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6 爱恨嗔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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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无光的地界，难以计算时日，大约过了几日，守卫似乎有所松懈。羽岚最按捺不住，首先解决了看守溜了出来。晏清和白岳见状也解决了附近的看守，与羽岚汇合。
羽岚问道：“白岳，你到底跟冥帝说什么了？还非要我们在这里窝着？”
晏清道：“先别管这些，岁曦呢？”
岁曦跟他们不一样，就是个肉体凡胎，估计现在还出不来……
“咚！”重物坠地的声音，接下来是叮叮当当的开锁声。
他们回头一看，岁曦手里拿着钥匙把门打开出来了。
“你们都出来啦？”岁曦气馁道：“早知道我就不废这么大劲儿迷倒这个家伙拿钥匙了。”
全员汇合，离开这个看守不严的地方轻而易举。在路上，白岳终于打算解释一下：“冥帝与重焱表面合作，但是内里多有矛盾。重焱不是真心帮助他，甚至一直设计让他永远解不开缚灵锁。而我只是告诉冥帝他再也无法解开缚灵锁的事实而已。至于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是为了给重焱创造起事的机会。现在，重焱一定是迫不及待地趁羽岚困于地界的机会，开展计划了。”
“如此说来，这里连守卫都减少了，莫非鬼族全军倾巢出动？”晏清道。
鬼族大军虽然不如天兵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但个个都心怀仇恨，作战时不惧生死，十分难缠。事态严重，如果鬼族大军真的倾巢出动，对世界将是重大的灾难。
由于人界与地界的连接口有较多鬼族士兵看守，他们突破时遇到了点麻烦，因此他们来到人界时，鬼族军队已经在大开杀戒，烧杀抢掠。姗姗来迟的天兵与之展开拉锯战，双方相持不下。
冥帝带鬼族大军在人界与天兵纠缠交战？那重焱呢？仔细想想，他们意识到大事不妙，此时重焱可能趁天界兵力薄弱，倒戈一击，控制天界，逼宫夺位。但是他们几个又能做什么呢？晏清想了想，道：“羽岚，你赶紧回天界，找天后，想办法借兵阻止重焱兵变，一旦成事，我们都性命不保。”
白岳点点头，道：“清洛说的对，我们分头行动，必要时可以利用冥帝来威胁她。”
“你的意思是……”羽岚不解。
“我们演一场戏。”
羽岚回到天界，天帝对重焱没有防备，碧落宫已被重焱控制。幸亏天后对重焱有所戒备，从母家借来一批亲兵，在碧落宫外与其对峙。双方僵持不下，互相在阵前指责对方反叛。
羽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阵前，将重焱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天后还留着一手防着她，也没想到羽岚居然这么快回到天界。
阵前喊话无非是劝降不杀，羽岚看不下去，直接自己上：“重焱，路冥已被生擒，局势已定，何必再作无谓挣扎！”
重焱心头一惊，旋即镇定下来，并不理睬。
真不在乎？羽岚决定直接上杀手锏，高声道：“什么？马上在东海之滨行刑？怎么这么急？我马上去监刑。”
是诈吗？但是他确实没有神力护体，混战中被抓也不足为奇。
他死不死，对我而言都已经没有用了，不是吗。
他死了，鬼族溃不成军，对天界无法再生威胁，是好事啊。
可是我的心为什么有一点痛呢？
重焱安慰自己，这只是对盟友的关心，毕竟唇亡齿寒，然后她悄悄尾随羽岚来到东海之滨。
九州大地，神、人、鬼三族正在混战。而东海之滨，冥帝确实被白岳他们控制住了。
四周无人，重焱感觉有点不对劲，不敢现身，只看着他们搞什么鬼。羽岚却高声道：“重焱，出来吧，路冥有话跟你说。”
果然有诈！重焱正欲转身离去，一回头却看见了羽岚。重焱叹口气，无奈只能跟着羽岚走。
一见到冥帝，重焱就变了脸色，怒道：“你怎么还没死！”
原来，白岳先前与冥帝约定演一场戏，冥帝自知败局已定，性命不保，便佯装被俘，以试探重焱的真心。四个吃瓜群众本来就是为这两位创造一个对话条件，要是这两位能在爱恨情仇理清楚之后顺便迷途知返就最好了，于是此时都退到一旁，不打扰他们。
冥帝一言不发，重焱又道：“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和他们一起算计我？”
“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吗？”
“怎么，他们骗你说你不用死么，你也信了？”重焱冷笑。
“是啊，缚灵锁解不开了，我身上又背着深重罪孽，本该不得好死。”冥帝合上双眼，“我在你们心里，早就该死了。”
“那你怎么不去死呢？你要死怎么还要害死我呢！”重焱越说越激动：“我已经把碧落宫拿下了，马上就能把天界控制住了，你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骗我害我！”
冥帝生生受住了重焱的拳打脚踢，“重焱，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对，回不去了，所以我只能往前走啊，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挡我的路！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还没死！”
“反正我也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冥帝忽然笑道：“如果我现在死了，你能高兴一点，也值得。”
“好啊，”重焱也笑了，“来啊，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你有本事现在就死在面前，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那好，”冥帝笑得比哭还难看，“如你所愿。”他将尖刀扎进自己的胸口，然后，身体缓缓跌落。
重焱的情绪突然崩溃，歇斯底里道：“你现在对我千依百顺、言听计从了，我嫁给战神的时候叫你忘了我你怎么不听！”她跪在冥帝身旁，抓着他的衣襟，“我们早就两清了！我不欠你的！你本该死的！不是给我的！”
冥帝此时已经十分虚弱，仍试图伸手去碰一碰重焱的脸，断断续续地说：“对，是我自愿的，你不欠我什么。”
“你不要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弃！不会的！我只要回去，我就不会输，我的惠畅就是未来的天帝……”重焱流下泪来，却依然激动。
冥帝只艰难吐出一个字：“好。”
“我最讨厌你对我一点索取都没有，就像你完全不需要我的爱一样！”忆起往事，重焱变得疯狂，“当年你但凡多对我要求一点，只要你说句话，我根本不会嫁给衡靖！也不在乎什么帝位！从头到尾都是你对我付出，不要回报，到头来只有我欠了你的，我要怎么把爱还给你！”重焱疯了似的将冥帝胸口的尖刀拔出，又狠狠地插了几下，“你说啊！我能怎么办！”
在回光返照的短暂停留里，冥帝不知道小声念了句什么话，然后断断续续地对重焱说：“祝你……得偿所愿……长生……不死……”说罢，便在重焱的怀里静静死去。
冥帝被缚灵锁封印，因而与人无异，尸身并未羽化。此时鲜血未凉，在重焱的黑色衣袍上蔓延开来，泛着诡异的光。
重焱听到最后一句话，从狂怒变成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长生不死！长生不死！你竟然诅咒我长生不死！”
重焱疯成这样，四位吃瓜群众的瓜都吓掉了。
正当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时候，天后带了一队刚解决完鬼族大军的天兵一起来了。天后是智慧之神，城府极深，必然是料到了以他们的身份和旧日情分，难以处理重焱和冥帝之事，便亲自来了。
重焱见状，不慌不忙地将尖刀再次拔出。刀刃锋利，此时鲜血淋漓，显得杀气极重。她端详片刻，扎进自己的胸口。她笑着说：“紫微星官说的没错……长生不死，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神不是寻常兵刃可以杀死的，于是重焱用法术注入这把刀，又扎了自己一次，低声自言自语：“你在殿外，都听到了对不对？你的家族就是创造那个诅咒的……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旋即又笑道：“呵呵，呵呵……我早防着你这一手了……”
重焱一边发疯扎自己，一边露出痛苦的笑容，十分狰狞可怖。
濒死之时，会看到一生的回忆走马灯。
被授予神职时，重焱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青春永驻、长生不死的紫微星官。那是一个冷漠的美人，她被毕生挚爱所诅咒，不老、不死。
紫微星官说，那是天地间最狠毒的诅咒，是轮回往复的噩梦。
紫微星官还说，只有那个人的家族有这样的诅咒之法，大约现已失传，诅咒现亦无解。
在殿外等着重焱的路冥也听见了。其实他就是这个家族的人，他翻遍家族典籍，终于找到那个诅咒，却没有解开的方法。
其实是重焱将解法那一页偷走了。
被诅咒者用沾有施咒者鲜血的兵刃刺入自己的心脏时，被诅咒者就可以死去，相当于解除了不死的诅咒。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紫微星官说的诅咒无解其实也没错，这确实算不得是什么正经解法。
他们从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走到嫌隙隔阂、形同陌路。而那些从前未说出口的话，到后来再说亦没有意义。爱恨嗔痴，最是求不得，最是意难平。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3.6 爱恨嗔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