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万里》烦儿

46、围城

　　太初九年末，从洛水城出逃的灾民越来越多，并将疫情扩散到多个城池，出现疫症的人越来越多，南方多城并发瘟疫一事终于传入皇上耳中，圣驾震怒，隐瞒疫情地道州官员纷纷遭到弹劾，逃走的官员多被关入天牢等候审查。
　　与此同时，为了避免出现更多灾民，朝廷下令对本次瘟疫发源地洛水城进行封城。十一月初，豫王白炎奉皇命封锁洛水城，十万大军将洛水城围了个四四方方，无论是想趁夜出逃还是聚众闯城的人都被铁桶一般的禁军挡了回来，毕竟连军中的伙夫都听到了，豫王的命令是：连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来。
　　城中，出现疫症的人都被安置到了衙门后院以及隔壁大户的宅子中，稍有些权势的人早已携家带口出城，空留一座偌大的宅邸，正好用来安置病患。城中凡是有点医学功底的人都被官府召集起来照顾病人。
　　每日早晚两次，衙门所在的这条街便会飘出沉郁的药味，苏府的一众小厮在陆素尧的训练下熬夜已轻车熟路，自然而然就接下了每日给众人熬药的任务。
　　由于病患众多，衙门正堂中也住下了患病的老者，苏观走近时，薛长玦正在帮忙发放晨粥，洛水城已封城半月有余，城中虽还有余粮，但如今守城军弄得城中人心惶惶，开城之日遥遥无期，各家各户都开始省起粮来。
　　薛长玦手中这碗粥，还是从出逃的知府大人府上找到的。知府离去，薛长玦虽已是洛水城中职位最高的官员，但因为人手不足，他也被拉来照顾病患。
　　一位躺在墙角的老者挣扎着撑起半个身子，咳嗽两声后，虚弱问道：“老人，朝廷已经不管我们了吗？”
　　此话一说，屋内所有人都凝声朝他看来。近日封城的消息已经传遍城中，每天都能听到有城民想要闯城却被打回的消息，人人都在说，朝廷已经放弃了洛水城，就等着城中的人都死光，这样瘟疫就流窜不到其他地方。
　　所有人都在等着薛长玦的回答。
　　薛长玦将手中的粥碗递给眼前的老妇人，又取出一叠走到墙角的老者身旁，接过粥碗，老人仍有些疑惑，薛长玦这才慢悠悠开口道：“无论朝廷有没有放弃我们，我们绝对不能放弃自己。”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一时都懵了。
　　薛长玦继续道，“第一，咱们有银两”，说着伸手指向站在门口的苏观，道：“这是江南首富，苏仁贵苏老爷的独子，独苗在这里，苏老爷能不尽心出钱帮咱们吗？”
　　众人看向苏观的目光顿时爱惜又敬仰，只是当事人在心中默默翻了个大白眼，苏仁贵老爷那么精明的人才不会想到他的儿子竟然蠢到至今仍留在洛水城里。
　　“第二”，似乎相当满意众人的表情，薛长玦继续往下道，“咱们有粮”，说着指了指众人手中的粥碗，“咱们洛水城前几年都是大丰收，城中前几月不是刚秋收吗，现在衙门里存的粮食也还够咱们吃三年。”
　　不用担心粮不够的问题，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薛长玦还没说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江湖第一神医陆大夫就在城中，有了她，还怕没解药吗？”
　　“有钱、有粮、有医，咱们就有救！”
　　说到这里，众人眼中已渐渐自信了起来。最后，薛长玦又添了一把火，“大伙儿好好养病，等咱们都好了，后面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他一说完，周围的人都情不自禁泪中含泪，薛大人说得对，好好把病治好，后面才是好日子。
　　好不容易把人劝住，薛长玦松了口气，现在他的“有钱、有粮、有医”说法已经在城民当中流传起来，缓解了一些封城带来的忧患。
　　苏观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作，江湖第一神医六个大字回荡在他脑中......苏家的家底够陆大夫的聘礼吗？
　　薛长玦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到院中远离人群的地方后，原本志气昂扬的脸忽然沮丧起来，“苏兄，不瞒你说，洛水城中的粮食远远支撑不到三年，至多只能半年。”
　　苏观睁大眼睛，欲言又止，“那你......”
　　薛长玦苦笑，“没办法，要是知道城中缺粮，那城中岂不是更要乱套”，说完，他一脸凝重地转向苏观：“粮食的问题就交给苏兄了”，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又郑重地行了个礼，便借口有急事飞快离开了，只剩下被摆脱解决粮食重担的苏观风中凌乱。
　　.....他去哪里找粮呀，去豫王大军中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