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太凶残》漆雕青烛

25、无人生还

　　“所以，你就是他女儿？”
　　“对。”爱丽丝穿着一身旗袍，看见穿着军装的小战士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这个样子明显是个资本家，怎么可能使我们首长的遗孤！”
　　爱丽丝千百年积淀下来的气质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她也做不出伪装成村姑的样子——倒不是贬低村姑，只是她真的看起来跟一个村姑不像。
　　爱丽丝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叫你们首长出来。”
　　好在首长还算通情达理，爱丽丝半真半假地开始编自己的故事：“我记事起就不记得父亲，倒是母亲一直念叨着。母亲家里本来很富裕，对雇佣的伙计也很好，但是起了战乱，大家都逃命去了，我们家也只剩下怀孕的母亲和她奶娘，在逃亡途中，母亲生下了我，我们仨就一块儿过日子。我刚刚也说了我们家本来日子不错，我娘在以前也算是识字的，我跟着我娘读书识字，看起来……倒是和资本家一样。前段时间，我们家来了个特务说是我爹，我娘一眼就认出来不是，特务打死了婆婆，逼迫我过来，不然就杀了我娘，把我打扮成这个样子，我……我没有办法，只好过来求你们收留我，到时候做什么事，你们去做，我——我——”
　　爱丽丝忽然紧张起来，然后又落寞地放下了手臂：“我不求你们相信我，我只希望你们能留我一段时间，我好想法子救我娘出来。”
　　爱丽丝留下来几天，这几天之内施展浑身解数把身边的人都磨得觉得她说的是真心话，越来越有人怜惜她，她便得到了那情报去找那个男人：“把我娘和孙婆婆放出来。”
　　男人看了一眼情报，招招手把孙婆婆放了出来。
　　“这点东西，可不够哦，你要是想救你娘，还要再去打探……”
　　爱丽丝皱眉，早知道这人不一定守信用，好在这情报并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当下装作负气的样子，拉着奶娘走了。接下来的事……有必要吗？那个母亲，反正也不在意。
　　爱丽丝带着孙婆婆，走进了深山。许多小动物夹道相迎。带着些乞求的眼神望着她。爱丽丝皱眉，加快了步子，走到自己曾经的洞府，那里有一群民兵打扮的人。
　　“你们，走。”
　　爱丽丝周身气势一变。
　　不管长相如何，她从来都是那个柔柔的女子，就算千百年积淀下来的气势散发出来，也像是潭水一般幽深，而她就是潭水中心，想是暗中的漩涡，会将不注意的落水者吸进去再也不吐出来。
　　“哪儿来的臭娘们儿？唷，长得挺好看~”
　　乱世不管是谁，有武器就能当个“兵”，跟赤军里的那些人差远了，人家是没什么装备没什么钱，人家纪律严明。国军理由也是有组织有纪律，这里的估计是山匪趁机出来打劫的？不管怎样，这里危险的很……
　　“啊！”
　　山洞顶上的落石滚下来，砸死了两个人，剩下的山匪惊慌地看过去：“你你你、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爱丽丝语气很平淡。
　　山匪哪里肯信，一边嚷嚷着岩洞不安全一边举着枪出来，对准爱丽丝。爱丽丝低下头，笑着道：“不自量力。”
　　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山匪头子看了看岩洞：“挺结实的，估计是小娘皮做了什么手脚，连着后面的婆子一起捆了扔进去。”
　　“咱们呢？”
　　“躲雨，葬了阿五阿六晚上用着小娘皮开荤。”
　　“老大英明！”
　　爱丽丝不说话，任由他们绑了自己在自己身上揩油。孙婆婆刚被人在牢里折腾过一次，想不到刚出来就被小姐带走，更没想到，小姐身上有自己都猜不透的秘密。只是从小看着到大的小姐被人这样侮辱，她倒是老泪纵横了。
　　“这老太太哭呢。”
　　“管他呢，等过几天这老太太要是活下来了，就让她给我们洗衣服做饭。”
　　雨越下越大了。
　　泥石流没有征兆地突然爆发，直直向山洞冲来，
　　“头，那是什么？”
　　“那是……”
　　山里的虎豹豺狼奔腾而来，叼起爱丽丝和孙婆婆就向远处冲去，山匪躲开豺狼虎豹，终于歇了口气：“刚刚好险，好吓他们只叼走了那小娘皮……”
　　“可是头，为什么刚刚会有那么多老虎狼一起跑过来。”
　　“是啊，难道山上出事了？”
　　“有可能……什么声音？”
　　“啊——”
　　爱丽丝松了口气，一直刚出生不久的小老虎叼走了她口中塞着的布团，爱丽丝淡淡地道：
　　“这里很危险，因为有我在。”
　　“我的能力就是这样，乱世生，盛世死。”
　　爱丽丝望着孙婆婆：“婆婆，我可以压制我的能力，等到外面太平了，你再出去。您可以选择在我身边，或者不在我身边。”
　　孙婆婆浑浊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可是这个小姑娘是她亲手接生看着她长大的。孙婆婆被小老虎叼下了布团，颤抖着身体问她：“妞妞，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只是一个游离于世间的人。”
　　孙婆婆的伤很快就好了，过了段时间，她也不再记日子，只是收留了几个逃难的村民。爱丽丝也没阻止，只是说外面太平了，就得离开这里。进来的人当然答应的好好的。每日再次耕田种地，倒也非常安平。
　　村里的人渐渐长寿起来，甚至不知道年月几何。
　　孙婆婆走路越来越慢了。
　　爱丽丝很快察觉到这一点，开始服侍孙婆婆，顺便赶走村民——这么多年过去，里面早就发展成了小村落。
　　不过，怎么会有人肯走？
　　“这里这么太平，为什么要走？”
　　“我们不是一出生就在这里吗？”这是小孩子。
　　有老人想走，被家里的年轻人按住：“就呆在这儿，那个女人还能怎么着？”
　　爱丽丝摇摇头：“不怕死，就呆在这儿吧。”
　　乱世生，盛世死，乱世要过去了，他们……会被自己的格局影响。
　　爱丽丝每日不让别人接近，只允许各种动物给自己带来野果野味，甚至还有黑熊带来蜂蜜的，爱丽丝把蜂蜜抹在肉上做了烤肉。
　　肉香飘散着，惹人馋起来。
　　“好香啊！”
　　“好像是孙婆婆家的小姑娘做的。”
　　“走，去要点尝尝！”
　　爱丽丝拒绝给他们，倒是惹别人说她小气。爱丽丝也不恼，只是把肉撕成小条，给孙婆婆品尝，孙婆婆看着她，语气越来越微弱：“妞妞，你从一开始就不是妞妞了吧？”
　　“我是你的妞妞，也不是。我每一次转世都带着自己的记忆。只要有记忆，我就有这种乱世生盛世死的能力。我成为你的妞妞的时候，正好是乱世，我才留了下来。我听见你和母亲的谈话，于是拉着你们两个一起走，因为我的能力，所以在乱世之中你们一直都好好的。后来我被人挟持，你们只有在我身边才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便带走了你，回到这个地方。你现在越来越虚弱，就是我的能力在翻覆，外面已经越来越好了，我的能力……也要变成盛世死了。”
　　孙婆婆的眼神越来越涣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你还是我的妞妞……”
　　“妞妞，婆婆错怪你了，还以为你是山中的妖精……”
　　爱丽丝坐在她旁边，帮她合上了双眼。
　　爱丽丝走出山洞，跪下一颗银杏树下：“苍天在上，吾在此发愿：愿来生远渡重洋，记忆尽失。我的能力与记忆一同封印，记忆恢复之时，便是我能力解封之时。请苍天以此树为鉴，记忆不复，银杏常青！”
　　原金凰的银杏叶霎时由金色转为青绿色，整座山上的金黄树叶都纷纷脱落，银杏叶都变成了青色，爱丽丝的身体犹如幽深的潭水般冰凉，冰凉的感觉瞬间以她为中心蔓延至四周，方圆百里，活着的人只觉得后背冰凉，下一秒竟是死了。
　　百里之内，无人生还。
　　“所以……你成了爱丽丝，因为一直没能回国所以一直没觉醒记忆？”
　　“甚至更久，我转世两次，都是觉得自己缺了什么，于是这一世我才出国留学——也许是回国。”爱丽丝笑了一下，“恐怕过不了多久，我又要远离人烟了。”
　　“可是现在人口越来越多，你还能去哪儿？”杨采萧拍拍她的手，“就先住在这儿，有隔离室，有符咒防护服，你还可以呆在这儿。如果你想好了去哪儿，我再护送你过去。”
　　爱丽丝松开他的手：“杨先生，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很可靠、很成熟的男人……”
　　“我……不可靠了吗？”杨采萧一愣。
　　“不，还是很可靠，很成熟，但是现在我觉得，我比你经历的更多，我本不应该让你来负担这个。似乎是上千年，我都承受着这种能力，只要我想，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爱丽丝优雅的站起身，虽然穿着防护服显得有一点臃肿，但身姿还是一样的优雅。爱丽丝回到哪监牢一般的隔离室，轻轻闭上了眼睛。杨采萧语塞，站在隔离室外面看着爱丽丝，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杨！有点事儿！”赵延在外头拿着一份文件。
　　杨采萧看着爱丽丝的背影，也不转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