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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纵使绝望,亦要相拥 ...

  •   钟毓回到毓秀山庄,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钟庄主夫妇的身影。她想要去找风护法问个究竟,却与匆匆而来的息息撞了正着。
      息息看到她出现,一脸的惊讶,“姐姐,你不是和向残禹一起走了吗?”
      钟毓摇摇头:“残禹他在青玄峰祭拜师傅,我回来和你们道个别。”
      息息一愣,“青玄峰?”思索片刻,忽然惊叫起来:“糟了,我们都被他骗了!向残禹约了庄主青玄峰决战,庄主和夫人已经去了,我之前就觉得事有蹊跷,心想向残禹不是早已为了你放下仇恨了吗,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约庄主决斗呢?现在才明白,原来他是不想你知道,这才一边说着要和你远走高飞,一边将你支开约庄主青玄峰决斗,他简直,太过分了!”
      钟毓定定的看着息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的话理清楚,她惨白着一张脸一把将息息推开:“残禹他不会,他一定不会这么待我的,一定是万听,一定是他,他说过他永远不会放下仇恨,永远不会放下我爹,我一定要阻止他,我一定要阻止他!”
      而彼时青玄峰上的向残禹祭拜完玄机子之后正打算离开,却被忽然出现的钟庄主二人拦住。
      “向残禹,你最终还是没能像你说的那样,放下这段仇恨,你选的地方很好,当年我在青玄峰上杀死你师傅,如今你也可以有机会在这里杀了我,替他报仇!”
      向残禹不明所以,“我不明白您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我和毓毓说好了要去接她,还请让开!”
      玉玲珑这时候站出来,一脸悲伤的看着他,“禹儿,你和万听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万听他什么也没有,心中只有仇恨,你却不同,你已经有了毓儿了!”
      向残禹张了张嘴正想解释,万听这时候出现,往他身后一站,只说:“看在夫人和少夫人的份上,少主今日就姑且和他一战,且留他一条性命,这样既可以在老门主墓前略尽孝心,又可以避免让夫人和少夫人伤心为难,无论今日是输是赢,从今以后,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向残禹看了一眼万听,他当然知道他的意图,他料到他临走之际会来祭拜恩师,他也料定只要以他的名义相邀钟庄主一定会来,杀师的仇人就在眼前,如果不讨个说法,他这一生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安心,可若杀他他势必一生后悔,他知道他的难处,所以越发笃定他不会拒绝这样一个两全的办法,所以他才肆无忌惮的一手安排了这一切。
      而此时的向残禹已无心再去计较这些,他看着钟庄主,倏地拔剑,将手中的剑指向他:“为了毓毓,我不会再杀你,可恩师墓前,这一战在所难免!”
      钟庄主忽的一笑,满脸尽是成竹在胸的不屑:“我给过你机会,选择和你爱的人和和美美的一生,只要你向我拔剑,我发誓,无论是输是赢,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一生!”
      向残禹和钟庄主很快便交缠在了一起,撇开生死不说,这是一场谁也没有理由阻止的决战。玉玲珑被万听拦在阵营之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越打越激烈,最后不得已以两败俱伤告终。
      向残禹收剑转身,万听却在这个时候,拿起手上的离魂刀朝钟庄主刺去,向残禹本已无心管他们的是非,却不想万听手中的离魂刀会被反夺。钟庄主一掌催断刀刃,一阵耀眼的红光闪过,一把弯弯的如玄月似的短刀落在钟庄主的手上,钟庄主一手拿着焕然一新的离魂刀凑上万听的脖子,道:“世人只知道离魂刀乃世间少有的宝刀,却不知真正的离魂刀只是藏在笨重的刀身内的一把短刀。凌老堡主过世后,儿子不成器,凌家堡血案发生后,世人都以为离魂刀落入了魔教之手,却不知,凌老堡主临终之际最信任的人除了他的儿子便是我,他将离魂刀的秘密和刀谱告诉我,唯一的乞求,便是让我护他凌家堡周全,只是造化弄人,兜兜转转,却是我的女儿亲手杀死了他那不成器的儿子!”
      “你当初一心想着独占离魂刀,便随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将武林盟主的虚名安给我,千算万算,却还是算错了我本不想一统江湖的心!今日你竟然伙同玄机子的徒儿算计我至此,那么我的夺妻之恨,无女之仇,咋们新帐旧账一起算!”
      玉玲珑拦在万听面前替他说情:“天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已经杀了师兄了,他是师兄身边最贴心的人,我求求你不要再造杀孽了好吗?”
      钟庄主推开玉玲珑,不由分说的催动离魂刀,下一秒拦在万听面前的人却变成了向残禹。
      钟庄主一掌打飞万听,对向残禹道:“宝刀对宝剑,如此方才称得上一决高下!”
      于是,两个人又避无可避的纠缠在了一起。耀眼的白光和夺目的红光此消彼长,强大的刀剑之气将青玄峰搅得地动山摇,一片狼藉。向残禹和钟庄主两个人像两个被命盘掌控的人,谁也不能轻易脱离了谁。玉玲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强行穿破气层加入战局的。
      事关生死的一剑势如破竹,谁也没想到玉玲珑会在这个时候隔在两人之间。钟庄主的刀一偏切入了玉玲珑的腹部,向残禹的剑一偏却生生刺入钟庄主的胸膛!
      向残禹猛地向后退去,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剑,“我只是不想看着你们互相残杀,我本无心杀你!”
      钟庄主惨笑着看向面前的玉玲珑:“怎么,你以为一把剑不可以同时贯穿两个人的胸口吗?”
      玉玲珑忧伤的看着他:“如果你的刀,和禹儿的剑能让我一人承受,那么,毓儿不会一无所有,我也能够替你赎罪!”
      钟庄主忽的扳过她的身子从背后将她环住,手握上她腹部的刀柄,轻轻的拔出又重重的插入,直接贯穿了两个人的胸口。
      两个人在向残禹万听的惊呼声中倒地。钟庄主的嘴贴在玉玲珑的耳边,眼睛却直直的看着钟毓狂奔而来的方向。
      “我此生最恨的,是你成为他的女人,还替他生下了孩子!所以就是死,也要你作为我的女人,为我殉葬!”
      “钟毓她,是你和他的女儿,所以,她没有资格幸福!我也说过,向我拔剑的人,我要让他后悔一生!”
      他话音刚落,钟毓便奔到了他们的身边,没过多久,息息和风护法带着毓秀山庄的人也赶了过来。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父母,钟毓‘砰嗵’一声跪到地上,终于崩溃:“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好不容易找到娘,好不容易才一家团圆,我不要没有爹,也不要没有娘,我不要!爹,娘,我不要你们离开我!”
      玉玲珑心疼的看着钟毓,艰难开口:“毓儿,记住,不关禹儿的事,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和他好好的,在一起……!”
      钟毓泣不成声,紧紧地抓住钟庄主的手,钟庄主反握住她的手,不顾一旁紧紧攥住他的衣袖用眼神苦苦哀求的玉玲珑,只看着她道:“毓儿,我这一生,从来没有给过你,你想要的关怀,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你能过得幸福,你娘说的没错,这一切,都与向残禹无关,不要问为什么,听你娘的话,就当你今天没来这一趟,喜欢他 ,就和他好好的,过日子……”
      钟毓拼命的摇头,复又点头,忽的想起息息的话,想起向残禹一身杀气的跪在玄机子墓前的样子,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碎了一地。
      钟庄主气绝,玉玲珑紧紧地抓住他和钟毓紧握的手,试图将他们分开,却用尽最后的力气也没能达成所愿,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出,最终也只能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息息抓住失魂落魄的钟毓,一面摇晃一面逼问事情的缘由。身后的下属在钟庄主尸体面前跪了一地。
      向残禹幕的松开沾了钟庄主鲜血的剑,一步一步颤抖着走到钟毓面前:“毓毓……”
      然而他的手尚还没有触到她的身体,便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失魂落魄的起身,沙哑着嗓子对众人道:“诸位请起,请与我一道,送我爹娘,回家!”
      众人见钟毓不予追究,准备就这样离开,纷纷出言劝道:“大小姐,庄主和夫人死得不明不白,向残禹和庄主早已结怨,且今日庄主和夫人过世,他们是唯一在场的人,一定是他们害死了庄主和夫人,不能轻饶啊!”
      钟毓顿了顿仍不予理会,只自顾自的往前走,这时,却有忠心的下属跪拦在她面前,痛心疾首的劝道:“庄主和夫人都一口咬定说不关向残禹的事,小姐是当局者,难免糊涂,可依我等看来,小姐与向残禹刚刚新婚,庄主和夫人分明是考虑到小姐的终生幸福,这才选择包庇他,到死也不肯说出被害的真相!”
      “大小姐,庄主和夫人宁死也要维护你,小姐你一向深明大义,万不可为了儿女私情,只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放着生身父母的血海深仇不报,反要与仇人共结连理的!”
      风护法带着息息站在钟毓身边:“无论小姐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二人永远站在小姐这边!”
      钟毓颤抖着双手试图一点一点的抹去脸上的泪水,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是徒劳,她背对着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回清剑,原本直挺的背也一点一点的躬了下去,她扶起跪在面前的下属,说出口的话却字字诛心:“我也想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也想要放下一切和那个人在一起,可是,一切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仇终有一日会报,可今日,我想先送爹娘回家,也想逃离我的夫君,我的,仇人,再相见,夫妻相残,生死难测,岂不叫人寒心?”
      钟毓走后,向残禹蹲在她停驻过的地方,指尖细细的摩搓过留有她泪水的石子,良久不发一语。
      万听拖着重伤的身体挪到向残禹面前:“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
      向残禹终于动怒,他冷冷的看着万听:“恐怕令你没想到的,就只有师娘的死吧?”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不依不饶,你的精心布局,他到死都以为是我伙同你算计他,他到死都以为我还一心想杀他,他这一生确实欠了毓毓很多,可他却不是诚心悔过,他说的那番话只是为了混淆视听,他根本不是真心为毓毓考虑,他说毓毓根本不配得到幸福,他是这样狠心的一个爹,可偏偏毓毓为了他不惜与我分开!”
      万听心中愧疚却也不解:“为什么不告诉她她的真实身份,那样至少她不会再因为钟天义的死对你耿耿于怀,或许你们还可以……”
      “没用的!”向残禹打断他:“毓毓她会疯的!”
      “我认识的毓毓,她不会相信她的父亲会对她有那样的险恶用心,更不会因为钟庄主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就忘记这么多年的养育教导之恩,放弃为他报仇,甚至因为想要逃避而刻意不去承认师傅是她亲生父亲的事实,亲生父亲变成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知道一切之后,不但什么也改变不了,只会让她更痛苦,更加生不如死,你说,我怎么忍心,又怎么能将她置于如此境地?”
      万听愣愣的怔在当地不说话。
      十日后,钟庄主夫妇大丧。向残禹乔装隐在暗处,默默地替她留意着风雨动荡的毓秀山庄的一切,默默地陪她守灵,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万听看到这样的他越发觉得愧疚,只说:“事发至今,任凭事实如何,少主始终不曾向少夫人解释过半分,少主既然放不下夫人,又为什么不试着向她解释缘由呢?”
      向残禹转身背对着他,却难掩一身的落寞,“不解释,是因为到如今,解释也无用。我与她之间,从来是她付出和主动的多,而我却始终心意难明,摇摆不定,现在想想,从相识至今,我好像鲜少有过欢欢喜喜的抱着她表明心意的时候,大抵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到现在也无法相信我想要不顾一切和她在一起的心,从来不是她不肯信我,而是我待她不够好,不曾让她明白无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她都可以停止思想无条件的信我!”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有机会重来,我一定会告诉她,或许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或许从我第一次救她开始,又或许从我们第一次彼此施舍开始,她在我心中早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我喜欢她,像她喜欢我,或许没有更早一分,也或许没有更晚一分!”
      万听闻言,越发笃定的看着他:“少主这番话,何不去说给少夫人听,或许没有更早一分,也没有更晚一分?”
      向残禹一怔。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毓秀山庄的,他也没想要真的把那番话说给她听,只是,他知道,他们不能就这样结束!
      院中的钟毓正在和凌儿玩耍,向残禹站在屋顶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明明妻子美丽贤惠儿子伶俐可爱,可偏偏是个夫妻不睦,父子相离的下场。
      钟毓一把抓住跑得大汗淋漓的凌儿,掏出手帕温柔的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看你跑的!”
      凌儿仰着天真的脸问:“娘亲,爹爹为何不来看我,我想他了?”
      钟毓脸上好不容易维持的笑容瞬间凝固,她努力忽视上空笼罩着的无形的压力,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爹爹他忙!”
      话一出口,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落,她匆忙转身,冲一旁的奶娘招招手,让她将凌儿抱走。
      向残禹好几次忍住想要冲下来将她搂在怀中的冲动,愣愣的看着她独自抹去眼角的泪。
      钟毓踉仓前行,一把扶在院中的石桌上,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闭紧了双目。
      “残禹,我成全你的守候,亦是成全我的私心,你竟不知,无论你如何乔装,无论你藏身何处,我都是能感知的吗?”
      如此,一个从高空俯瞰着你的眉眼,一个在低空捂紧胸口感受着你的气息,转瞬月余。
      这天,钟毓一如既往的独立在院中,向残禹从房顶上踩着瓦片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冷不防瓦片滑落,钟毓下意识的抬头,四目相对,避无可避。
      下属闻讯赶来,乌央央的站了一院子。向残禹从钟毓身上收回目光,扭头便走。
      下属陆陆续续飞身去追,钟毓反应过来后,匆忙跟去,恰好在门口看到被下属团团围住的向残禹。
      “向残禹,我们不去找你,你胆敢找上门来,怎么,欺负我们毓秀山庄无人吗?”
      说着便纷纷一拥而上。向残禹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剑未出鞘,尚能应付自如。毓秀山庄的人败了一波又上一波,钟毓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全都退下!”
      向残禹自人群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钟毓于众目睽睽之下冲上去抱住他,她知道,经此一事之后,如果她的态度一如当初一般的决绝,他便再也不会来了!
      她说:“残禹,只要你解释,我便信你!”
      向残禹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她:“我只能说,我手握着你的幸福,不敢由杀心胡来,如此,你也信吗?”
      钟毓看着他,重重的点头:“我信!”我只能信!我真的不愿轻易放弃,但凡有可能和在一起的机会!
      下属见状,纷纷跪地请命:“小姐,庄主和夫人尸骨未寒,您万不可如此啊!”
      钟毓紧紧地抓住向残禹的手,转身对众人道:“从今以后,毓秀山庄庄主之位由三小姐钟息息代掌,风护法从旁协助,从今以后,世间再无毓秀山庄钟大小姐钟毓,有的只是向残禹的妻子,你们都是我爹生前的死忠之士,毓秀山庄交给你们,我很放心!”
      “只有一件,如果你们始终放不下仇恨,执意追杀向残禹,那么,没关系,我将作为他的妻子,与他一起亡命天涯,不得善终也在所不惜!”
      众人哑然失声。息息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姐姐,不可以,我不同意,我不准你走!”
      钟毓最后柔柔的了她一眼,“息息,从今以后,毓秀山庄就由你做主了,你想和风护法成亲也没关系,想改变这里冷血无情的一切都没关系,一切都由你说了算,只有一件,千万替我守护好毓秀山庄,守护好我爹他唯一的心血!”
      息息拼命的摇头:“不可以,为什么是我?”
      钟毓含泪微笑着看着她:“因为你是我妹妹啊!息息,你难道连这个忙也不肯帮姐姐吗?”
      息息流着泪摇头:“不是的,只要是姐姐的吩咐,我什么都愿意!”
      钟毓笑着点头。凌儿见到向残禹,兴高采烈的朝他奔去:“爹爹,你可算来了!”
      向残禹一把将他抱在怀中,钟毓和他对视一眼,两人一人拉着凌儿一只手,在众人的重视下走出毓秀山庄。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走上了归隐的路。钟毓问向残禹:“你不回玉矶门交代一声吗?”
      向残禹对她微微一笑:“不用,没有我,万听可以把玉矶门打理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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