他人之后才会开吗，怎么？”殷红的花，躺在白玉似的掌心，看在眼里都觉得美如一副画。受此影响，锦儿极小心地捻起桃花，放低来声音疑问道。
南星搔了搔头，眨巴着眼，不解：“我也不知道。反正只开了一朵。应该是心诚求来的吧。”说到这里，流转的眉眼俱是笑意。
真是漂亮呢。若是放在她微有薄茧的手里，感觉埋没了它的美。锦儿在室内四处找寻着可以养它的器物，可惜除了高颈的花瓶，连一只敞口的碗都没有。想起日间狐女发间所插的桃花枝，她有样学样，也把它插到了鬓角。
“锦儿~~~”狐族的传统，是女子接受某个男子的求爱，才会把男子所送的花枝插到头上。南星刚想开口阻拦，却忽然心念陡转，不语。
他知道锦儿因为不懂，所以这样做没有其他意思。然而内心深处，羞怯之意却是难以抑制。而喜意亦如流淌而出的山泉，成片成片地在心底蔓延。他不自主地把身体往锦儿那边移了移。
这一靠近，锦儿身上味道便冲入他的鼻中。不再是以往的清新，而是散发着撩人的桃花香气。南星仔细嗅了嗅，道：“姐姐今日满是桃花味，与往日不同呢。”说完这话，心里隐约起了悸动，不由面红耳赤，坐在床侧扭了扭身体。
锦儿见了，以为他不喜这味道，当即就要摘下发鬓的桃花，南星见此大急，匆匆拦住了她的手，“不是这朵桃花的问题，是你今天在桃花池沐浴完之后，身体上沾的桃花香。过了今夜，花香便会淡了，慢慢渗透到骨里，成为由内而外的媚意。”而后又扭捏着双手，道：“我送你的花，还是插着吧。”
听着南星的解释，锦儿释然，随即也注意到了南星身上同样的味道。不过南星的味道好像比她淡了点，想到此处，她提起自己的袖子嗅了嗅，鼻子顿时痒痒的，有了要打喷嚏的冲动。
再说了几句，南星告辞而去。临出门，回首又望了眼锦儿，脸上红云又生。
待到南星离去，锦儿躺倒在床上想了想，还是翻身坐起。这味道，放在别人身上尚且可以忍受，但若是在自己身上，那就无论如何都觉得别扭，难怪今夜睡不着了。不管了，今天如果不洗去这一身香味，她定要失眠整夜！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桃花知我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