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医尊》把酒留君

57、梦境

　　“滴答——”

　　一滴晨露压弯了绿叶，顺着脉络滑落到一位俊美男子的脸庞上。也许是被水滴叫醒，男子的眉头微微颦蹙，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清澈的眼睛，深蓝色的眼眸如湖水般倒映出翠竹的影子。

　　这里是……

　　白绪言摸了摸脸颊，发现自己的面纱好像不见了，随后有一股眩晕之感，他揉了揉太阳穴，慢慢站起身，等他彻底看清周身的环境后，一下子就怔住了。石板路，小溪流，青山绿水，遍地翠竹。

　　岭上清风拂满地，静墨修竹是万箐。

　　此地正是主管东方的，也是现在万仙之首所在的地方——

　　白家，万箐岭。

　　他触摸着竹叶，这个触感证明这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什么幻觉。

　　我不应该是在湉阳吗，怎么忽然回到万箐岭了？白绪言环顾四周，心里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个花鸢好像撕破脸了，我跟她打起来了，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哦，我中了林毅涵的魇，所以我现在身处梦境之中吗？

　　意识到自己在梦魇中的白绪言更加疑惑了，因为梦魇可不是能让你做个好梦的东西，魇魔能发掘人内心深处最害怕恐惧最难以忘怀的事情，如果没有人在现实中帮忙除魇或者自己打破这个梦境，那这个噩梦就会把中魇者折磨致死。

　　我内心深处最害怕的难道不是那个雪地吗？怎么会是在万箐岭？白绪言在昏迷前就已经做好了面对那场大雪的准备，可是他却是在万箐岭里醒来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不是那场大雪，问题就不大了，我得赶快破除梦境。男子正了正色，走在了这石板路上，时不时还有黄鹂在竹林间飞过，风吹鸟啼，一片祥和，眼前的场景与梦魇一词根本就搭不上边。

　　可尽管这个梦魇好像并没有那么不友好，白绪言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说不定石板路尽头就是等待着他的危险。然而事实并没有如他所想，在走的途中，白绪言渐渐听到了一股泉水的声音，而万箐岭里只有一个地方有泉水，那就是白家弟子自主修行的、万箐岭灵气最充沛的地方——清幽泉。

　　清幽泉，坐落在万箐岭的后山的一处由石头组成的月牙形的洞天里面，洞天入口有绿植伏在石壁上，洞天中央就是一滩泉水，泉水周边是石台。洞天四周的石壁有些是可以移动的，那里也为修仙者们提供了闭关之所，环境之清幽，故得名为清幽泉。关于此泉，白家还有一个传言，这泉之所以是灵气最充盈的地方，是因为有龙居住在泉水底下。能传出这样传言也不是没有依据，不少前来此处修行的弟子望向泉水底时，都感觉泉水底下的石头像一条龙的形状。

　　“清幽泉啊……”

　　此时，白绪言正半蹲在泉水边，看着下面宛如一条龙盘踞在水底的石头，确有许许多多回忆涌上心头，但是他却想不到梦魇把他带到此处的缘由。

　　清幽泉之前发生过让我难以忘怀的事情吗？他又抬头看了看清幽泉里面，虽说他以前的确时清幽泉的常客，但是在他印象里除了修炼打坐，偶尔会闯进闭关室里帮助走火入魔的人外，根本没啥值得给他带来噩梦的东西啊。

　　难不成是因为林毅涵的魔气不够纯正，所以梦魇带来的效果不是很好？白绪言猜测道，他起身在泉水周边到处走动，想快点找出破除梦魇的方法。

　　就在他观察着石壁时，忽然在一处角落的石块上发现了几滴印记，凑近一看，竟是血迹。

　　有血！终于有所发现后，白绪言赶紧在石块旁寻找蛛丝马迹，石块底下也有少许血迹，这些血迹都呈滴落状，零零星星地延伸至一间闭关室石门前。

　　这间闭关室……发生过什么吗？白绪言来到石门前，准备打开石门的手犹豫了一下，紧接着还是打开了石门。然而就是石门打开的瞬间，他的心中莫名对石门里面有一股很强烈的排斥感，他下意识不想进去。

　　我为什么这么排斥进这个闭关室？

　　白绪言自己也在问自己，他很想进去，但是脚就是抬不起，可这也让他更加确定这间闭关室有问题了。他心中一横，把脚踏进了石门内，就在白绪言的脚落地的瞬间，他听见了石门关闭的声音，一回头，自己竟然已经走到了闭关室里面。

　　这个闭关室到底怎么回事？

　　完全没有印象的未知感让白绪言心中有丝慌乱，闭关室里面有一个供人打坐用的石台，他看着这石台，油然而生出一种恐惧之感，芒刺在背。

　　“这……该是第三次了吧。”

　　突然间一个声音在闭关室里响起，白绪言连忙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说话的人在哪。

　　“怎么会这样？前面的……这么……？……这次必须得您出马了。”

　　又有一个声音响起，白绪言却对这对话内容感到陌生而又熟悉。

　　“哎，我不想这样对……”

　　“可是……，如果其他人知道了，……很有可能会被……！不行，我坚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呜呜呜……就是啊，您也当是……我，我真的不想看到……”

　　这些凭空冒出的声音断断续续，白绪言完全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这一句话说完后，中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又有一个声音叹了口气。

　　“哎，我……，就……”

　　随即便是一声拐杖敲地的声音，而且这一声仿佛也是敲在白绪言心上，把他的心脏敲得四分五裂，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看着石台的瞳孔放大。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白绪言第一次感到了比在雪地还要害怕的感觉。

　　梦魇好似发现了他的弱点，又一声拐杖敲地，敲得他心口发颤，再一声，敲得他头痛欲裂。

　　“不……不！别敲了，别敲了！”

　　白绪言手中聚集了灵气，一下子把这个石台打碎了，可这依然没有阻止敲声停止。

　　“别敲了！别敲了啊啊啊啊！”

　　男子撕心裂肺在闭关室里吼道，他从未感到如此绝望过。每敲一下，就感觉身体上被打了一个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周围空气仿佛被抽走，这封闭的房间里透露着无形的恐惧，正扼着他的喉咙，令他窒息。

　　“快停下……快停下啊，我不要！我不要！”

　　白绪言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他现在只有念头，离开这个闭关室！当他在四周寻找石门的时候，却发现通向石门的路不见了，不管在哪都是一堵冰冷的石墙。

　　“出口在哪！？”

　　他发动着灵气，在石墙上打出一个又一个坑洼，回答他的只有碎石掉落的声音。敲声则在他乱打之时，频率变得越来越快，白绪言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还不能出去，当这敲声停止的时候，也就是自己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刻。

　　不行！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我还要寻找母亲遇害的真相……外面还有板栗儿云朵他们，还有一个人……白绪言忽然间记不起与他一起来湉阳的人的脸了，他只知道还有一个人，但是这个人的脸在他脑海之中模糊不清。

　　还有一个是谁来着……

　　白绪言的思维停顿了一下，他只觉这个人应该很重要，可这个人的姓名样貌，全都被打上了问号。

　　他，是谁？

　　就在他思索之余，敲声戛然而止，白绪言明显感觉到了心脏抽搐了一下，突然感觉身体十分疲惫，好困，好想睡觉。

　　在他眼皮马上就要合上之际，有一道光从前方照了进来，照得他睡意全无。一个人逆着光闯了进来，白绪言想要看清他的模样，却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

　　“小言儿……小言儿！”

　　来者着急地冲他喊道，马不停蹄地向他跑去。

　　这个声音和称呼……我是不是在哪听见过？白绪言伸手遮住了大部分光，想从指缝中看清来者的长相。直到此人跑到了自己跟前，白绪言才彻彻底底从中辨认出了此人的相貌，他有些震惊地望向他，脱口而出道：

　　“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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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破梦魇的白绪言只觉得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覆盖在自己唇上，他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他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这人没有跟他一样露出惊讶的神情，而是闭着双眼，看起来不是无意间的举动，那么事实就是……

　　接，接吻？？！！

　　霎时间，言大夫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忘记了要推开他。

　　等等，我们不是还在……他连忙把目光转向了其他地方，白绪言发现萧白半跪在地板上，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握着“止霜”的剑柄，剑刃插在他身旁，而他身后的场景更是壮观，如同浪花一样的冰墙半包裹着他们，而这冰墙外面有个人在疯狂的攻击，渐渐的，冰墙开始出现了裂缝，一股细小的黑气透过缝隙直直地冲向萧白。

　　糟了！危险！

　　见状，白绪言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一把抱住人的脖颈，把他向下一带，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醒了的萧白就这样趴在了人的身上。于是就演变成了两个人倒在地上，大眼瞪小眼。

　　“啊……言大夫……”萧白眯了眯桃花眼，露出一丝微笑，“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你！”

　　后知后觉的白绪言，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正准备一巴掌扇到这人脸上时，突然发现萧白的嘴角冒着丝丝黑气。

　　怎么回事？

　　“你，你把魇魔的魔气给吸出来了？！”白绪言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瞬间从羞愤变成了恼怒，“你这样做是把魇转移到自己身上了！你知不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啊……”

　　萧白的语气温柔得如同之前在客栈里梦中抱住他的那个人一样，萧白松了口气，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处，像是一个被抢走糖果的小孩子，委屈地说道：“可是你的心跳微弱到快要停止了，我差点就吓疯了……而且你还哭了，我不想看见你哭。”

　　“我……哭了？”

　　白绪言愣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脸颊，脸上还真有湿润的感觉。

　　为什么……我会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