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说》月·莲

8、第八章 徐天歌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蒙蒙亮。我刚想坐起身来，却发现在床边的木凳上坐着一个红衣女子，头枕在床边睡着了，散开的黑发从床上一直垂到地上。

　　人，我不认识，但是看起来却十分的眼熟。揉着自己欲裂的头，冥想昨夜的事情。成亲，喝酒，洞房……哦，这应该是我的新婚妻子丞相之女——高若兰。

　　她紧闭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虽然睡着了，但还在不时地啜泣。她哭过了？为何而哭？也许是因为新嫁娘遭冷落的尴尬，也或者是不习惯状元府的生活？看着她，心里不住地猜测，身体却僵直得动也不敢动，怕惊醒了她，更怕面对她却无话可说的尴尬。

　　正在为难之时，外面有人轻轻敲门，我正思量着该不该应答，她却猛然睁眼，正好撞上我看她的目光。她没说话，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然后起身前去开门。

　　“鱼儿，这么早。”她站在门口说话。

　　“他怎么样了？昨晚吐了吗？”是鱼儿的声音。

　　“他醒了，进来吧！”她把身子一闪，示意鱼儿进屋。

　　“不，不了，”鱼儿推拖着，或许是因为不想见我吧，“知道他没吐就行了，你再把这个汤给他喝一点吧！”脚步声远去。

　　高若兰端着一碗热汤回来，微微一笑，“鱼儿是个好帮手吧？！”

　　听不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得含糊地哼了一声。她温柔地舀起一勺汤，细细地吹凉送到我嘴边，“相公，喝点汤吧！”

　　我连忙拿过了汤勺，惊慌地说：“我......自己来，不敢劳驾......小姐。”一时还真是无法适应“娘子”这样的称呼。

　　她笑得有些无奈，“说哪里话，我虽贵为相府千金，但是嫁为人妇，理应以夫为天，尽心服侍才对。所以相公再不要再张口闭口小姐，小姐的了，叫我若兰才是。”

　　听得此话，我心下也是一沉，的确，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她是我的夫人，这是事实，无法改变。虽说这是我的悲剧，但何尝不是她的悲剧。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又要相互为难，想到这里，心里又是充满对她的同情。

　　端起碗来，把汤一口喝光，将空碗置于桌上，我站起身来。她急忙过来帮我穿衣，我不适地躲开，“夫人，学生实在不太习惯，还望多多见谅。”

　　她放下手，眼里满是失落，但是那么一闪，又恢复了柔顺的样子。低眉的一瞬间，我才发现她真是十分眼熟，但是就是无法记起在哪里见过。罢了，先不去想了。

　　午时，我进宫面圣，时间是上次进宫时我们就约定的。皇帝今日的情绪不错，一看到我就马上笑着说：“先贺爱卿新婚之喜。”

　　我急忙跪倒，叩头道：“谢主隆恩。”

　　他示意我起来，“不用客气，你是为朕成的亲，这一点朕会记得。只是今日让你来是想说说你的差事。”说到这里，他从桌上拿起了一个暗红色的信封，“这个你看看。”

　　我连忙上前，双手拿过信封，打开，里面竟是一封血书。这封血书是江城刺史孙放所写，大意是讲江城赈灾物资全部都被贪官私吞，江城百姓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于是，他冒死书写此信，不敢交由户部上奏，只得派亲信直接送交皇帝手中云云。

　　我不由得一阵疑惑，这信是何时送达皇上手中的？江城水患不是已过了三年了吗？而且这孙放我也十分熟悉，他正是当初和我一同名震京城的才子，大我几岁，所以早我几年参加科举。他同样中了状元，蒙皇恩浩荡，委以重用，出任江城刺史，且放赈江城。虽说自从他上任之后，我们一直也没见过面，但却不曾中断书信往来。就是前几日，他还为我大婚送来贺函。怎么从来没听他提及江城的事情？

　　我这边疑云重重，皇上却再次开口，“没错，这正是三年前孙放派武林人士直接送入宫中给朕的。后来朕就派了钦差南下，但是却没查出任何问题。朕也再次召见过孙放，他自己却不承认曾经送过这样的信。而且三年来，每年江城上报的奏折都是平安无事，百姓安居之类的话。”

　　“这会不会真的是有人冒孙放之命的恶作剧？”我问道。

　　“朕一开始也是这样想过的，但是就在几日前，朕在半夜醒来，居然听见寝宫之中有人讲话。”皇上的脸上一阵神秘。

　　“何人如此大胆，敢半夜私闯禁宫？”他说得云淡风轻，我却吓了一跳。

　　皇上微微一笑，“说来不怕卿家笑话，那说话的却是两只老鼠。一只是生于这皇宫之内，而另一只却是来自江城。在那江城老鼠口中，江城可不是那些大臣们奏折中描述的那样。”

　　“这……”我不禁一阵为难,听见老鼠说话本来就够让人难以置信了，更何况还要因此而产生怀疑。但是转念一想，想必是皇帝对江城的事情一直放不下，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于是抬手请命，“既然皇上想知道真相，学生愿意前往江城查个究竟。”

　　“朕正有此意。”他走回龙案边，拿起了一卷圣旨，“这道圣旨你带在身边，朕封你为南巡大钦差，巡视南方八省。如有奸佞之人，可先斩后奏，若有阻拦作梗者，杀无赦！”

　　“臣徐天歌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内心波澜汹涌，这样的信任对一个臣子来讲是何等的荣耀！只为皇上的这一个信字，就算我徐天歌赴汤蹈火，也义不容辞。

　　“徐爱卿平身！”他眼神坚定地看着我，“你回去后迅速收拾行装，尽快启程。不必再进宫见朕，朕在必要之时会派人与你联系。你我君臣就此别过，望你不负朕望！”

　　“皇上放心，臣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到吏部领了官印和官服，我回到了家中。鱼儿和梆子正在院子里逗弄着一条狗玩，见我回来，鱼儿连忙施礼，“是不是这次要改叫大人了？”她指着我手中的衣服，问道。

　　我连忙说着：“不用，这是在大堂上的称呼，在家里还是随便一些的好。”

　　“大人如果不弃，鱼儿愿追随大人做有，效犬马之劳。”她抱拳说道。

　　我这才想起鱼儿不仅是个温柔贤惠的女红妆，还是个身手不凡的奇女子，看来此去是定要带着她的，“鱼儿说得哪里话？我正愁找个帮手呢！”

　　梆子也连忙跑了过来，“大人，梆子也愿意。”

　　“好，都跟着我一起去！”我一眼瞥见了那条小狗，以前不曾在府中见过，“这是哪里来的狗？”

　　梆子笑着说：“刚才高丞相派人送来的，说是给新夫人解闷用的。”

　　我点点头，向书房走去。

　　要收拾得东西并不多，所以很快即可出发。此去不想劳动太多人力，所以只带上子安、鱼儿、梆子和若兰及她的侍女嫣儿，并且约定好是便装查案,公文、圣旨以及官服等，全部放入行李之中。只要随身带好官印，若需要出动兵力，只消与当地的官府联系即可。

　　出发的这一天清晨，我又检查了一下要随身携带的重要物品，却突然发现我的官印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