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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湉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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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杏村较近,又比较安全,可以供四人休息的地方就是在这片区域较为繁荣的城镇——湉阳。
湉阳属于东方白家的管辖范围,因此城中时不时会有白家弟子出现,有些是例行检查城中设置的阵法,有些是来清除偶尔混入城中影响人们生活的魔物。而自从白家家主,仙门至尊失踪后,下山来到湉阳的白家弟子就变多了,城镇的进出检查也变得严格。
在湉阳城门口,进城的队排了长长的一条,其中还包括好几辆马车。
“哇!哇!哇——”
长队中,一位衣衫破旧的妇人面露愁容,手中抱着一个襁褓幼儿,但这个幼儿不知为何一直在号啕大哭。周围本就因为漫长等待而不耐烦的人们就找到了发泄口,其中距离妇人较近的马车上探出了一个头,一个头戴黄色发冠的小胖子冲那位妇人吼道:“吵什么吵,能不能安静点啊。”
“对不起,对不起……”
妇人好几次试图安抚哇哇大哭的幼儿,可屡试无果,只好不停地向周围人道歉。
“你到底会不会带孩子啊!”
像是有主子在身后撑腰,那个马车的随行丫鬟上前推搡了一下,并且伸手抢走了妇人手中的襁褓。当丫鬟掀开幼儿身上的布料时,“啊”的一声,吓得手一抖,连忙把襁褓扔给了妇人。
“天啊!天啊!”
丫鬟的反应引来了周围人的好奇,她满脸惊恐地指着那个妇人说道:“那个孩子身上全是红色疙瘩!”
“什么?”众人惊呼。
“会不会是传染病啊,就听说好像咱们这儿附近有个村之前发生了瘟疫……”
此言一出,挤得紧紧的人们如避瘟神,瞬间把妇人孤立起来。
“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是从乡下里来的,她想把瘟疫带到大城镇里吗?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周围的人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都向那个抱着襁褓默不作声的女人投去嫌恶的目光,嘴里还时不时咒骂几句。
这个不小的骚动,引来了前面放行大哥的注意,大哥走到了这里,紧锁着眉头,厉声呵斥道:“不好好排队在这儿叽叽歪歪做什么,都不想进城了?!”
“这位大哥,这个妇人想把一个有传染病的孩子带进城里!”见是当官的人来了,立刻就有人向他告状。
“传染病?”
守门大哥闻言便打量起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紧抱着襁褓的妇人。妇人被他看得一哆嗦,她怕守门大哥真不让她进城,连忙解释道:“不,这位大哥……我带孩子来湉阳是想探望一位亲戚的,哪知这孩子在半路突然生了病,我还想去城里给他找大夫看看,不是想给城里带来瘟疫……”
“我呸!谁知道你这小孩儿得的什么病,万一是传染病,谁知道你进去后会不会传染给别人?”丫鬟恶狠狠地说道,“何况城里还有像我们少爷一样的人,若是被传染了,你担当不起。”
“可是……可是……”
妇人有些急了,幼儿的哭喊也愈发得剧烈。守门大哥有点为难,毕竟那丫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拒绝这位妇人又太过无情。
“诸位……”
这时,一个温和的男声从人群里传出,只见一位面带轻纱,身着白袍的男子走了出来。
“你是……?”
“我是个大夫,或许能帮您看看。”白绪言眼角轻弯,带着淡淡的笑意,诚恳地询问着那位妇人,手上的指环已不见了踪影。
妇人呆了呆,听到这样一位翩翩公子来询问自己,竟一时忘记了回答。刚刚聒噪的丫鬟也安静下来,愣愣地盯着这位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虽然面貌几乎被面纱遮住,但此人的气质非凡,他一出口,其他的人便安静下来了。
“您介意吗?”
见妇人没有回答,白绪言以为是她还不信任自己,于是又耐着性子解释道:“虽然在下只是个江湖郎中,但还能尽微薄之力的。”
“不……不是……”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失礼的妇人连忙摇头,“我只是很……很惊讶,如果大夫愿意帮忙,感激不尽。”
说罢,妇人便走到白绪言面前,将襁褓递给了他。白绪言接过孩子后,轻轻解开包裹他的布料后,果真发现这孩子身上的片片红色,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是什么瘟疫,只是普通的热疹罢了。”
白绪言重新将襁褓包裹好,再交给了妇人。听闻不是瘟疫后,其他人不禁唏嘘几声后就一哄而散,重新排好队等待进城。守门大哥见没事,也招呼了几声“好好排队”后离开了。
“真是谢谢您了!大夫!”
妇人喜极而泣,向白绪言连胜道谢,说是有机会一定要感谢他。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虽是小病,进城以后还是早些去医馆看看,毕竟孩子还小。”
白绪言再给妇人嘱咐几句后才就此告别。他正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时,一个丫鬟突然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只见这个丫鬟双颊泛红,双手交叉放在一起,低着脑袋,语气变得比之前娇柔:“这位大夫请留步,我们家少爷想请你上车一叙。”
“……”
白绪言想了想这个少爷之前的表现,并不想去跟这个所谓少爷谈。他正欲开口婉拒,突然感到一股视线正盯着自己,而这股视线来自那个马车,并且他的直觉告诉他,这跟刚刚探出头的小胖子不是一人,马车里还坐着别人。
“叫你上来你就上来,哪来那么磨蹭的?”小胖子圆圆的脑袋再次探了出来,不耐烦地对白绪言喊道,同时眼神还示意了一下其他壮年家仆。
要是在这里闹出事情,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白绪言心里正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走时,突然感到双肩被人揽过,然后猝不及防地往后仰到人结实的胸膛上。
“哪有请人这样请的?”
一个熟悉并带有丝丝怒气的声音从自己上方传出。白绪言怔了怔,向后斜仰看去,身后人轮廓分明的脸上的细小的伤口已经结茧,却毫无破相之意,反倒多了几分桀骜不驯。
“你醒了?”
白绪言并没有立刻挣脱他,反倒是有些惊讶。因为一刻钟之前,自己决定去前面看看发生什么时,萧白和云朵还躺在他们搭的顺风拉草车上昏睡,没想到萧白竟然这么快就醒了,并且还跑出来找到了自己。
“嗯,草车上太热了。”
萧白揽着白绪言肩膀的手紧了紧,作为一个魔君,抗打和自愈能力还是挺强的,其实他早就醒了,只不过沉浸在言大夫各种摸额试温和细心喂水的照料下,一直在装睡罢了。
“哇!萧白!你这人真的很变态唉。”紧接着板栗儿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明明受了伤,跑的速度还那么快!”
“有人要拐走咱家言大夫,你说我能跑的慢吗?”萧白说的义正言辞,仿佛没有看见自家言大夫正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什么?!”
板栗儿一听也跟着来气了,挽起袖子就一副要干架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明白言大夫不仅神秘,而且实力很强,被拐走是不存在的,但是遇到这样的事还是感觉好气哦。
“什么拐走,我们家少爷只是想……”丫鬟被突然冒出来的二人搞得莫名其妙,但是也不好发作,因为其中一人身上还带着剑。
“行了。”
马车里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一个完全不同于那个小胖子的声音。
“少……少爷……”
随着丫鬟退向一旁,其他家仆纷纷低下了头。白绪言三人也向马车那边看去,只见一位身披鹤毛裘衣,头戴镶金边发冠的男子从上面走了下来。
此人面带桃花,妖冶的双眼像狐狸般打量着面前的这三个人,这等容貌也算是美男子了。可不知为何,这人总给白绪言一种诡异而不舒服的感觉。
“在下林毅涵,家仆不懂礼数,多有得罪。”
林毅涵虽然给人留下的初次印象不是很好,但跟那些狂妄自大的纨绔子弟比起来,还是算不那么讨人嫌的了。
“不知林公子找我有何事?”
见人并无意料之中的无礼,白绪言拍掉还抓着他肩膀的手,也示意板栗儿不可冲动。
“就是家父身体欠佳,找过数名大夫也不见好转,我等此行也是为了出去找大夫给家父治病。可惜无果,又在此处见大夫见义勇为,想必医术也定不错,便想邀请大夫到府上替家父看看。”
林毅涵说得很是诚恳,语气也很得当,几乎挑不出半点瑕疵。白绪言有些迟疑,还未开口,就有人替他答道:
“不好意思,我们拒绝。”
闻言,林毅涵的视线也转向了这位双手高举,靠着后脑勺,不什么时候嘴里叼了根草的黑衣男子。萧白瞥了一眼林毅涵,吊儿郎当地说道:“我们此行进城也是有要事在身,林公子想要插队恐怕是不行。”
白绪言垂眸,心里默默想着: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给你和云朵疗伤休养的吗?云朵没有受多大伤,只是太累了,主要是因为……
想到这里,白绪言又抬眸看了眼萧白。
“既然如此……林某就不打扰各位了……”林毅涵的语气有些失落,不经意间还多看了几眼白绪言,“不过还是望大夫有空之余拜访林府,替家父看看。”
说罢,林毅涵还真没过多的纠缠,招呼了几声家仆就上车等待进城了。
“嗯……既然没事,咱们也回去排队吧,照这个长队看来,可能得排到傍晚了。”
板栗儿望了望遥遥无尽的队伍,不由得叹了口气。
“就是唉,云朵还一个人在那草车上呢,咱们赶快回去吧。”萧白又开始嬉皮笑脸地搭上了白绪言的肩。
“唉……”来自某人无奈的叹息。
当三人路径林毅涵的马车时,走风微微带起了马车窗的窗帘,刚好萧白能与林毅涵对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林毅涵莫名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