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劫》蓝蜗牛

8、莲晋和小于

　　正在我们准备起身寻找莲晋时，远处突然飘来了悠扬的歌曲，是天真的童声，非常好听。歌声停止后，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背着药材篓的小男孩走了过来，他嘴里衔着一根长草，快乐得犹如天边的云朵。我问：“小朋友，你能来一下吗？”

　　他看了看我和陵鄄，问：“你们是谁啊？”

　　“你是谁啊？”陵鄄笑着问他。

　　“听师父说我叫于云峰，怎么了？”

　　陵鄄凑到我耳边小声地对我说：“这小孩挺好玩的。”说完还“嘿嘿”笑了两声。

　　“千万别得罪了他，他可能知道莲晋的住所，我们还是问问他吧。”

　　陵鄄走到那个小孩面前蹲下看着那个小孩，特别和蔼的问他：“小于，几岁啦？”

　　于云峰一双眼睛犹如清晨晶亮的露珠，回答：“听师父说我今年十岁了。你几岁啦？”

　　陵鄄听后双眉微皱，“那你看看我像几岁呢？”

　　我走过去问小于：“听师父说你叫于云峰？听你师父说你十岁了？难道这些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吗？”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讨厌别人问我这个问题。”小于似乎有点生气。

　　“好好好，我们不谈这个了。小于，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赶紧问吧，我挺忙的。我还要去采药草呢！”

　　“你知道莲晋神医住在哪里吗？我们有急事要找他。”

　　“他是我师父，你们有病人啊？”

　　“你真的是他的徒弟啊？怪不得背这么大一个药材篓呢，你能带我们见他吗？”

　　小于听了我的话表情变得特别诡秘，眼睛在我和陵鄄身上来回转悠着，我总觉得他心里好像有什么鬼主意。我问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没说话，只是调皮的冲我们笑，然后指了指身后的药材篓。陵鄄顿时心领神会：“你想让我们帮你采药草？”

　　小于不住地点头，并且附加一句：“而且要替我背药材篓，采满一篓药材我自然会带你们去见师父，怎么样？”

　　我说好，然后我替他背上了药材篓。陵鄄轻声问我小于会不会是在利用我们。我对他说：“不管怎么样先这样再说，这总比我们漫无目的的满山乱撞要好。”就这样我和陵鄄跟着他满山跑。渐渐的我发现小于特别聪明，精通各种草药的功效，还会给我们讲解许多有毒植物的特点。陵鄄对我说他觉得这个小孩不简单，这么小就能掌握这么多的药草。并说他很有可能就是莲晋的徒弟。我也觉得是这样，所以我们踏踏实实地跟在他后面，没用多长时间药材篓已经满了。小于对我们说：“我这就回去把药草交给师父，你们也跟我一起去吧。”

　　小于的歌声再一次在浓绿的森林里荡漾开来。我们跟着他来到了松林深处一间特别雅静的阁楼前，阁楼四周是半人来高的篱笆墙。远离长满了各种我和陵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植物。小于轻轻推开木门，我和陵鄄一句话都不敢乱说跟在他后面好似他的两个园丁。在小于的引见下，我们顺利地见到了莲晋。莲晋和我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在我的想象中莲晋因该是一位严肃的面容犹如铁板一样冰冷却有着常人难及的医术的中年人。可事实不是这样，莲晋面容看起来特别和蔼慈祥，银白色的须发在微风的吹拂下此起彼伏，犹如天空洁白的云朵。我和陵鄄跟他问了好。

　　莲晋点点头，把我们带到院中的一个亭子里，我们相对而坐。小于非常懂事，没要莲晋开口自行去给我们送来了茶水。我看着小于对莲晋说：“于真懂事，跟他一般大小的孩子可能都还在父母温暖的怀抱中，他却能独自去山里采药草，实在难得。”

　　莲晋听后伸出手轻轻的在小于后脑勺上抚了抚，叹道：“小于是很聪明。我是在三年前认识他的，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可是我依然记忆犹新。那天天下着暴雨，我正在山里的树下避雨。忽然看到一个小孩奔跑在雨中，他光着脚丫，神情极度低落，好像遇到了什么让他伤心欲绝的事情。我觉得他可怜，拦在他前面，问他怎么了。他拥入了我的怀中，哭得很厉害。我再一次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刚说完‘妈妈’两个字就晕了过去。一晕就是一天，第二天他才醒来，可是醒来后他完全失去了记忆，不记得在此之前的所有事情包括他的生辰和名字。我是看到他胸前挂的一个锦囊才知道他的岁数和名字，原来当时他只有六岁。可能他那天受过什么刺激，也可能是受到过度的惊吓。自那以后我去那里他都跟着我，因此我才收他为徒。渐渐的我发现他特别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有的草药竟然比我掌握得都快。”

　　我和陵鄄对视了一下，这才明白小于为什么会说他的名字和岁数都是听师傅说的。我注意看了看小于，他低着头给莲晋垂着背，漫不经心地低声说：“师父是就是小于的妈妈。”说完一阵童稚的笑声，笑声清脆而悠扬。

　　我对莲晋说了此来的目的之后，莲晋拍拍小于的肩膀，对他说：“小于，你平时跟着师父救了无数的病人，今日有没有信心去救好那位哥哥？”

　　小于拼命的点头，信心多得可以溢出来。

　　就这样，我们带着小于向莲晋辞行，临行前莲晋反复交待我们一定要看护好小于。在我们回教堂的路上，我和陵鄄临时编了许多小故事说给小于听，总之想了许多办法不让小于觉得无聊。

　　我们回到教堂后储捷依然昏迷不醒，我问小于他怎么样，小于仔细的看着储捷。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仔细认真的小孩。他让我们先出去。我和陵鄄出了门，准备去看念南雪和弦傲，刚好碰到雨柯。一见面雨柯便对我说：“唯穆，他们走了。”

　　“你说的是念南雪和弦傲？”

　　雨柯点头，“你们走后不久他们就醒了，念南雪问我们谁救了他们，我说是你和你的朋友。她哥哥弦傲一听到你的名字就没再听下去，带着妹妹一起离开了教堂。”

　　我知道这都是因为那天的误会，我并没有在乎这些，重要的是他们没事就好了，迟早有一天这个误会会被解释清楚的。这时候阿童来到这里，问我莲晋请来没有。我点点头。他对我们说：“储捷昏迷时经常会说‘我该死，浸月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我觉得他说的这个浸月对他一定很重要。还有，他还反复提起门赧西莎叔叔，这个门赧西沙可能是他最亲密的亲人。”

　　“门赧西沙？难道是门赧国的人？储捷为什么会跟门赧国的人在一起呢？难道储捷会是门赧国的人”

　　我说完看了看陵鄄，他跟我思考的正是一个问题，他对我说：“唯穆，储捷绝对不可能是门赧国的人。”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其实我知道大家和我心里不免有点忧郁，因为这件事没有人目睹就没有人能证实。雨柯则是一脸镇定。这时，我们突然听到了许多人的欢呼声和鼓掌声，地点就在储捷昏睡的那个房间。当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看到了许多人簇拥着小于聚在一起欢呼雀跃。接着我看见储捷拖着极其疲惫的身体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第一眼看的就是我，他的表情很怪异，似笑非笑的让我捉摸不透。我和陵鄄、阿童走过去扶着他，我轻声问他：“储捷，你还好吧？”

　　他指了指人群中早已得意忘形的小于，说：“幸亏有他。在我没见过他之前，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能治病这件事逼我相信我也不会相信。”

　　我和陵鄄、阿童以及站在远处的雨柯都笑了。小于从人群中向我们走过来，对储捷说：“因为我是莲晋的徒弟啊。”

　　储捷俯下身体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哥哥愿和你做个朋友，以后就不怕生病了。”说完孩子似的冲着小于笑

　　小于被他逗乐了。好半天跑到我面前崛起嘴巴问我：“唯穆哥哥，你能送小于回霄霞峰师父那儿吗？”

　　我说当然可以，然后学着储捷轻轻的拍他的肩膀。那种感觉很幸福。我忽然发现被人疼爱是种幸福，有人疼爱更是一种幸福。

　　陵鄄说我借给你们展风骏，这样你们会更快更安全。

　　我忽然发现陵鄄特别有一套，跟他相处这么久我竟然不知道他的展风骏被他藏在什么地方，我问他：“你的展风骏被藏在那里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陵鄄朝我笑了笑，说：“你也太笨了，这两匹展风骏已经不同于一般的展风骏，他们由于跟我相处的时间长，我已经可以做到意念召唤它们。”
　　就这样我和小于向大家告别，我们骑上了展风骏。一骑上展风骏小于就来劲了，兴奋的要跳起来。我费了好大劲才让他安定下来。他忽然安静得出奇，乖乖的偎依在我怀中。我忽然发现他眼睛里滴下了晶莹的泪珠。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因为展风骏飞得既快又高他眼睛受不了，所以我抱紧了他。后来我发现他哭得特别厉害，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襟。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唯穆哥哥，我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这样靠在别人的肩膀时我就好想哭，每次都忍不住哭出来。我总觉得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天天这样抱着我。但是我始终想不出她的样子。我知道那是妈妈，可是妈妈在哪里呢？为什么我连她是什么样子都想不出来呢？唯穆哥哥……”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后来他终于幸福的睡了，睡梦中还一直微声叫着：“妈妈，妈妈……”

　　展风骏疾驰在云层里，很快就到了霄霞峰。展风骏缓缓地落在了莲晋的阁楼前。我抱起还在熟睡的小于交给了莲晋，并问他：“你知道小于的父母在哪里吗？他好可怜。”

　　莲晋深深地叹气，摇摇头，对我说：“我查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结果。”

　　“小于有你这样的师父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您胜似小于的父母。”

　　莲晋看了看手中熟睡的小于，黯然离开了。

　　我骑上展风骏飞入云霄。一路上我看到下方的山川、河流、湖泊、森林还有楼房建筑，心里忽然一片迷茫，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我想起了念南雪，她和哥哥一定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恨着我。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