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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有老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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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员外这个客人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还特别没眼力见,不知道看气氛,站在一边火上浇油,气得邵光耀胸前又是一阵起伏。
陈氏忙解释道:“凛儿,这事跟你爹没关系啊。是娘担心卉娘身边没个使唤的人,这才把晓柳带过去的。老爷都不知道,这,这有什么事,你跟娘说。”
邵光耀虎着脸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陈氏面带愧色,“是我做得不妥。凛儿,你是不喜晓柳吗?不喜的话,娘再给你换一个。”
邵凛看了她一眼,“晓柳怀着身孕。”
他声音不大,这一句却像是一道惊雷,在所有人脑中炸开。
当家夫人给儿子房里送送年轻貌美的婢女,是默认可以被收用的。这婢子揣着别人的种,若是爬上主子的床,那不是能轻易鱼目混珠,以次充好,混淆主家血脉!
朱员外坐直了身子,目光在晓柳的肚子上来回扫视着,似乎是在估算晓柳这肚子的月数。
晓柳的脸色难看得要命,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半晌没能发出声音。
陈氏顾不上仪态,站了起来,“什么?你说什么?晓柳有身孕?怎么会?晓柳一直养在我身边,我看着她长大的。”
邵光耀也是一脸震怒,也不去查证邵凛说的是不是真的,当即吩咐管家,“把这不知廉耻的贱婢拖出去卖了,我们邵家容不得这种用心险恶的人。”
晓柳刷一下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住邵光耀。
“慢着。”邵凛止住管家的步伐,“奸夫还没找着,急什么?”
朱员外可不想吃瓜吃到一半就草草结束,忙帮腔道:“对对对,这种事也不是晓柳自己能完成的,处置了晓柳,那奸夫也不能轻饶!”
邵光耀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要不是朱员外有个做县令的大舅哥,自己也还有事相求,他真恨不得堵住他的嘴把人扔出去。
朱员外又问邵凛:“县尉大人一眼就看出这晓柳有孕,想必奸夫是谁你也是知道的?”
邵凛点头,转向邵光耀,“晓柳好歹跟了你一场,肚子里的也是邵家血脉,打杀了岂不可惜?抬了她做姨娘,不用明年,你又可以当爹了。”
孩子是邵光耀的?!
送去儿子房里的丫鬟揣了父亲的种,若是被儿子收用,生下孩子,又算是谁的?到时候就是一笔糊涂账,如果事发就是天大的丑闻。
钟卉一阵无语,这才婚后第一天啊!这家好多事啊!
这邵光耀也算是为老不尊了,这晓柳虽然身材发育得好,年纪看着也就十五六岁,他就冲人下魔爪了,还是在陈夫人的眼皮底下,真绝。
还有,邵凛都能知道的事,陈氏就半点不知情吗?若不知情,又为什么挑邵凛不在的时候送人过来?明明早上敬茶的时候,就可以让晓柳跟着她回去啊,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
钟卉思量的空隙,偷瞄了眼侧前方的男人,他背脊靠在椅背上,手肘撑着把手,一条长腿往前舒展着,痞气恣意,毫无捅了篓子的自觉。邵凛应当是早就知道晓柳和他爹那点事的,陈氏来时若邵凛在场,以他的脾气,当时就会打发出去。
朱员外看向邵光耀,目光调侃,他倒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觉得邵光耀品性不佳。反而佩服他敢在正牌夫人的眼皮底下偷人,实在老当益壮。
陈氏连退了几步,“老爷?晓柳,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光耀面皮一阵阵发紧,张口就是否认,“一派胡言!”
邵凛嗤笑一声,幽幽地看向晓柳。
晓柳本就如蹦着神经,听邵光耀几次三番否认,又慌了神。邵凛可怕的目光一落到她身上,她就不禁哆嗦了下,扑通一下跪倒,膝行到邵光耀腿边,抱着他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老爷,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啊。”
她是真的慌了。
发现自己有孕的时候,她就找过老爷,老爷说让她安心去大公子房里,他会帮着遮掩。
晓柳知道大公子在外面有几家铺子,很是挣钱,比老爷的铺子都挣钱,又想着大公子是当官的,以后一定比老爷有前途。若是自己为他生下长子,比跟着老爷强。
可是,这一切顺利进行的前提是大公子不知情啊!如今看来,大公子根本什么都集知道。
大公子这条路行不通了,她只有求着老爷承认,只要老爷承认,她就是被主人收用的奴婢,虽说出去有些不好听,但她能得到一个身份,把孩子生下来。
若老爷不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野种,她就是个怀了野种的□□,她活不了了。
当着朱员外的面说开了,她还有生机。朱员外离开了,邵家怎么对她就说不定了。她知道别人家都是乱棍打出去,一张破草席卷到乱葬岗去。
她不要这样,她还年轻,还可以去追求新的生活。
邵光耀一脚将她踹开,“贱婢,谁给你的胆子攀咬主子?”
任凭晓柳如何哭喊发誓孩子是他的,邵光耀都没松口,命管家把人拉出去发卖。
整个过程,陈氏都保持着不可思议且痛苦的表情,倒也没为晓柳求情。晓柳被仆从叉出去的时候,陈氏身边的婆子冷笑了下骂了句什么,陈氏轻轻一咳,那婆子便敛了表情站好。
钟卉心中一动,兴许昨晚陈氏不是忙晕了,忘记给她派人,而是在不着痕迹地敲打她,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守着本分,安生过日子。
想着这些,钟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后背一阵发凉,这邵家就没个省油的灯。
回房看到一桌凉掉的菜,她又是一阵无力。晓柳被送走了,这些都得她收拾了。
邵凛侧目,正好看到她对着饭菜叹气,似没把刚才发生的事发在心上。
他嘱咐道,“以后不要什么人都收下。”
钟卉便收拾着桌子,边点头,“知道了。”
邵凛便也点点头,无趣了点,好在还算听话,也勤快,留着也无碍。
晚上,钟卉仍旧是打地铺,邵凛自己霸占了整张床,四仰八叉地睡着,没半点不好意思。
钟卉对此也没异议,躺下没一会儿,呼吸就平稳起来。
邵凛原是闭目想着事情,奈何她的呼吸声直往耳朵里钻,听着听着竟也来了睡意。
“咯吱咯吱。”
有什么抓挠的声音,邵凛刷地一下睁开眼,屋里有老鼠!他翻身朝外看去,钟卉一动不动,没半点要醒的迹象。
邵凛仍了枕头过去,砸到她脸上。钟卉吓了一跳,弹坐起来,见床上的人正对着她,哑着嗓子问,“干什么?”
邵凛指指床底下,“有老鼠。”
钟卉:“......”
沉默了一下,钟卉重新躺倒,默默地卷起被子来,只要确保被子裹得好,没有一点缝隙,老鼠就钻不进来吧?
邵凛看床下那团阴影动啊动,最后脑袋也缩进被子里之后,差点被气笑了。这人果然是属乌龟的吧?脑袋都不露,她也不怕被闷死。
“屋里有老鼠。”他加大音量。
有点怕被闷死,悄悄在被子边缘留了点缝隙的钟卉回答道:“有老鼠怎么了?老鼠不咬人的。”
这么小的缝隙,老鼠应该钻进来吧?
邵凛似是冷笑了下,“老鼠怎么不咬人?饿极了的会咬掉人的鼻子,手,耳朵,脚趾......”
钟卉裹紧自己的小被子,“你不要骗人。”
“骗你做什么。”
钟卉刷一下坐起来,“你是自己怕吧?”
“......太吵,睡不着。”
钟卉认命地爬起来,举着油灯,满屋子捉老鼠。
邵凛靠在床头,看她找了根鸡毛掸子,看看桌子底下,瞧瞧花瓶里,满屋子转着,就是不往床边来,提醒道,“看看床底下。”
“哦。”钟卉答应得爽快,就是不往他那边走。
眼见她第三次去探桌子底下,邵凛额上的青筋跳了跳,“过来,在床底下!”
钟卉僵在原处,“我来?”
她当然知道老鼠都喜欢躲床底下,可她也怕啊,所以刚才一直这里戳戳那里看看,希望能够通过声东击西的办法吓跑老鼠。
“废话。”邵凛躺在床上跟大爷似地使唤人,一点不觉得愧疚。
钟卉也知道不能指望一个腿上有伤的人,拿了油灯往下一照,果真找到了!
“在下面。”她急急往后退一步,角落里躲着的老鼠见了光慌忙逃窜,顺着床柱往上爬,爬到一半又调转方向往钟卉这边跑来。
钟卉受惊吓,尖叫一声,前脚踩到后脚,整个人往前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