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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的留恋,枫景的亏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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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云音,云朵的云,音乐的音,我喜欢的人叫枫景,他在高一二班第三组第二排,他是我斜对桌的同班同学。”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在学校说起这句话是三年前,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喜欢枫景。
我喜欢枫景,枫景待我很好,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三年后的今天我独自走在没有枫景的大学校园里,我们没有继续做朋友也没有成为恋人。
看着大学校园里成双成对的相约来报到的小情侣,我只能苦笑。我花了三年的时间,却好像只做了一件事,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云音喜欢枫景,云音却最后也没有和枫景在一起。
远远的看到徐莫何大刀阔斧的向我走来,我叹了口气,最想在一起的人相隔万里,最想摆脱的人却像个幽灵一般阴魂不散。
我下意识的转身,可转念一想,我和徐莫何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斗到现在,我若此时扭头走了,指不定他还以为我怕他呢!想了想,又转过身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徐莫何一脸春风得意的向我走过来。
看到他我忍不住嘲笑:“莫莫,怎么这么晚才来报道啊,是路上被小姐姐绊住了脚,还是行李箱太重,累到了?”
徐莫何二话不说照着我的头就是一巴掌:“妞,爷警告过你多少遍了,别叫爷莫莫,不符合爷的气质懂不?”
我又岂肯白白挨打,瞅准他的小腿骨抬腿就是一脚,末了拔腿就跑,边跑边喊:“莫莫,姐先走了,离了你这个瘟神大把的帅哥等着姐!”
我拖着重重的行李箱气喘吁吁的往前跑,不用想也知道徐莫何在后面气的跺脚。
到宿舍和新舍友认识后我开始静下来扫朋友圈,看到了大多数高中同学的新学校新舍友,却唯独没有他。
我忽的又想起了三年前我刚进高中的那会儿。那时候我成绩还不错,被分进了学校的重点班,重点班的男神很多,我一进学校就喜欢上了枫景,可我不自知,或许是我们那个时候对感情还太懵懂,不知道茫茫人海中只看到他一人是喜欢,不知道和所有人陌生只跟他亲近是喜欢,又或许是那时候的我们都太骄傲,不愿意承认你先一个人喜欢上谁,所以我无意中选择了一种最难打开的方式,成为他的朋友。
枫景是个乖巧懂事的男孩子,他家庭条件不好,所以他比我们很多同学都显得要成熟许多。他上进,好学,尽管成绩不是最好,却始终保持在上游水平,他勤奋,爱干净,尽管没有名牌加身,却总是穿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我记得我曾经在一本言情小说上看过,这样的男孩一般身上都会带有一种独特的香味,或者是洗衣粉沉淀后的香气,或者是常年用某种沐浴露,洗发露后留下的香气,为此,我还特地找机会去闻过他的衣服,比如说上体育课乘他上场打球的时候偷偷蹲在他放衣服的地方,闻他衣服上的气味,又或者乘他习惯性的拉下外衣拉链吹风的时候,走过去假装嫌弃的替他拉起拉链,责一句:“难看死了,还是穿起来吧!”借机闻他的体香,然而小说是小说,现实终归是现实,枫景身上没有任何特殊的香味,只有属于他自己的气息。从今以后,没有香味的男生成了我最喜欢的男生,枫景的气息成了我在人群中追逐的气息。
好多次,我在睡梦中想起枫景,最先想起的就是他的气息,他的气息像他的人,世界上有千万种重叠的香气,却没有第二个枫景,没有一种可以和枫景重叠的气息,所以我注定只喜欢枫景,注定只怀念他。
我跟徐莫何这样说的的时候,他说:“音姑,我理解你,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徐莫何吗?因为我爸姓徐,我妈姓何,我爸的初恋姓莫,我觉得高尚点说,枫景那小子在你心中的位置,只要你不失忆,一定就像莫阿姨在我爸心中的位置一样,结婚了,有儿子了,哪怕是有孙子孙孙子了,也不能忘!”
就在我为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懂我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时候,他照旧一巴掌呼过来,扯着脖子笑得像个土匪似的看着我:“妞,我他妈是不是说什么你都信啊?真是一个傻妞,十五六岁的时候喜欢一个小男生跟你小学的时候因为我表哥送你棒棒糖而喜欢他有什么区别,你还真以为你会喜欢那小子一辈子啊?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摸着头,疼的眼泪水直掉,“徐莫何,我他妈一定是疯了才跟你哔哔这些!”
从今以后,我和徐莫何便再也没有和平过。
徐莫何喜欢往东我就往西,徐莫何喜欢吃甜的我就往他碗里放辣椒粉,徐莫何有了喜欢的女孩,我就和她做闺蜜,天天抱团说他的坏话。
我做梦也没想到徐莫何有一天会来给我送饭。当我接到他的电话满脸不情愿的往宿舍楼下走的时候,说实话,我的内心是忐忑的。
果然,我在一众不明就里的女同胞的艳羡的目光中接过他手中的饭盒后,他说:“音姑,你是不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伤感得不想吃饭?”
是的,他就是叫我音姑,为了能够一辈子嘲笑我小时候一度曾披着床单扮大家闺秀林姑娘,林妹妹,并且哭着喊着要大人叫我“音音姑娘”这件事,他从撞破这件事后便一直叫我音姑。
如今明知道我没有跟枫景成为手拉手来报到的小情侣,明知道我触景生情难过得跟什么似的,他还跑来我伤口上撒盐,我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所以呢?”
他一脸无辜的瞅瞅我手中的饭:“这是一份你十分讨厌吃的甜点,你可以扔,但如果你一口一口的把它吃完,你就会发现,饭盒底下的秘密。”末了似乎怕我不相信,还特别贱的补充了一句:“关于枫景的!”
我刚想扔的手又特别不争气的缩了回来,瞪了他一眼扭头回了宿舍。
我在舍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咬牙吃完了一个撒了一层辣椒粉的蛋糕,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我气冲冲的打电话找徐莫何质问,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徐莫何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妞,你男人在红一中复读,今年高四!”
“别开玩笑,他考得不错的,怎么会复读?”
电话里传来徐莫何饱含怒气的声音:“可能是他要求太高了吧,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问去!”随后便挂了电话。
我一口气堵在喉咙差点没被他气死。
平静下来后眼泪便开始大滴大滴的往下落,枫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还记得,我曾经一个人趴在桌上担心高二会因为文理分科和他分开,那时候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过来安慰我,“怎么了?”短短的三个字,却是他能做到的关心的极限。
想我那个时候的样子是多么无畏多么理所当然,我努力做出一副委屈吧吧的模样看着他:“枫景,我不想和你分开!”
那时候他给我的回答是什么?“你不想和我分开也可以,那就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啊!”我想,他说的有道理,我学习好了,就不会和他分开了。
后来他有了新的红颜知己,甚至比我更知心的红颜知己,那时候我们没有被文理分科分开,却被命运分开,我们都选了文科,却成了隔壁班的同学,我们都认识彼此,却谁也没有再理过谁,我只能在高三毕业前夕一个人趴在窗子边担心着和他的别离,猜测着他可能会报的的大学,一厢情愿的为了能有更多与他在一起的可能而孤军奋战,尽管我不顾一切想要争取的只是一个可能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尽管那个时候我已经无法再说服自己他可能并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我如此这般,枫景却理所当然的做了我种种预料之外的选择,与我无关的选择,我不知道我的泪水里有没有对从来只向前进不向后退的枫景做出复读这样的选择的心疼,但我知道,是有委屈的,我完全脱离了枫景的生活的委屈,尽管这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意识。
我和枫景高一下学期闹了不愉快后便一直没有好过,我不记得我是怎样和枫景闹了不愉快的,但我却清清楚楚的记得我们是怎样从熟悉走向末路的。就像我高三毕业时给他的回信里面写的一样,后来我们许久没有好好说话,后来我们怎样称呼都不对,后来我们明明认识却形同陌路,后来我们茫茫人海中四目相对却连问候都不能够!
我不知道我是发了哪样神经,第二天便抛下一切的开学事宜跑回了云市,我没敢回家,只敢在高中校门口徘徊,我们的高中是寄宿制学校,基本上一个星期或两个星期回家一次不等,我到了校门口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五,按照一中的惯例是不能够出校门的,我想见枫景除非进学校找,可我如今又有什么资格以什么身份去看他呢,看到他我还能讲什么呢?我自嘲的笑笑刚转身想走,可就在这个当口学校的大门开了,没过多久便有一波一波的学生涌了出来,原来是学校有活动放假。
我意识到有可能遇到枫景后,下意识的就躲到了大门外的墙根后,我想了很多,我想了很多,枫景在我心中一直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存在,他因该不高兴我见到此时还在是个高中生的他,想到如此,我决定不仅今天,在他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之前我都不会见他。
我等了许久,就在我以为我在某个发呆的间隙错过了枫景的时候,枫景真的走了出来。他貌似不急着回家,出了校门口就一路沿着老街口走,我不远不近的跟着他,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情景,过往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我是怎么在朋友的身份中意识到我喜欢枫景的呢?这大约又要从三年前说起了。
那是候我在跟他生闷气,具体原因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当我远远的看着他向我的座位这边走过来,还以为他要来哄我的时候,就看他抱着一本字典停在一个女同学身边,女同学问他:“你抱着一本字典干什么?”
因为那女孩子平常时间也是和他走得比较近的,他想了想,开玩笑的说:“给我将来的儿子取个名字。”
女同学原本白皙的脸上忽然一片绯红,好像他说的是“给我们将来的儿子取个名字”。
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呼吸一窒,只因这幅画面,只因他没有走向我,只因我曾抱着这本新华词典,满脸笑容的在他目之所及之处和其他女同学说我要给我和他将来的孩子取个名字。
我为此整整气了他三天,我想这大约就叫吃醋吧!三天后我忽然恍然大悟,我喜欢上枫景,喜欢上我的好朋友了。
我决定找他和好,我决定对他好。
同桌过生日,选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去山顶野炊,我和小伙伴姗姗来迟,我们歇在半山腰上,我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叫他的名字,叫一声低头笑一阵,再叫一声,“枫景,枫景……”把尾音拖得长长的,旁若无人的样子,那个时候,真的觉得叫他的名字口齿留香,叫他的名字含羞带怯。
我的告白也来得很突然,本来同桌生日的前天晚上我就一直想要跟他说,最后吞吞吐吐却是我的小伙伴看不下去帮忙转述的。
一群小伙伴围在他的课桌旁,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枫景,你就和云音在一起吧!”“枫景,枫景,你就从了我们云音吧!”
我就像个逼婚的女土匪站在那里看笑话,等了好久也没听到他的回答,后来只能拿开玩笑当借口不了了之。
然而那天,也许他看到坐在半山腰上没皮没脸的喊他名字的我时那洞悉一切又带着一丝包容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太过温柔,也许是那天的天气太过风和日丽,我终是没有忍住,在下山的路上没头没脑的对他说了一句:“她们说的是真的!”言外之意是,她们说我喜欢你是真的!
枫景也反应得很快,几乎是下意识的,他问:“为什么啊?”
我特别理所当然的回他:“喜欢还需要理由吗?”
说完我们两个人都笑了,我的笑容中多的是倔强和羞涩,他的笑容中却多的是意外和被我逗乐的表情。
他给我的回答是“我们还没资格”,我第一次见一个人可以把拒绝的理由说得这么大义凛然让人无法反驳,基于我的智商,他向我解释,我们现在还太小,吃着父母的,用着父母的,有什么资格在无所作为的当下去说爱,他问我知道什么是爱吗?
结果一番拒绝的话说下来生生让年少不更事的我理解出一种,他不是不喜欢我,只是还没有资格说喜欢我,等到我们都有资格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和我在一起的错觉。
从今以后我的日常就是找枫景说话,缠着枫景,粘着枫景,周末给他打电话,放假给他打电话,上课发呆想着和他的未来,上不喜欢的课拿出素描本画他的背影,俨然,他已经成了我生活一部分。
我也曾在周末在这样的街道和他不期而遇,误解他匆匆向我走来是因为高兴因为在乎。
云音跟着枫景,跟到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枫景,可惜那个是时候不像大学,枫景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她跟,她费尽心机也不能够制造出多一点再多一点的属于他和她的回忆。
没过多久,我和枫景又闹不愉快了,我总是记不得我为什么和枫景闹不愉快,因为我从来没有刻意想过要和他闹,那时候的我,如果知道做什么会让我们之间产生不愉快,一定不会去做。
而就在我和枫景闹不愉快的这几天,我忽然被告知他谈恋爱了,和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