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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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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丹州位于关北的西南方,大多数的城民都是少数民族,这其中又以呼伦族人数量最多,呼伦族人善骑射,是个马背上的民族,从前在漠北一带生活,后来漠北连年战乱,有先见之明的族长带着人往关北一带迁徙,渐渐的这些人就在关北定居了下来,形成了今日的城邦。
巴丹州的州主鲁耀同样出身呼伦族人,今年五十有余,从前年轻的时候也曾在老关北王麾下任杀将,论起本事也不遑多让。
比起甘宁城的齐宽,巴丹州的鲁耀显然老谋深算的多。
赵元灏在甘宁城杀鸡儆猴的消息即便已经很是隐秘,不过一日就传到了鲁耀的耳朵里,他没想到赵元灏真的没死,而且这么快就卷土重来,好在他比齐宽要聪明许多,老早就设下埋伏以防万一,这回倒是派上了用场。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十几条人影忽然从州主府方向迅速的往东南方向行了过去,不过两刻钟的时间,这些人就停在了一处并不太显眼的客栈跟前。
此时客栈之中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房间有灯火亮着,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说话声,其中夹杂着一两声小儿的啼哭,大约是跟随大人出门,到了陌生的环境有些不适应的缘故。
外面的人在门口不显眼的地方又等了半晌,直到确定里面的灯都熄灭了,再没有多余的声音传过来,这些人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整个客栈的客人都应该进入了沉睡之中。
这些人开始慢慢的行动,有人上前撬开了客栈的大门,里面黑黢黢的没有一个人,一行人跟着前面的人迅速进了大堂。
确定周围足够安静之后,有人轻声发出了微不可查的命令:
“上去,他们在二楼最末端那两间屋子里。”
后面的人立刻点头,摸索着上了楼梯,快速的往末尾那两间房子走了过去。
迷烟顺着窗纸上捅出来的空隙源源不断的吹进去,半晌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外面站着的几个人相□□了点头,有人轻手轻脚的撬开房门,门开的那一刻,这人已经迅速的举起了手中的弯刀。
从前他们在执行命令的时候,也曾这样悄无声息的干掉对手,只要下手利落,温热的血很快会从敌人的脖子上喷出来。
头一个进去的忽然没了动静,紧随其后的人以为他还没有动手,不禁小声示意了一句:
“愣着干什么,快动手。”
前面的人却只站着不动,黑暗中根本看不到他已然露出的惊恐的眼神。
后面的人忽然感觉到了一阵的寒意,久经战场的人对于陌生的气息总比常人敏感很多。
只可惜已经晚了,身后剧痛传来的时候,恐惧感也跟着传了过来,那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正好将前面的同伴一并撞到,这时候才发现,同伴早已先一步离他而去。
不好,他们中计了!
扑通倒地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传出来,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屋中的灯再次亮了起来,奈良手里举着染血的长剑,看着满地的尸体,冷哼一声:
“十几个人,就想要偷袭我们,真当关北军是废物点心了?”
不远处的床上,赵元灏微微斜靠在床头,身上穿的还是入睡前的单衣,脚上甚至没穿鞋子。
白日赶路乏累,本想好好休息休息,奈何有人耐不住性子想要提前要了他的性命。
想到鲁耀那老小子如今这是准备要反叛到底的节奏,赵元灏的脸上阴冷的快要滴出水来。
“鲁耀匹夫,狂妄至此,该死!”
烟雨从净房回来就被连翘叫到了戚夫人的近前,果然胡夫人就坐在戚夫人的身边。见到烟雨立刻热情的将她拉坐在身边。
此时的戏台子上,小生花旦正在咿咿呀呀的唱着,胡夫人问烟雨从前有没有看过这出戏?
烟雨勉强摇了摇头,她不爱看戏,更不喜欢戏里的那些儿女情长,那些都是别人绞尽脑汁编出来的不切实际的东西。
胡夫人见她没看过,立刻热切的给她讲起了这出戏的内容,说是一位少爷进京赶考得了榜眼,赴琼林宴拜访名花的时候,同时被一个官员家中的两个女儿看上,最后成就了一段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佳话。
若是没有之前假山的那一幕,烟雨兴许还会顺着胡夫人的话应和两句,如今再听这些,怎么想都觉得其中饱含深意,还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她这是什么意思,摆明了是想让她给他儿子做妾,到时候大老婆小老婆让胡能那厮享尽齐人之福了。
烟雨一想到这就觉得一阵的恶心,她姨娘令人悲惨的命运她见过一回就够了,可不想自己也跟着重蹈覆辙。
胡夫人见烟雨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只以为她小小年纪不过是个小姑娘,听到这些共侍一夫,婚配嫁娶的事情多半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于是便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她的小手。
台子上的折子戏很快落了幕,按照规矩主人家在戏子们唱完之后都要尽可能的表示一二,不仅是慰劳慰劳这些人,还有显示主人家的大度和阔绰。
果然戚夫人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一箩筐的铜钱,戏子们躬身行礼的时候下人们哗哗几下扔了上去。
一众夫人小姐们听的高兴,还有手里富裕的干脆也扔了银钱上去打赏,一时间戏台子上热闹非凡。
烟雨在下面看着眼前这一出出的热闹,只觉心灰意冷,她和这些人不是一路人,所以分外的格格不入,反而那些个卖唱的戏子们,为了得些主人家的赏赐奋力的演出,和她在寒家奋力的忙东忙西忍辱偷生只为博得寒起盛和戚夫人的一丝好感,好让自己在这里能安静的生活下去,两者何其相似,不过都是看着别人的脸色生活。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不,也许很快这样的日子也没有了。
关北王府里,从前的红灯笼已经被人替换了下去,取而代之的一片缟素。
大管家名山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站在王府门口正在训斥不懂规矩的小厮,有人急匆匆的过来示下。
“大管家,老祖宗又晕倒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名山瞬间一急,来不及再训斥人,慌忙提起衣摆就往后院跑。
荣安堂门口围了一群丫头婆子,里面有人慌乱的叫喊着:
“快去叫府医过来,快去!”
名山迅速上前扒拉开人群,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身边跟着的人:
“去叫孙大夫过来,快!”
院子里慌乱了半晌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老太妃幽幽从床上苏醒,看着面前一众关切的人群,轻轻叹了口气:
“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一声抽泣声忽然传来,一个瘦削的身影一下子扑到了老太妃的跟前:
“姨母,您要好好的,千万不能有事啊!”
老太妃低下头看着面前已经不知哭过几回,活脱哭成泪人的外甥女,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从前不出事的时候还以为这孩子是个稳重能担大事的,出了事才知道不过是金玉其外。
比起看人的本事还是灏儿那孩子有眼光,她从前费尽心思撮合两人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不是云秀不够好,而是根本配不上他儿子。
“你放心,我没事,灏儿也不会有事。”
云秀抹着眼前模糊的泪水,再次哽咽:
“表哥,表哥他已经。。。”
吉远城那边已经传来了确切的消息,表哥被人暗算中了毒箭,已经不治身亡了。
这话左长史已经说的清清楚楚的,只有老太妃还不相信。
“好了!”
老太妃心烦意燥,尤其听到这孩子笃定灏儿已经离开,心情愈加的不好,口气也冷了下来。
“我跟你说灏儿没事就没事,我这里还需要休息,你没事就出去吧!”
说着挥了挥手,转身往床里躺了过去。
云秀还想说些什么,见姨母又不愿搭理她,心下悲从中来,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表哥没了,姨母也病倒了,以后这王府可怎么办啊,还有她,她家早就没了,王府就是她的家,这下王府也要没了,以后她要何去何从。
恍恍惚惚被人扶着出了屋子,门口站着一群女眷,为首的几人正是府里的三个小妾。
三人见表姑娘从老太妃的屋子里出来不由着急的往前凑过来问道:
“表小姐,老祖宗怎么样了?”
云秀只是摇头不作声。
那三人立刻面面相觑。
表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老太妃也不好了?
还不等她们明白过来,里面老太妃身边的徐嬷嬷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对着众人道:
“老祖宗说了,家里之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大家回去依旧各司其事,即便是王爷已经。。。王府也不会倒!”
说完这些,徐嬷嬷又转头对着一旁站着的大管家道:
“老祖宗要见左长史,请大管家叫人通传一声,另外老祖宗有话吩咐大管家,王爷的尊身没有回来之前,家中只挂缟素,丧事暂时不办!”
名山立刻躬身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过去安排。
院子里三个妾室互相看了一眼,又见徐嬷嬷冷着一张脸正看着她们,立刻不敢再有懈怠,全都躬身行礼也跟着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