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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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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此时,只见白知彦一个飞身,从侧面一剑刺中那蒙面人的胸口,林眠本是要刺那蒙面人的,却因为白知彦突然冲过来,险些误伤,林眠皱眉,忙回身收势,却将白知彦的金线鹤纹白袍自肩至肘挑破了。
白知彦半跪着将那蒙面人用长剑钉在地上,白袍上鲜血飞溅。
薛融忙查看了林眠,道:“你没事吧?”
林眠摇头:“没事。”
薛融借着查看林眠是否有恙,在林眠身前低声道:“那人的招式是徐家的刀法。”
林眠与薛融对视一眼,目中微诧。
白知彦起身,冷冷道:“将这狂徒拖下去,乱棍打死。”
林眠已然收起殷风,眉目从容,丝毫不像是方才打斗过的模样,道:“白将军,既是刺客,为何不留下活口以作调查?”
白知彦凌厉高傲的目中蹙色,缓缓笑道:“林公子所言有理。不过,不知道林公子是否对近日盛京中阳亭侯府旧部之案有所耳闻?”白知彦年少时曾效忠于阳亭侯府,所以这段时间如果有人刺客潜入白府,也并不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这类刺客多半是死士,即便我不杀,他也会想方设法自尽,既然注定活不成了,倒不如我将他乱棍打死,再悬于院中,以作震慑。”
那倒地的黑衣人右胸上竖插着一把剑,已然昏厥,白知彦黑色的筒靴抵在那人脸上:“眼下怕是也拷问不出什么。”未及薛融和林眠再说些什么,白知彦便冷冷道:“不必说了,拖下去。”
几个白府小厮得了令,便将这蒙面人拖扛下去。
薛融上前一步,礼数周全道:“将军,今日我们二人在白府险些遭遇不测,若非林公子反应及时,只怕我二人便要血溅当场。将军可否给我二人一个交代?”
白知彦目光冷若寒霜,口中却道:“是我府上守备疏忽,惊扰了二位,稍后我会备几份薄礼,着人亲自登临府上致歉。”
林眠道:“将军这是要大事化小?”
白知彦道:“林公子,话不能如此说,今日这事虽是发生在我白家,但却是冲着两位来的,我还想一问,两位将贼寇引到我府上,险些伤了我府上之人,我又该向谁讨一个交代呢?”
薛融道:“既然如此,只怕我们要再叨扰将军一会儿了。”
白知彦蹙眉:“薛侯何意?”
薛融道:“此事若是处置不当,我等怕是要有性命之忧,将军只怕也不能安睡,为防再有此事,还是应好好调查一番,方才我已经差人报了官府,御吏稍后就来。”
方才薛融拉了一个白府的小厮,让他出去报了官,那小厮是个年纪轻的,哪里经历过这种事?自然是说什么便做什么了。
“你!”白知彦面色一变:“白府何时由薛侯做主了?!”
薛融笑道:“白府我自然不敢置喙,将军多虑了,只是今日有人在白府要取我性命,我心中惶惶不安,我本病弱之躯,不比将军武功高强,这人身份不明动机不明,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有人来取我的性命?还是得禀明官府才让人安心,还望将军体恤。”
白知彦正面色铁青,而此时下人来报,御吏已经至白府门口。白知彦虽是不甘,却也只得将人请进来,于是薛融和林眠也折返回了白府大厅。
……
“哎?怎么是你呀?”
薛融见了那御吏煞是出乎意料,这御吏竟就是在玉琼楼见着的那一个。
那御吏也惊讶,十分乖巧的脸上盈盈带笑:“不想在这里也遇见两位公子,在下刑部御吏洛枫,幸会。”
薛融报之一笑:“我叫薛融,这位是林眠,幸会。”
白知彦多有不耐:“要查些什么便开始吧,若是要叙旧,白府怕是容不下几位。”
“抱歉!”
洛枫忙正了正深蓝色御吏袍服的领子,进入正题,道:“白将军,报案之人说有刺客潜入白府,险些伤及薛公子和林公子,请问那刺客现在何处?”
白知彦正要说话,薛融便道:“说到这个,还真是得好好感谢白将军,将军好生英勇,出手及时,当场便制住了那狂徒,将军又觉得不好私设公堂,便先软禁起来,等御吏前来处置。”
“这样啊。”洛枫道:“白将军,您可以将人带上来审讯一番吗?”
白知彦面色又青了几分,恨不得磨牙吮血:“自然没什么不可的。”冷脸吩咐下人道:“带上来。”
不多时,白府小厮便拖着一个蒙面人上来,小厮道:“将军,这人拖下去不久便血尽而亡了。”
“死了?”白知彦缓缓一笑,道:“真是不巧,这人中了我一剑,眼下已然身亡,怕是审不出什么了。”
洛枫蹲下身子在那死尸上查看一番,道:“将军,我现下需向府上的所有人一一询问调查,怕是要麻烦将军了。”
“不麻烦。”白知彦道。
薛融忙问道:“那我们能先走吗?”
洛枫早已将御吏的法则背得烂熟,他想了想,道:“作为当事人,怕是不能呢。”
薛融一副颇为无奈的模样摇摇头:“唉,看来一时半刻走不了了。”
洛枫道:“需要您辅佐调查是其一,另一方面御吏也要保证当事人不会在结案之前再遭遇危险,为了两位公子的安危,怕是要多耽误些时间了。”
薛融道:“我们倒无妨,只是不知道白将军愿不愿意让我们再在府上叨扰一番了?”
白知彦阴着脸道:“留都留下来了,这些面子话便省省吧。”
洛枫做事认真得近乎固执,还真的就将白府上下的妇孺老幼都一一问了过去,并用纸笔记录了每一个人的陈词,直至天黑,月上梢头,洛枫在问完白府后院的独眼挑粪工后,才终于不疾不徐地落下最后一个字。而此时,正厅的薛融已经趴在桌上睡了不知道第几觉了。
夜色渐浓,洛枫尚有诸多取证未完,薛融和林眠自然也不能走,白知彦心不甘情不愿地让人安置了一间院子给两人,林眠这才让人把在外候了一整日的徐凝和使女召了进来。
白知彦远远瞧着那六个并排的使女。出门在外带些自己随身伺候惯了的人并无甚奇怪,白知彦也只是暗暗惊讶这几个使女都好生高大,莫非是北边来的的牧马女?
林眠让五个使女在门外侍候,五个使女都有身手在身,守在门外以防有人靠近。
林眠房中。
徐凝灌了三四杯水还才勉强忍住泼天的怒气。徐凝咬牙切齿道:“一整日!你们让我今日在白府大门打扮成这样站了整整一日!你们两个是人吗!”
徐凝的妆容已经有些化了,浸了一整日汗水的头发缕缕分明黏在鬓边,徐凝扶着被束得喘不过气的腰,一对假胸歪到了腰侧,声同犬吠。
薛融同情得笑出声。
“还笑!!!”
薛融轻咳一声,道:“行了,其他几个姑娘也站了一整日,也不见得同你这般要死要活的,再说了,我们也不是成心的,还不是你那个表哥不愿让我们留下来,这才费了诸多曲折。别喊了,再喊下去白知彦该亲自过来看你现在的这副德行,到时候才是真的没处找脸去。”
徐凝不甘不愿地收了声坐下来,道:“折腾了一日,你们可有所获?”
“当然。”
薛融道:“今日要杀我的那个刺客,他虽使的是剑,但在与林眠交手时,他情急之下使出了一式徐家独门刀法,是徐家军队战斗中惯用的防身动作,我绝对不会看错。”
徐凝道:“你有何猜测?”
薛融点头:“那刺客以前要么是舅舅的旧部,要么是是从前学过徐家刀法的旧部,如今自立门户后培植出来的人。”
徐凝嘁声:“范围也太大了吧?说了等于没说。”
薛融道:“别急啊,你想想,那些传言中出事的徐家旧部,多是被安排成意外或是恩怨情仇的谋杀,直接被人派杀手杀的,只有你和谢纭,以及今天这个,所以我猜,今天的这个和杀你杀谢纭的,是同一个拨人,也就是说,要杀你的人也和徐家有那么几分联系。”
而且基本可以认定,杀谢纭、杀徐凝,以及今天这件事背后的是同一拨人,一直以来在徐家旧部间制造案子的又是另一拨人。
徐凝蹙眉:“会是我表兄吗?”从前阳亭侯十分看重的部下兼侄子,白知彦。
薛融道:“这倒未必。比如今天这个就不是白知彦指派的。”
徐凝道:“何以见得?”
“从那刺客得知。” 薛融道:“白知彦当时明显是不希望我们在白府久留的,但这个人突然杀出来,反倒让我们不得不在白府留下来了,倒像是谁故意想法子让我们留下来,然后再借由我们调查白知彦些什么。”
“再大胆点猜,给你写信,告诉你白知彦要杀你的也是这一拨人,而这人并非要杀你,而是让你误以为白知彦要杀你,然后借你之手对付白知彦。”
白知彦闪过一丝喜色:“也就是说,表哥可能并没有想杀我,是有人想误导我?”
“可以这么想。只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薛融托腮思忖:“今天的刺客虽不是白知彦指派的,但似乎是他认识的。而且我怀疑杀手根本没死,后来抬上来的那一具根本就是个顶替的。””
徐凝讶异:“什么意思?”
薛融解释道:“当时那个刺客一上来便冲着我们来,但论实力根本不敌林眠,林眠反杀那一下是奔着他面门去的,若是林眠刺中,那人必死无疑,但白知彦却突然冲上来,一剑刺中那人的右胸,并不要命,看似助了我和林眠,但实则救了那刺客的命。再后来那刺客被昏死着拖了下去,且始终不曾摘下面巾,等到再抬上来时还是不是原先那一个,真正的那个是死是活,就不得而知了。”
徐凝面色愈发地暗,静默不语。
薛融道:“好了,现在知道了有人要利用你对付白知彦,你现在可以不必躲着他了,也不必再继续与我们为伍了。”
百般思绪在徐凝脸上流转不定,片刻沉默后,徐凝道:“现在还不行。”
薛融倒是颇感意外:“你还想继续查下去?”
徐凝犹豫须臾,缓缓点头。
薛融道:“是与那封信里我不知道的内容有关吧。即便你一直都对白知彦和白家忠心不二,即便你知道是有人要借你对付白知彦,但给你写信的那个人,已经给了你足够的理由让你依旧要继续调查你表兄。”
“……”徐凝低头,握着的拳头加深了几分,似坚定下了什么决定,他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徐凝能这么决定虽然意外,但却为薛融和林眠省去诸多麻烦,既然他不知道徐凝的理由,徐凝又已经这么决定,便也不比再多做阻止。
林眠一直在侧听着薛融和徐凝说话,纤白的手轻轻敲打着茶盏,眉目间染上几分氤氲。
林眠缓缓抬眼,道:“找到那个刺客。”
徐凝抬起头:“那个刺客?”
薛融看了眼徐凝的眼睛,道:“对,咱们得找到那个刺客,我现在对那个刺客的身份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