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子》花黏人

1、大綱

　　2019.5.7
　　正月初一，凡人闔家團圓，熱鬧歡騰，大街小巷鑼鼓喧天，這股喜氣也感染修真界。

　　藏東寺的僧人，大多趁此返家探親，以祈在佛道與孝道間求得兩全法。只剩無家可回抑或不知來處的僧人還留在寺中。

　　竹廬裡，一老一少對坐無語。老人滿頭銀絲，身着錦緞華服，少年則個穿著粗繒大布的薙髮僧人。

　　碳盆沒放煤，只放了一片巴掌大的青竹葉，少年僧人彈指勾出星點火花，順勢送出掌風，綠葉立刻燒得霹靂啪啦響，火勢猛烈，葉片卻半分不減顏色。

　　此乃接天火，藥執門歷代丹藥師傳承，啟蒙就是培煉接天火。

　　藥材好壞，影響丹藥成色，火侯控制能否恰到好處，則是影響丹藥的品階。接天火能將藥草效力催化至極致。故駕馭接天火被視為丹藥師夢寐以求之術。

　　承接天火者，需以己身為地，自天雷擊地前搶其火光，卻能全身而退，非膽大心細者難成。再者，接天火烈而不熅，難以馴化，欲練成收放自如的境界，除修煉者努力不怠提升修為外，最大原因乃是與生具來的天賦。有此天賦，接天火便有如量身訂做。

　　綿密的真氣，源源不絕，純青的火苗踴躍無懼，前仆後繼的吞噬，那張狂舞姿，一如掌焰者灼灼其華的風姿，耀眼且崢嶸。

　　失神看著火炬，彷彿沸騰的不是釜裏的水，而是老人的熱血豪情：真是不枉當年單槍匹馬，拼著老命，刀下搶人。

　　老人很是滿意，點了水煙，一吸一吐抽了起來，視線從少年僧人臉龐，移向窗外，眼神不經意閃過一絲惋惜。

　　本應志得意滿的春風少年，怎奈偏偏是個……

　　一會兒，聽見水滾了，少年僧人掐指，斂熄火焰。

　　老人回過神，放下煙管，提起熱水，接手後續工序，燙壺、溫杯、置茶、高沖，動作輕巧。
　　2019.5.8
　　氤氳的熱氣短暫阻隔兩人，等壺嘴逸出茶香，老人將泡好的茶湯倒入茶盅，謹慎的將杯子遞交到少年僧人手中，叮嚀道：「小心燙手！」

　　少年僧人舉杯聞了聞，抿了一口茶湯，問道：「抹麗入茶？」

　　「是香片！」老人啜了一口茶，拿起煙管，繼續吞雲吐霧。

　　「風鑑大師去了越州？」

　　風鑑仔細端詳著少年僧人，若有所思說道：「老夫待在越州已有百年了。」

　　「啊！竟然分開這麼久了。」少年僧人沉吟著。

　　離久情疏，兩人頓時沉默。

　　「茶涼了！」風鑑取走少年僧人手握之茶盞，重新換上熱茶後，再置還其手中。再次叮嚀道：

　　「小心燙手！」

　　察覺對方小心奕奕，少年僧人體貼說道：「大師！莫再牽掛，貧僧已成年。」

　　是不是成年了所以翅膀硬了？

　　看著少年僧人眼眸空洞，目光呆滯，風鑑輕嘆一聲：「少主！在老奴心中，尚未長成，依舊是盛氣少年，叛逆、自負。」

　　「老奴」二字出口，風鑑不僅自降身分，那口氣飽含又愛又恨的情緒，更加堅定不著痕跡再度插手少年僧人的未來。

　　少年僧人靦腆微笑著，垂下眼簾。

　　兩人再度陷入沉默。

　　「大師！有事想問，懇請據實以告。」少年僧人平靜問道。

　　「你說！老奴聽著。」

　　「大師曾卜掛，論貧僧命中有一子。」

　　「確實如此。」

　　「惟此生發願修行菩薩道，淨心持戒，不墮婆娑。吾妻何所歸？」少年僧人檢索腦海中所有委婉說詞：「望您代為轉達，請她不必……」

　　「殞落！」風鑑斬釘截鐵答道，說完，眼神飄向窗外一株紅梅，喃喃自語：「雖遭逢橫逆磨礪，仍堅守本心，如寒梅不畏霜雪，一身傲骨。」

　　乍聞殞落二字，少年僧人瞬息露出驚訝，隨即復歸淡然。

　　「吾兒何所從？」

　　「離散！」風鑑豪無隱瞞的回答。

　　「妻死子散？」少年僧人突然意識到自己遁入空門，竟牽連著命定親人，生命軌跡的抹滅。

　　風鑑不語。

　　「可有解？」

　　「解鈴還需繫鈴人！」

作者有话说

　　先寫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