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医尊》把酒留君

30、家丑（一）

　　捡到银刀的板栗儿回到房间里后，几乎一夜无眠。翌日，天刚亮，板栗儿就跑到了白绪言的房屋前，蹑手蹑脚地敲响了房门。

　　他知道言大夫历来都起的很早，这个点白绪言应该也已经起来了。没过几分钟，屋内果然传来了白绪言的声音。

　　“来了。”

　　白绪言一打开房门，就见板栗儿迅速钻了进来，然后示意自己快关上门。

　　“板栗儿？你又去闯什么祸了？”

　　板栗儿这个行为，不是被人揍了就是去惹了什么麻烦了，但是看他鼻子嘴巴脸都挺正常的那就是去惹什么事了。

　　“不是，不是……”

　　板栗儿往窗户外探了探，确认无人后才把怀中的小刀亮了出来。白绪言一瞧，居然是一把做工精致的银刀，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后他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把刀，哪来的？”

　　“就昨天我跟那小胖子打架的地儿，捡到的。”板栗儿把刀交给了白绪言，“我怀疑这刀应该是那小胖子不小心落下的。”

　　“嗯，的确。”

　　白绪言拿在手上左右打量起这把刀来，说：“不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不像是平常老百姓有的，而当时林毅涵身上并没有掉东西，所以这把刀应该是林毅清的。”

　　“真是他的啊……”板栗儿搓了搓胳膊，打了个寒颤，“什么富家少爷随身带刀子的啊，还有人害他不成？”

　　此言一出，白绪言眼睛一亮，手指抵在下巴上，若有所思道：“说不定还真有想害他呢？”

　　“哇，不会吧，我只是随便乱说的。”板栗儿瞪大了眼睛，似乎被自己刚刚的话给吓到了。

　　白绪言安抚般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别慌，这也只是个猜测而已，但是这个林家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唔……”

　　板栗儿皱着眉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言大夫你查出那个林老爷的病因是什么了吗？”

　　“嗯，林老爷主要是因体内魔气太重导致的。”

　　经历杏村的事情后，白绪言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而是一个有着自己思想的少年。要不是自己当时太……或许杏村又会是另一个结局呢？

　　“又是魔？”

　　一听到“魔”这个字，板栗儿的眼神霎时间变得阴翳起来，因为他直接联想到了那个令杏村毁灭的赶尸人，那种毫无人性手法恶劣的不是魔还是什么！

　　白绪言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银刀，继续说道：“所以有些事情我和萧白觉得需要去调查一番。”

　　“言大夫！”少年忽然抓住了白绪言的衣袖，双目冒着火光，“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虽然我现在连灵脉都还没有……但我不想再像上次一样无能了！”

　　板栗儿指的什么，白绪言心里很清楚，他拉着板栗儿来到窗前，望向林毅清所在的地方，对他说道：“林毅清应该是个重大的突破口，你就去盯着他，一有什么情况就立刻告诉给我或者萧白。”

　　他顿了顿，紧接着又叮嘱了一句：

　　“千万不能莽撞行事。”

　　“……”板栗儿抿了抿唇，片刻后挤出了一个“好”字，说罢，便告辞离开。

　　望着板栗儿离开的背影，白绪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少年人胆大妄为，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是每个经历过那个阶段的人都知道的，可是有些事并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另辟新径，做着超过自己能力的事情，那样的后果不是每个人都能承担的。

　　你能承担吗？板栗儿？

　　银刀的锋芒闪过白绪言的眼底，提醒着他开始着手调查的事情。

　　如果想调查林家里的种种关系，那就得从他们身边的人入手——街坊邻里，彩鸢阁以及林府里的家仆丫鬟。由于白绪言目前的身份还不适宜随意外出太长的时间，所以他就跟萧白决定分工调查。白绪言负责家仆丫鬟，萧白则负责外面的邻居和彩鸢阁。

　　萧白踏着轻功离开不久，就有丫鬟敲响了白绪言的房门，这时他就明白，自己该去给林老爷看看病了。

　　从房间到林老爷的屋子，一路上似乎安静了不少，询问了一下带路丫鬟后，白绪言才得知今日林毅涵外出有事，没有在家，花鸢似乎是跟林毅涵一起出去了。

　　什么事紧到要大清早出门？

　　白绪言默默地望向林府大门的方向，希望萧白能注意到他们出去了。想罢，丫鬟推开了林老爷的房门，令人意外的是里面还有一个人。

　　一位正在收拾房间的老妇人抬头对上了白绪言的视线。丫鬟在一旁解释道：“这是老爷以前的贴身婢女，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不敢继续伺候老爷，待到今日病好了才回来的。言大夫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叫她便可。”

　　“哦，原来如此。”

　　老妇人听明来者的身份后，给白绪言行了个礼便继续埋头工作了。丫鬟也向白绪言行了个礼后就关门离开了。

　　白绪言没有着急去给林老爷看病，而是观察了一下这个老妇人，老妇人虽然看起来年事已高，但是做起活来手上功夫却很利索，看来真的是长期做着这种工作。

　　既然是老爷的贴身婢女，想必也在林家待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白绪言垂眸，默默地走到林老爷的床前，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位老妇人有点眼熟。

　　林老爷还是老样子，在魔气的影响下丝毫没好转。白绪言打开针袋，取出银针，沿着气穴之位扎下去。银针刚扎下去没多久，在双肩上的扎针处的皮肤隐隐渗出黑色的东西。

　　果然头部，颈部是被侵染最严重的地方吗……

　　见状，白绪言的眉头紧皱，这可不是个什么好情况，如果再不早点驱除这团魔气和释放魔气的魔物，林老爷很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咳咳咳……”

　　阵阵咳嗽声从身后传出，老妇人一手捂住口鼻，一手紧捏着抹布，看起来有些难受。

　　“这间房屋的药味太重，您若感到不适还是出去透透气比较好。”白绪言好心提醒说。

　　“咳咳……没事，谢谢大夫关心，我已经习惯了。”

　　老妇人摇了摇头，捏着抹布准备去擦下一个地方。她在站直身子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空着的手揉了揉腰间，缓了一会儿后才慢慢走向其他地方。

　　而老妇人的这个举动也被留意着她的白绪言注意到了，他问道：“您似乎腰有点不好？”

　　闻言，老妇人哀叹了一声：“人老了，什么毛病都来了，我这老腰也有点不好使咯。”

　　白绪言看了看针袋中还剩下的银针，继续说道：“不如让在下帮您看看如何？”

　　“大夫，这可使不得。”老妇人一听，有些惊慌地看着白绪言，“我本来就是一介下人，如果耽误了老爷治病，少爷不会再让我呆在林家的，而且家里也穷，拿不出多的积蓄请大夫了。”

　　“无事，林老爷今天的状况在下已经查看完了，顺便帮您看看，不耽误，也不要钱。”

　　白绪言眼角微弯，带着些许暖意，不禁让人觉得很亲近。老妇人愣了愣，似乎还有些犹豫，白绪言笑道：“替病人看病本就是大夫的职责，看重钱财的大夫已经不能被称为是大夫了。”

　　见白绪言把话都说到这份上，老妇人也不好意思拒绝了，她对白绪言道了几句感谢之言后，就让白绪言帮她看了看自己酸疼的腰。

　　老妇人的腰并没有多大的毛病，白绪言替人扎上几针后，老妇人顿时就觉得腰上的痛感在渐渐减轻。

　　“啊，世上还有大夫您这样的好人，真的不多了。”老妇人感慨道，“何况还是在湉阳，大夫都没看见几个。”

　　听到老妇人的这句话，白绪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即问道：“哦？为何这样说？湉阳城里没有其他大夫了？”

　　“嗯……”老妇人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缓缓答道，“在老爷带回一个女子前，湉阳还是有大夫的。”

　　“女子？”

　　“是的……那个女子还带着一些偏门怪方，说是现在这些大夫都不靠谱，根本都不需要大夫的存在。”老妇人双手放在双腿上，手指微微捏着衣料，“老爷当即就驱逐了湉阳城里所有的大夫，您知道林府在湉阳还是说的上话的。”

　　“那万一平时城里有人生病了怎么办？”

　　“就是那个偏门怪方，虽然我不识字，但是我敢肯定我之前没在寻常药方上见过那些字。”老妇人继续说道，“我当时还在给老爷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结果老爷大发雷霆，让我回家了好几个月后来才让我继续回来做工，在这期间我听说这怪方貌似还挺灵，大病小病都能治，所以后来我也没再说些什么了。”

　　原来湉阳城里的大夫都是被林老爷赶跑的。

　　听到这里，白绪言不由得往床上躺着的人身上多看了几眼。

　　“不过，这怪方也失灵了一次。”老妇人突然话锋一转，“失灵就失灵在老爷自己身上，不然……大少爷也不会道到处寻医了。”

　　林毅涵……

　　提及林毅涵，白绪言又想从老妇人这里打探出更多的消息。

　　“林公子似乎跟林二公子不太和睦？”他装作顺着老妇人的话，随口一问。

　　“嗯……这毕竟是林家的家事……”老妇人好像并不是很想说这件事。

　　罢了，能知道这么多消息，也算是自己运气很好了。白绪言心里默默想到，时间到了后就替老妇人拔了针。老妇人再次向他道了谢，然后自己便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白绪言收拾好银针就准备离开此地，就在他前脚踏出门槛的时候，老妇人突然叫住了他。

　　“大夫，你对治好老爷有把握吗。”

　　“嗯，七八成吧。”白绪言回头答道。

　　“呼……”老妇人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老妇人的这一举动有点奇怪，白绪言不禁多问了一句：“怎么？”

　　“啊，没事。”老妇人摆了摆手，对他笑道，“大夫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