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小儿初长成》水蜜桃的天真

47、误会渐生

　　当天晚上陆诚留了赵欣然吃饭，雨萱怕他担心，席间依旧强颜欢笑。她往嘴里塞着食物，给赵欣然夹菜，只是不想去看陆诚。
　　陆诚生病没什么胃口，可他看着雨萱大口吃饭也很高兴。他庆幸自己去的及时，要不然现在冻病了要打针吃药的可就是雨萱了。那样，他身上不痛，心里可要疼死了。
　　“哥，欣然姐，我吃好了，先上楼做作业了，你们慢用。”雨萱很快吃完就放下碗筷上楼了。她想让哥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样他心情好，病也会好的快一些吧。
　　“雨萱怎么了，平时都边吃边玩有说有笑的，今天这是……”赵欣然觉得雨萱今天有点不对劲儿，对她比往常热情，可是赵欣然能感觉到，雨萱不高兴。
　　“小丫头，装装样子呗，昨天晚上闹腾那么大今天还不好好表现啊。”陆诚颇为得意地看着赵欣然，“不是说我不懂怜香惜玉么，你看我把她教得多乖。哪像你那个弟弟成天闯祸。”

　　那天赵欣然在陆家留到很晚，雨萱几次出来想去看看哥哥，都被他们聊天的场景挡了回来。最让雨萱生气的是，赵欣然后来还把门关上了，不知道他们俩在屋里做什么？
　　以后都会这样么？只要欣然姐来了，哥哥就不需要她了……雨萱回到自己房间，趴在床上掉了眼泪。爸爸妈妈走了，哥哥就算不走，心思也已经不在她身上。在这个家里，只有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陆诚房里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了雨萱的忧伤。

　　哥哥出事了吗？雨萱抹了一把眼泪，飞奔到哥哥房间。看样子陆诚正打算爬上梯子在书柜顶端的密码柜里找什么东西，可是他现在的状态——呼吸急促，手脚发抖，看起来很不好。

　　“哥你怎么了？你要找什么呀，我上去帮你拿！”雨萱被这样的陆诚吓坏了，在她的印象里，哥哥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

　　“药……棕色的玻璃瓶……”陆诚勉强说了一句就支撑不住，大口喘着粗气。

　　雨萱飞快的爬上梯子，按着陆诚的指示找到了药瓶，去倒水的功夫陆诚已经吞了两片下去。待雨萱回来时，捋着陆诚的背又喂了好些温水，他的呼吸才渐渐平稳。

　　“哥你吓死我了，这是什么药啊，你怎么放在这么难拿的地方？”雨萱有些责怪陆诚，“你再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我真的要告诉爸爸了！”
　　“不要！”陆诚急了，一把从雨萱手中夺过药瓶，“雨萱不要告诉别人好吗？这是咱们俩的秘密。”
　　“好吧……不过哥，放在床头柜可以吗，这样万一你需要的时候也好拿一些。”雨萱仍不放心地问，“哥，这是什么药？你到底是什么病？”
　　陆诚见瞒不过去，解释道，“过敏药，不想让你们担心就没说，不是什么大病。雨萱要听哥的话，千万不许告诉别人，好吗？平时哥都会随身带着，今天刚好吃完了。”
　　“好吧，那我帮你放包里。”雨萱扶着陆诚到床上休息，自己就坐在一边看着他，不等到他睡着坚决不肯离开。

　　幸亏雨萱不是会刨根问底的性子，倒给陆诚省了很多麻烦。他确实只是过敏，不过这个药是国外进口包装特殊，如果让父亲看见了定会起疑，所以陆诚才放在密码柜里。陆诚不愿让别人知道这个情况是因为医生说这种气味性过敏反应是会遗传的，他一点儿也不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也绝不会让别人发觉这个身份识别的信号。今天犯病大概是因为赵欣然喷了太多香水又关紧门窗，平日陆诚见女客户时都会提前吃一片免得有什么突发状况。最近太忙，陆诚竟然没发现包里的药已经吃完了。
　　在雨萱的温柔注目和多日的疲劳攻击下，陆诚真的睡着了。雨萱仍没离开，悄悄趴在了陆诚床头……

　　经过一个周末的休息，陆诚周一早上又斗志昂扬地出现在律所。他像是没看见赵维愧疚的眼神，按部就班地开始布置工作。
　　午休时，赵维按捺不住，进了陆诚的办公室。
　　“陆诚哥，那天的事情，对不起……那个，你要是想像师父那样罚我，我也没意见。”赵维有些窘迫，可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后悔。师父定下了规矩，他不在的时候，一切奖惩都由陆诚做主。
　　陆诚又点了根烟。每次面对赵维的时候，他的心情都很复杂。“看来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还真的拜父亲为师，像模像样地到律所来工作，以前我真是小看你了。”
　　“我想干的事一定能干成。”赵维依旧平静。
　　“虽然父亲给了我管着你们两个的权力，但这次我不会那么打你。准确地说，跟雨萱有关系的事情，我都不会用父亲的方式去管你。晚上下班后去健身房等我。”陆诚不知道赵维有没有准确接收到他发出的每一个信息，不过来日方长，他总会让赵维明白，有他在谁也不能抢走雨萱。
　　赵维颇为意外。
　　他一直觉得，能对自己那么乖巧可爱的妹妹都非打即骂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在自己面前立威的机会。
　　陆诚当然不会像父亲一样打他。在这件事情上，他一点儿也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家长，总有一天他要作为爱人站在雨萱身边。他和赵维，是目标为同一个女孩的竞争者。既然如此，还是应该用男人的方式解决更恰当些。

　　健身房的拳击台上，这两个平日里西装革履的青年才俊像两只刚刚成年的小狮子，雄性动物的本质彰显。他们展现了良好的身体素质和进攻能力，正在不遗余力地掠夺自己的伴侣和地盘。
　　陆诚身体才刚好转一些，几个回合下来身子有些发虚。他心里憋着一股劲，这次他必须赢。他对自己的要求是必须成为所有喜欢雨萱的男人里，最强最优秀的那一个。
　　赵维心里有点发懵。
　　以前他跃跃欲试要跟陆诚哥比试一下的时候，陆诚根本没心思搭理他，还说他幼稚。他并不知道陆诚刚生过病，下手也没个轻重。一番较量下来更是什么都顾不得，拼尽全力地往陆诚身上送拳头。
　　陆诚并不恋战，几个假闪之后使了个脚绊，终把赵维按在地上。赵维假意认输，却趁机打在了陆诚侧身。那一下实实在在的痛，陆诚硬生生忍住了。

　　赵维挣扎着几次想起身都宣告无效，抖了抖额前碎发上的汗水，疑惑道，“今天，为什么愿意跟我打了？”
　　“你不是喜欢陆雨萱么，我爸你师父说过，他女儿身边的必须是那个最强的男人。你想当她男朋友的事儿，先能赢了我再说。”陆诚起身，也拉了赵维一把。

　　同门兄弟，守望相助。
　　父亲的教诲陆诚时刻不敢忘怀，他可以跟赵维公平竞争，哪怕隐藏身世的这几年会对自己有些不公平。可陆诚不在乎，父亲这些年的教育早就已经伸入他的骨髓。即便处于劣势，他也不会放弃，更不会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无论学习还是工作，陆诚对赵维和卓子卿绝对一视同仁。

　　陆诚到家已经很晚，他看了看表，雨萱这时候该睡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想去她屋里看看。
　　陆诚跟赵欣然说的不是玩笑话，不管到什么时候，雨萱在他心里就是个小孩，一个让他时刻牵挂有没有吃饱穿暖睡得安稳的小孩，一个让他想要用生命去爱和守护的小孩。
　　陆诚怕吵醒雨萱，小心翼翼开了门，可眼前的一幕把他从温暖的情愫中惊醒——
　　雨萱卧在床上，正在跟别人视频。她看见陆诚进来，马上合上了电脑。这个反应刺痛了陆诚——雨萱有秘密不想让他知道了。

　　“拿来。”陆诚的声音瞬间严厉。
　　“不……”雨萱牢牢把笔记本电脑抱在怀里。
　　“不听话是不是？”陆诚说着要上来抢。家里这朵小花还真不让他省心，摁下葫芦起来瓢，赵维才刚刚老实点，这个晚上陪她聊天的人又是谁？
　　雨萱不肯，见他丝毫不肯退让，情急之下把电脑藏进被子里压在身下。

　　“我没穿衣服你不许看我！”
　　“没穿衣服你跟谁视频呢！”

　　两人都愣了一下。
　　雨萱往被子里缩了缩，一双大眼睛无辜又无助地看着陆诚。
　　陆诚心里的两个小人在打仗，要不要掀了被子抢过来看。

　　“你非让我打你是不是？”虽然陆诚看见她穿了睡衣，可还是还没硬抢。他心里似乎有了一丝恐惧，怕看见他不想看见的东西。
　　雨萱的身子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像是找到了庇护，“凭什么打我，你又没说过不许视频！”
　　“我让你几点睡觉？！”陆诚竟有一点欣慰，雨萱心里还是愿意听他的话，知道他不让做的就不能做。
　　“那你明知道我睡了还进来干嘛？！”雨萱反问，心里有一丝期待。

　　陆诚一怔。总不能说，自己就是特意趁她睡了进屋来看她吧，怕她踢被子着凉，怕她做恶梦睡不安稳，怕她有事的时候找不到自己会害怕……这些小时候的习惯一直保留着。还好，如果一切顺利，雨萱嫁给他之后就不用再在两个屋子折腾了。

　　“……就知道你不听话，进来检查一下。”陆诚遮掩着。
　　“你就是不信任我！”雨萱负气道。她心里很委屈，哥哥跟赵欣然说话总是风趣随和，可对着她，话里话外都是小孩子不懂事，还常常威胁要打她。
　　“这表现让我怎么信任你？”
　　“你就是没事找事，故意针对我！”雨萱卷着被子背过身去。
　　“陆雨萱你欠揍是不是？”看着床上的小人发脾气，陆诚有些莫名其妙。
　　“不许打我……”
　　“不打你要上天啊！”陆诚隔着被子照雨萱屁股上打过去，“大晚上的你闹什么闹，半夜不睡觉跟谁聊天呢？不是说让你每天去我屋里罚站么，我不在家你就没去吧，让你放学回家写完作业就练琴你练了么？懂不懂规矩，这么大了还非得我时时刻刻看着你？”
　　陆诚心里似有一股无名之火肆意发泄，他不想伤害雨萱，故而一直没有掀开被子。他打也打了，她却不会太疼。
　　“坏哥哥臭哥哥……你吃了我做的馄饨面现在病好了有力气了就打我……你就是欺负我……”隔着被子挨打不疼，可是雨萱却越说越委屈。
　　陆诚已经被她气得笑了，好像自己康复是因为吃了她做的面似的。嗯，就是因为吃了雨萱做的面。他心里，又涌起暖意。那一瞬间，真的很想抱抱她，让她快点长大。
　　雨萱没看见这些，反而口不择言地来了一句，“你就是看我不顺眼特意回家来打我的，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陆诚住了手。
　　今天一天的工作焦头烂额，下了班跟赵维打了一架，两个人都挂了彩，只是赵维在脸上，陆诚在肋下。赵维觉得没面子很快就认了输，陆诚拼着一口气咬牙忍着，好像没受伤一样。其实刚才拍打雨萱的时候，他受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可是这么轻易地，雨萱又说不想理他了。小丫头轻飘飘的一句话，刺得他心里比身上还疼。
　　明天早上还有视频会议，回家也就只能睡几个小时。明明律所里也有床可以睡觉，还能多休息一会儿，却偏要跑回来看看你，惦记你却说我故意回来打你……陆诚心里，也有了委屈。
　　陆雨萱，你真的不想理我了？
　　片刻的沉默。
　　陆诚苦笑了一下，默默转身出去了。今天，真的很累。

　　“怎么，良心发现，不打了？”雨萱开始讨好撒娇，她也知道哥哥不是真的要打她，小时候他们总这样闹着玩，陆诚用被子包着她，有时候拍打她几下，有时候抱起来举得高高的吓唬她。“装什么酷，你不就是等我先说话嘛。我想等你，就跟同学聊天来着，怕人家看见你训我才把电脑藏起来的……你像以前那样抱我去你屋里吃宵夜，我就原谅你。”

　　雨萱闭上眼睛背对着他，静静等着陆诚温暖的怀抱。可是屋子里安安静静的，连多一个人的呼吸声都没有。

　　“哥，你真生气了？”雨萱偷偷像身后瞄了一眼，好像没人了呢。她一下子坐起来，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房间喃喃自语，“哥哥？你走了吗？”

　　雨萱伏在膝头抽抽搭搭地哭了一会儿，哥哥现在，一定很讨厌自己吧。
　　哪怕现在不像小时候那样，挨了打会得到很多很多的安慰和呵护，至少每次哥哥也都会哄她两句，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声无息地就离开了。虽然今天，并不是真的打她，可走了，总要说一声啊。
　　雨萱拼命回忆刚才两个人怎么吵起来了，脑子里却是一片混沌，乱糟糟的。终于，她想起来哥哥说，让她罚站她没去，让弹琴也没弹。
　　现在练琴是太晚了，明天再补上吧。可罚站是个好借口啊，反正哥哥每天睡觉前还是会工作一会儿的，在他眼前站一个小时，他肯定会心疼的。
　　雨萱跳下床去，光着脚丫就往陆诚屋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