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z罪》褪尽铅华

14、天眼传剑

　　博物馆的大门轰然关上。
　　从高高的小窗里洒下的月色中，白色的布慢慢滑了下来。
　　水月白皙的脚踝从镜中迈了出来，轻叹一口气，眼中明眸一闪，本是漆黑的大堂，顿时升腾起星光点点，炫目。
　　从这无数的光点中穿行，水月几乎是一条直线的走向了角落处的展柜，上了锈的牌子上写着“DARK AGE”（中世纪）。
　　一柄貌不惊人的剑和其他武器一起摆在架子上，水月一笑，眼睛盯着玻璃看了一会，突然间，玻璃变成了一层似有若无的白雾，水月伸手，触碰到剑的一瞬，自己的手指，滴落了一滴血。
　　猛地一缩手，将手放在口中吸允，水月眼中充满宠溺，而宠溺中还隐藏着一丝的恐惧。

　　七宗罪之中，能够向自己人动手的，就只有她了。
　　操控第六感的直觉和冲动的怪物，嗜血的剑妖。
　　被祭品的鲜血封存了一千年，可是那戾气，至今仍旧那样的明显。
　　“撒旦，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却这样不给情面。”

　　愿赌服输，水月在重生后第一次开了天眼。
　　能够控制视觉的她，通过全世界人的眼睛，来寻找着这一把寄生着撒旦灵魂的古剑。
　　她隐藏的很好，几乎要逃脱她的追踪，可是那难以掩盖的杀气，还是将她一路带到了这里。

　　“躲在这里很有意思吗？”水月用自己还冒着血珠的手指，在剑身上划下了神秘的符号。
　　剑出鞘，一张女人的脸和那充满敌意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你活的不耐烦了吗？”
　　水月毫无惧色的手持着剑，说，“是你死的不耐烦了吧。”
　　呼啸着从剑中而出，女人穿着银色的铠甲，英气十足，那布满血丝的红眼，像是刚刚被鲜血滴到了一样。
　　“东方有句话，点睛之笔。看来我用我的鲜血唤醒了你，也算是值得。”
　　“你找死。”
　　冷冷抛下这句话，剑妖周身幻化出无数把剑，齐刷刷对准柔弱的水月，密密麻麻，无处可逃。
　　“就让你当我的第一个祭品。”

　　话音落，剑齐出，射穿了水月的身，却也是白雾一般缭绕。
　　撒旦一皱眉。“你个妖精，又耍弄我。”
　　水月的真身从镜中露出头来，笑着说，“不用障眼法，怎么保得住性命。你还是那么易怒啊，撒旦，只可惜，这不是你可以耀武扬威的时代了。如今的东方，可不讲究打打杀杀。”
　　剑妖一皱眉，千年不见，这个魅惑人的臭妖精妖力又见长了。居然用一个幻影就骗过了她。
　　“不公平，这一千年来你们几个的妖力都多多少少有所提高，为什么只有我被封在这剑里削弱了妖气！我要去找老大理论！”
　　“老大又不在这里，她在我来的地方。”水月平静的说，“再说，老大独独封印了你的力量，也是有原因的嘛，你所崇尚的武力，在如今的世界，已经不管用了。”
　　眼底闪过一丝落寞的光，想必她自己也知道，千年轮回，早已改朝换代，当初十字军肆意的疯狂，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超理性的时代重现。

　　“不过你也别伤心就是了，愚蠢的人类其实从没有停止过杀戮，而我们借此重生，不也是为了再次惩罚这些卑贱的生物吗？”
　　“一次性全都杀光就好了。”撒旦冷冷的说。
　　“那多无趣。”水月露出邪恶的笑容，撒旦眼中的血色慢慢褪去。
　　“你那些勾引男人的诡计，我学不来，我只相信至高无上的权力，只要拥有这样的权力，我就能改变这个世界。”
　　“你有你的活法，我有我的宿命，谁都管不着谁，要不是赌输了，我也不会闲着没事来找你。”
　　水月收敛了笑容，“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冷血，连同伴都不留情面，只要你换一换脑筋，在这个混乱的东方世界，说不定能做出更大的作为呢。”

　　收起你的剑吧，亮出你更致命的武器——卑劣的人心。

　　…….

　　“邵总——”
　　邵总从午睡中醒来，看见自己的小秘肚肚放在桌上一摞新的材料。
　　她，不，是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新身份。
　　尽管他每次看到女秘书白的吓人的手，总会想起那一盏灯。

　　“下午的董事会，新上任的董事们会出席，请好好准备。”
　　肚肚嘴角上扬，邵总点了点头。

　　新的一年，为了摆脱那个“邵总”的影子，他已经对董事会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组，除了少数像天赐这种可以深交和仰仗的朋友，其他那些“邵总”曾经交下的狐朋狗友，统统被他清除出境。
　　由于做秘书时积累了大量的材料，他接手董事长一职后甚至比早先的那个“邵总”更加游刃有余。例如，今天下午的新任董事第一次会议，全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当然，只除了一个人，一个肚肚突然列在名单上的归国企业家。
　　有着一个古怪的名字，MVP。
　　最有价值球员。
　　每次想起这个名字，邵总能不禁莞尔。哪怕是那个被妖怪带去了异世界的“邵总”，也不曾妄称自己是MVP。
　　谁又是真正有价值的呢？
　　其实换一身皮囊，都能做董事长。
　　权力物语，从不看你做什么，而是你是谁。

　　“这人有什么背景资料？”邵总看着一页单薄的A4纸，署名为MVP的有着一种中性美的肃穆女子照片下空空如也，没有丝毫的介绍。
　　要不是因为肚肚是那个知道他身世秘密的人，要不是因为MVP已经预先交付了董事会费从而证明了她的实力，邵总是无论如何不会安排这样的人进入董事局的。
　　“MVP，本名Satan，性情暴躁，喜欢收藏武器，特别是剑。”
　　肚肚快速的说完，邵总倒吸了一口冷气。
　　“撒旦？”他看了她一眼，“我可不希望她把我的公司拖到地狱去。”
　　“其实——”肚肚看了看他，说，“也许我们已经身在地狱了，老板。”

　　肚肚是个奇怪的女人。不，是只妖怪。
　　这点邵总从没有怀疑过。
　　她不多话，但是偶尔的只言片语都透着对世事的清醒的觉察和判断，常常会冒出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让他的神经坐着过山车一般，停止不了的嚎叫。
　　还有兴奋。
　　一种打破格局的兴奋。
　　譬如说坦然的接受新的身份，譬如说建立新的董事局，其实都是在肚肚的暗示下完成的。
　　她在教他一步步打破常规，一点点走出前人既定好的道路。
　　她做到了，而且很漂亮。
　　邵总的思维从她身上飘荡了回来，缓和气氛的伸了个懒腰，“好，我知道了，下午开会的时候把她安排在我的对面，我要看看这位嗜血的MVP到底是何方神圣。”
　　“神圣不敢当，不过就是个妖怪罢了。”肚肚再次震撼了邵总后，面无表情的退了出去。

　　下午开会，MVP姗姗来迟。
　　不仅如此，踢门而进的时候，她还肆无忌惮的直接走到了邵总身边，拎起一个元老级董事，像扔小鸡一样径直扔了出去，然后一屁股坐下，“开会。”说的好像她就是董事长一样。
　　所有人都被这彪悍的开场给震慑住了，连被扔到一旁的男人都只是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位就是新董事MVP了是吗？”坐在她斜对面的不起眼的男人向前弓了弓身，“您是做什么生意的，难道是军火吗？”
　　如此犀利的口吻让她不禁火大。“叫我p。我的名字与你无关，贩卖军火也和你无关。”
　　肚肚一笑，从自己的座位上翩然的站起，“我去给大家端点水果来。”

　　气氛诡异十分。地上坐着的董事在肚肚从他身边绕道走过的时候才气急败坏的大骂道：

　　你这个贱人！

　　P猛地转过头，肃穆的眼神让地上的男人当场哑住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门又开了，众人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在进来的女人身上，同样是一袭白色正装，却和p的男士西服和肚肚的干练的西服裤不同，来人穿着几乎半透明的正装套裙，洁白的小腿富有着健康的光泽，“对不起，我来晚了，p总。”
　　P总这个称呼实在是奇怪，可是在这个美如蛇蝎的女人嘴中一说出来，顿时众男人都点头不住。“水月，过来。”p皱了皱眉，这都是群怎样的肤浅的男人啊，没有半点男人的气概，若是在中世纪，被杀死个十回八回都不为过。

　　接下来就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智力竞赛。
　　各自为自己的利益而战，涂抹翻飞，刚开始还委以虚蛇含蓄周旋，而后随着肚肚的果盘搬上来以后，各个变得口若悬河原形毕露。

　　看着这一群丑陋不堪的人类大口吃着永远不减少的水果，指指点点，大声叫骂，p突然露出了笑容。
　　“有点意思。”

　　虽不见刀光剑影，却实在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厮杀。

　　“怎样，我的饕餮盛宴让他们原形毕露，看的还过瘾吗？”肚肚在左边说。
　　“没错吧，我带你来看看这不见血的厮杀，你这下满意了吗？”水月在右边说。
　　“过瘾了，满意了。这个黑暗的东方世界，有着更多的祭品啊——”p狂声大笑，笑声中，她和水月的影子，又渐渐变成了虚无的白雾——

　　……

　　仍然是博物馆，仍然是异地的午夜。
　　水月仍在镜中，p仍旧举着自己的寄主，那柄中世界的古剑。
　　“我开了天眼，让那群人看到了我们的幻影。当然，也全亏了你能通过第六感和肚肚联系上。”水月说，“我们七个的配合，仍旧是那么天衣无缝。”
　　“那还等什么，让我们，再次共同支配这个愚蠢的世界吧！”

　　地球另一侧，东方的某个会议室里，众人看着桌子上一片狼藉，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刚才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被妖怪附体了吧，哈哈哈！”
　　“可不是，我们有话好好商量，和气生财嘛！”

　　邵总没有说话，坐在下面的天赐也没有说话。
　　他们都知道。
　　这一次，是真的遇上妖了。
　　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一只罢了。
　　肚肚坐在一旁，仿佛读懂了他们的心思。

　　“有可能，还不是一只呢。”

　　浅笑，妖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