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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怎么可能?”薛融对林眠道:“天下还有徐凝杀得了的人?”

      徐凝激动辩解道:“且不论这女子何时出现在我房里,我好端端的杀一个妓|女做什么!”
      旁边几个花娘正窃窃私语,当中有一个闻言大声道:“她会出现在你房里,自然是因为你点了她呗,况且客人酒后发疯将花娘活活折磨死的你也不是头一个了。”

      房间的桌上还有一壶酒并一副酒具,面色尚有几分绯红,看样子的确是昨晚教人灌了酒的,只不过徐凝酒后状如死尸,薛融是知道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杀不了人的。

      徐凝高声:“混账东西!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杀了你!”
      那花娘闻言,连声哎哎呦哟,嘲弄道:“还说不是你杀的?你昨晚杀完香香,这会子又要来杀我了!”

      鸨母闻言斥那花娘,道:“不许多嘴!”转而讨好笑道:“这位大人,我们这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这丫头也是我买来的,不如就叫这位公子赔些银两,算了吧。”
      徐凝闻言痛斥道:“混账!这人不是我杀的,罪我不会认,银子也妄想我来赔!”

      那带头的御吏是个白白净净的少年郎,看着入仕不久,煞是青涩,一脸认真地办案,闻言眉头一皱,道:“这如何能行?依照大梁律例,即便是贱籍的命案也是不能作私了的!”

      的确如此,虽说花娘本算是鸨母的私人财产,可以随意打骂买卖,若是闹出人命,悄悄处置了也未必会有人多此一举追究,但一旦被人上报给了官府就不一样了,到底是人命官司,虽说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少说也要面临几年牢狱之灾。
      之前鲁夫人毒死青青那件事未被追究,是因为动用了鲁夫人娘家的势力,硬生生将那件案子变成了是青青下毒毒害鲁公子,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不小心把自己毒死了。说出来都觉得扯,但在官场上若是凭借人脉关系把罪责推给一个死了的贱籍女子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
      所以徐凝若是可以借由他表哥白知彦帮忙脱罪也不过轻而易举。

      这么说来,要给徐凝嫁祸的人到底是为何设下这场戏,难道把费尽心思把他们弄到玉琼楼来就是为了给徐凝安上一个可以轻易摘掉的罪名?
      设局之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但越想却越觉得不简单。

      案子尚未水落石出,徐凝被这小御吏押解至刑部大牢,以待审问。

      林眠和薛融回到仙居酒楼不久,便有一个被徐凝收买了的狱卒来访,说是徐凝要见薛融。

      薛融和林眠到刑部大牢的时候,正见徐凝将一碗饭菜狠狠倒在墙角,似乎这样就能将一口恶气倒得干净,又愤愤将碗抬高,想要摔的粉碎,却又极不甘心地讪讪放低,甩在脚边,动作太轻,没碎。

      “怎么?这就茶饭不思了?”薛融并林眠步至牢房门口,与徐凝隔栏相望。
      林眠打点了赏钱,几个狱卒便给三人让出了一小块空间。

      徐凝横眉倒竖,虽说只是暂时收监,并未换上囚服,却因为方才一番挣扎,衣服被麻绳捆得皱巴巴的,头发也凌乱了些,显得实在是有些狼狈。

      “看我笑话?”徐凝道。
      薛融抱臂:“没那么闲。”
      徐凝呵声道:“方才在玉琼楼作壁上观的时候可不见得如此。”
      薛融道:“见你嚎得实在难看,我可不想和你一起丢人,横竖死不了。”

      “我问你,那案子你还打算继续查吗?”薛融道。
      徐凝正色:“自然要查,我若不查个明白,怕是只能等死。”

      薛融道:“所以你把我们叫来,是有什么想法?”
      徐凝沉声:“劫狱。”

      薛融失笑:“你有病?”
      徐凝又燎起一抹愠色:“薛融!”
      薛融道:“你别急啊,你说你为了一个白家一出手就能轻易摆平的案子,你要越狱?你是不是有病?”

      徐凝面色显露青灰:“有人要杀我。”
      薛融道:“我知道。”
      徐凝道:“有人要在狱中杀我!”
      薛融道:“怎可能?要杀昨晚不省人事的时候就杀了,怎会留到现在?”

      徐凝指向墙角那一滩饭菜:“不信你自己看!”
      只见那摊饭菜已经被老鼠啃食过,而啃食的那只老鼠已然僵直地死在墙角。

      薛融皱眉,托着下巴思忖片刻,道:“要劫狱也不是不行,不过……”
      徐凝:“什么?”
      薛融道:“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白家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按理说出了这件事,你来找我们劫狱,还不如找白家,白家若出手,你即刻便能回家了,可据我这边所知,白家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薛融来前调查过,白家对徐凝被捕入狱的事情没有丝毫反应,或者说是一无所知,也就是说徐凝并未将他入狱这件事差人告诉白知彦,甚至还有意让白知彦尽量晚些知道此事。

      徐凝面露难色:“这件事情……现在还不能同你解释。”
      薛融道:“说。”
      徐凝:“不说。”

      “不说不劫。”

      “……”

      徐凝恨恨地在牢房内飞快踱步,几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薅了一把头发,低低“哎呀”一声,最终一掌拍在牢房栏杆上。
      沉声,道:“薛融你听着,接下来这件事,我没有同任何说过……”

      “快说。”薛融道。

      “要杀我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我表兄!”

      薛融讶异:“白知彦要杀你?”
      “我不知道。”徐凝道,“只是可能。我那日在仙居酒楼被追杀,回去以后便收到一封信,信上说,表兄要杀我。”

      薛融倏然瞪大了眼睛:“信?!”
      他进京前也收到了一封信,而上述要害他的人,是薛家大伯。
      “所以你相信了?”

      徐凝摇头:“没有。”

      薛融道:“这就是你不敢告诉任何人,孤身一人前往玉琼楼的原因吧?”

      徐凝点头,道:“那个耕烟,在谢纭死之前是去过白府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会从谢纭开始入手调查。耕烟见过表兄,而后谢纭就死在了耕烟房中,而我调查耕烟,又立刻有人要杀我,杀我不成,又即刻被陷害,而在牢狱之中,那人杀我之心依旧未绝……”

      薛融道:“所以你怀疑要杀谢纭和你的人都是白知彦?”
      徐凝眉心郁结:“我本不愿这么猜的……可实在是太巧了。”
      是啊,太巧了,白知彦与耕烟极有可能有过勾结,而谢纭和徐凝遭刺时,同一个空间里都有一个耕烟。

      徐凝道:“所以我才会拜托那御吏,暂时不要将我的事情传到白府,那御吏以为我是不想让家人知道,怕家人觉得丢脸,便答应了。但若是这件事真的本身就是表兄策划的,那他会立刻得知也就不奇怪了。”
      薛融道:“而在你入狱不久后,你的饭菜就被下毒,你怀疑是白知彦打算在狱中将你了结了?”

      徐凝纠结着点了点头:“对。”

      薛融道:“可你是什么事碍着了白知彦,教他如此费尽心思要杀你?”
      “我……”徐凝咬牙,扶着脑袋,眉宇间满是痛苦的郁结,沉默了片刻,道:“薛融,这件事情我不能说,至少在有些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不能同任何人说,哪怕你今日由着我去死,我也不能说。”

      徐凝身形疲累,似有满腹陈年的心事沉甸甸地挂在眉间的褶皱里,良久之后才吐出这么一段话。薛融蹙眉,道:“不说便不说呗。跳过。还有什么知道的,接着说。”

      徐凝想了想,道:“我的缘由我不能说,但谢纭会因为什么理由被表兄杀死,我想,这得从谢纭在投军父亲麾下之前说起。那时候谢纭还是表兄的随侍。”

      薛融惊异:“谢纭从前是白知彦的随侍?他们原先认识?”
      “不错,谢纭本是奴籍出身,从小便被白家买了,侍奉在表兄身边一同长大,后来得贵人相助,贵人将他从表兄身边买走,又将卖身契交于他,解了他的奴籍,之后他才投军到父亲麾下的,再之后在父亲麾下没待多久就中举入仕去了。”

      薛融低头陷入沉思,似有一张棋盘缓缓铺开,棋盘之上又添一子,棋子散乱,难以成局,让人实在参不透棋局走向。

      “哎!”徐凝拍了拍栏杆:“说了这么多,你劫不劫。”

      “等着。”薛融道。

      “哈?”

      薛融仿若未闻,只拉着林眠,径直就要离开。
      徐凝在后,气得七窍生烟。

      “薛融你个混蛋,你给我回来!”

      “你这个背信弃义,言而无信,没心肝的!混账!”

      “薛融!”

      直到走到门口时,薛融才回头,又撇下一句等着,便扬长而去。

      仙居酒楼。

      “你也曾收到一封信?”林眠道。

      “是,徐凝的信说他表兄要害他,而我的信说我大伯要害我。”薛融将此事坦白告知于林眠。

      徐凝纤白的手指摩挲着杯盏,道:“会否有可能是这写信之人是想借旁人之手,达成自己的目的?”

      “极有可能。”薛融托着下巴,道:“幕后之人不像是要取我或是徐凝的性命,倒像是想将棋子一步步推到他想要的位置上,好做局……对,他想做局!”

      薛融起身在雅室内踱步:“而且他似乎知道不少当年的事情。”
      林眠道:“你以为,此人是敌是友?”

      薛融“嘶”了一声:“不知道。不过,眼下棋局不明,若想破局,也得让这个人将局先做出来,既然如此,就先照着这人的步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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