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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鼠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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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泰宇从软榻上坐起来,循声望去,见着一个身形娇俏,面容如花的美人,穿着一身粉色绣花袄,下系翠色白丝裙,正过来,林泰宇连忙道:“姐姐快来坐。”
正说着,一股香味袭来,花袭人已经坐到了林泰宇床边。
林泰宇自打做了鬼,早已经不知人间岁月,更别说和女子如此亲近。此刻他有些尴尬。
花袭人笑着问道:“妹妹何故不肯歇息?”
一旁鹦哥笑道:“林姑娘估摸着因了今日“摔玉”的事情,怕惹了外祖母和宝玉不开心呢。”
花袭人道:“无甚大事,宝玉回来还在说,林姑娘没伤到便好,早早已经歇下了。”
林泰宇瞅了一眼屋外的帘帐,想着屋外住的便是贾宝玉,自己以后接近起来也方便,便笑着回了袭人,两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也不见花袭人走,林泰宇感到一股尿意袭来,不大自然的坐起来,咳了一声,道:“姐姐热心肠,黛玉已经好多了,眼看着天色已晚,姐姐还是早些安息吧,莫要为黛玉劳心了。”
花袭人点头应了,见“黛玉”一脸怪异神色,复又问道:“可是身子不太舒服?”
林泰宇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不觉茶水喝的有点多,初来乍到,不知西阁何在?”
花袭人一愣,笑道:“妹妹千金之躯,房中自有恭桶,也有丫头打理的。”
林泰宇心道:我虽在阴间服刑,生前也是个体面客,怎能当着女人的面小解?一面回了道:“姐姐有所不知,妹妹自幼体弱多病,房中必以沉香草烹熏,更闻不得那污秽之气,方便也只能往西阁去。”
花袭人便笑道:“原是如此。西阁便在外房往西一射之地,穿过游廊,有处假石处便是了。”
林泰宇回了花袭人,打发了鹦哥去收拾被褥,自己端着一盏油灯,便出了外房狭廊,往西阁走去。一路上穿过游廊,但闻香风阵阵,不觉便走到了假石处,绕过假石,入了西阁,林泰宇在男恭房与女恭房之间徘徊了一会儿,不大情愿的进了女恭房,好在里面也没人,便三下五除二地解了衣襟,赶紧就地解决了。
林泰宇才舒了一口气,忽然看到一角有个大黑耗子和他眼对眼儿,两个互看了一会儿,那只大黑耗子忽然眼泛红光,龇牙咧嘴冲林泰宇一下子飞奔过来,咬了他小腿一口!
“啊————!”林泰宇感觉到一股剧痛从右侧小腿处传来,忍不住叫了一声,本能的往外跑去,那只耗子竟也发狂似的追出来,林泰宇忍着剧痛,不停回头看那只大黑耗子,觉得毛骨悚然,冷不丁撞进一个人怀里。
“唔————”林泰宇闷吭一声,脚下无力,就要倒下去,被那人揽进怀里,听得他温和声线道:“妹妹莫怕,是我。”
正是闻声而来的宝玉。
林泰宇正要松口气,忽然听到那只耗子磨牙的声音,吓得他登时两腿前倾,两条腿挂上了那人的腰。
贾宝玉:“……?”
林泰宇惊魂未定,手臂抱着贾宝玉的颈项,口里道:“耗子!有耗子!”
贾宝玉疑惑道:“耗子?什么耗子?”
林泰宇喘口气,环视一周,哪里还有那只大黑耗子的影子?只得说道:“它、刚才咬了我!”
贾宝玉皱眉看着她,见她头发乱着,一脸惊魂未定,眼睛微红,泫然欲泣,便安慰道:“莫怕,先去我房里。”便抱了人回去,林泰宇被他抱着,不太好意思,但身上一点气力也无,只得状若乖巧的搂住他,随了一同去房里。
花袭人见宝玉刚才突然出去,回来时竟抱着像是受惊的林姑娘,也吓一跳,赶紧上前来接人,却被宝玉避开,自顾自把林泰宇放到软榻上。
林泰宇身心俱疲,听他问起哪里被咬,便说是右侧小腿处。
贾宝玉的手抚上林泰语白皙如玉的小腿,果然看到右侧有一处约莫小指大小的伤口,伤口很深,边缘处泛着黑气,一旁的袭人看了,竟忍不住叫了一声,捂住嘴吓得够呛。
贾宝玉皱眉道:“伤的这样厉害?”说完竟俯下身,嘴唇贴了上去。
林泰宇感觉到小腿处一股湿润,便看见他俯身下去,竟以嘴吸出伤口的毒血,吐出来的血都是黑色。
花袭人立刻拿了小盆过来接,等到
那吐出的血彻底变成了鲜红色,贾宝玉方才停住,用净水漱了口,亲自给林泰宇上好药,用纱布包好了,才道:“妹妹莫怕,伤口应该无大碍了。”
林泰宇看他在灯下俊逸瘦削的脸,他的嘴唇因为刚才吸过毒血,有些发红,眼睛漆黑一片,里面神色不明,却令他感到一阵愧疚,便小声道:“谢宝玉哥哥。”
贾宝玉这才笑道:“我见妹妹方才扑过来眼圈都红了,还以为要在我身上大哭一场,这“哭哭”,二字,果真适合妹妹。”
林泰宇冷不丁被噎了一下,一腔感动顿时化作东流水,便也没有回话。
一旁的花袭人倒是笑道:“二爷又胡说了。林姑娘娇滴滴大姑娘家,受这惊吓再正常不过,这二字怎么使得!我看,二爷还是让林姑娘早些歇下吧。”
宝玉笑道:“也罢,妹妹的伤仔细着多养养,我明日再来看妹妹也不迟。”便抱了林泰宇入内房,鹦哥已经熟睡,想来累极了,宝玉抱着人进来,也不曾发觉。
林泰宇被放到软榻上,微弱的烛火中,那人的眼睛黑漆漆的,似乎藏着一点笑意,可他隐藏的极好。
林泰宇躺着,想着这人给他的感觉,既疏离又温柔,既危险又可靠,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今日之事,他以黑鼠之事试探,不料他竟然亲自去毒,可是却毫发无损,不难看出这人的淡定与机谨,要杀他谈何容易?要如何才能把他带回去?一时之间林泰宇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他见那人正要起身,又拉了他的袖子,半晌,憋出一声“宝玉哥哥”,便说不出话来。
宝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道:“睡吧。”便起身走到门前,吹熄了烛火,竟自出去了。
黑暗中,林泰宇却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