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短篇合集》包子馒头稀饭菜

26、毒娘五

　　凉安再次看到毒娘是在雅间，她规规矩矩跟在一群小姑娘身后，垂着头，身上穿着华美的绿衣，腰间别着木牌写着带名：阿绿。

　　老鸨喜气洋洋的望着凉安：“公子啊，这些小姑娘是我们这儿最好的了，您请瞧瞧？”

　　老鸨指着一个高瘦小姑娘：“桃儿，腰肢不盈一握，是个真美人儿。”

　　凉安故意在花花绿绿的姑娘间挑挑拣拣：“这个太瘦了，干巴巴的……”
　　“这脸上有颗黑痣，碍眼。”
　　“头发太少了，摸起来不舒服。”
　　……
　　他转了一圈，终于来到毒娘身前，故意摸了摸她的头发，装作登徒浪子的模样一把握住她腰肢，轻笑：“这个小妹妹瞧着挺有眼缘的。”

　　毒娘抬头，浑身一震，怎么会是他呢？

　　虽则心中有疑问，毒娘却没有表现在脸上，看起来和寻常小姑娘担忧羞怯的样子别无二致。

　　令凉安意外的是，老鸨发话了，她笑脸盈盈带了两分着急：“这个小姑娘是一位大人带来的，说是卖艺不卖身，若公子喜欢可传唤她陪侍，为不扰公子雅兴可多点几个姑娘助兴，如何？”

　　凉安笑了笑，却说：”无妨，这样一个可人，就算只坐在身侧也比任何美味都下饭，留她一人在此，其余人等都出去吧，另外再上几个你们店里的招牌菜。“

　　老鸨迟疑：”这......”

　　“放心......"凉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令她侍膳，仅此而已。“就算他真想对毒娘做什么，时机和地点对不对啊。

　　更何况，小小的毒娘看起来才十岁不到，凉安从小就学习君子礼仪，自然不会对个小孩子动什么歪心思。老鸨笑容越发得体，连忙命令其他人退出去，留他们二人独处。

　　怡红楼的雅间都是独立的，并不像别的青楼只隔了帘子或屏风，当然，这也是怡红楼独有的特点，为寻欢作乐的客人提供便利场所。此时，雅间的檀香袅袅升起，香风阵阵，凉安以前听狐朋狗友说过，青楼的熏香混合美酒下肚会有催情效果，利于欢场助兴。

　　凉安明明没有喝酒，然而望着毒娘垂着的小脸时却带了些微醉意，她穿着老鸨给的青衫白裙，脸颊微红，俏生生立在那儿，恍惚间竟似个雅致的妙龄姑娘，一日不见，就好像长大了一些。

　　凉安摇摇头，苦笑，他一定是被雅间的熏香迷了神智，怎可能有人一夜之间就长大的。

　　不时，陆续有人上菜，菜齐了，所有人离开后，雅间顿时沉默下来。

　　还是毒娘落落大方，自顾自倒了杯茶，找了凳子落座：”说说吧，不是走了吗，怎么还跑青楼来了？“

　　凉安倒是没了在老鸨面前的从容，他扭捏说：”那日你放我走，是因为马匪寨遇到危险，不忍牵扯我，我得知有人放火烧山自然绝不会坐视不理，你放了我，我......我......“

　　毒娘转着手中的茶杯，笑了笑：”我放了你，所以你想救我？“

　　凉安坚定点头：”是。“

　　毒娘冷笑：”那我抓你一事又该如何算呢？“

　　凉安顿了顿，不知该如何接话，按道理，她抓了他，又放了他，就算他不恨她也绝没有所谓的感激之情，但一想到她会遇到危险，他又不能坐视不理。

　　见凉安说不出话，毒娘背过身：”你走吧，这种地方不适合你，我也不需要你救。“

　　良久，没有人再发一言，毒娘以为他已经走了时，凉安又说话：“我下山就是历练，师父曾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自然不是国，却是和我有缘之人，我岂能坐视不理？”

　　他留下这一席话，和桌上一锭银子，严肃道：“我还会来，不会放弃。”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毒娘冷冷的笑了，她从来不信这些侠义说，第一个和她说这句话的人把她做成毒人，弄成如今这样人不人鬼不鬼，永远都长不大的地步。

　　而第二个说这句话的，却想救她，凭他，可能吗？毒娘轻蔑地想。

　　她瞥了眼桌上的银子，轻笑，从衣袖里掏出一串铜板放在桌面，再将银子装入自己腰包，这招叫偷天换日。

　　后来，老鸨回来，见雅间只有一串铜板人去楼空，她问毒娘：“那位公子呢？”

　　毒娘无辜的摇了摇脑袋：“你们走后，他只留下桌上的......”指了指铜钱，可怜兮兮地说，“就走了啊。”

　　老鸨斜睨着毒娘，见她垂着脑袋委屈的模样，看不出端倪，又想到她的背后有一位大人撑腰，不好轻易拿捏，只好使劲攥着铜板，拍了拍桌面：“好个吃白食的小白脸，立马给老娘把方才那小子的画像画下来，凡是遇到相似的一律乱棍打出！”老鸨恨恨然。

　　一串铜钱连一盘菜都付不起，看着那么贵气，原来都是装的，还想白嫖。

　　愤怒之中，她全然忘记凉安进门时给她的小费，虽说不是金子，到底还是有底气来怡红楼吃顿白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