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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公孙叶落他乡处 ...

  •   公孙树的叶子已经落了,满地金黄,刘亦全踩在这金黄的地毯上,沙沙作响,萧瑟的风吹着萧瑟的身影,亦沙沙作响。
      金色的季节里,却没了金色的阳光,就连那最后的一抹夕阳,也像老者在冬日哈的一口气一般即将消散。而此时亦全紧了紧他的裤腰带,眼神四处飘散,想寻觅些果腹之食。
      自从昨天在番薯地里找到半个被翻烂的番薯外他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恐怕现在随便来只土狗都能把他这个左摇右晃的少年扑到,当然,这年头应该也没有土狗了,肉是奢侈品啊!
      饥饿已经使亦全的身体如同一片枯叶一般濒临凋落,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促使着亦全不断地搜索着充饥之物,哪怕现在出现一株榆树也可以使他撑过今晚,但就算是这么小的要求对于这个年头都是奢求。
      走着走着,亦全突然眼前一亮,食指与大拇指轻微地摩挲起来,因为他看到右前方的一株公孙树上结满了白果,按理说这个时候的白果都是早已成熟的,但是这株公孙树上的白果却还带着些许青色。
      管不了那么多了,亦全快步挪到公孙树下,用尽全力摇晃公孙树,然而那树却稳稳当当不动丝毫。亦全想了想,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使尽全力朝树上小塔似的白果丢去,几枚白里透青的白果从树上掉了下来。
      亦全迅速捡起这几枚白果,剥开外壳送入嘴中,空荡荡的胃瞬间变得好受了好多。接着亦全又捡起树边的石块,往四周看了一眼确认没人看见后便向树上抛去,又是几枚白果落了下来,亦全迅速地将它们一一拾起,重复了几次之后亦全手中已有了十几枚白果了。亦全将这些白果藏在了那件破衣服的袖口里,向旧祠堂走去。
      沉日落地,枯草遍野,万物的生机仿佛在一瞬间被剥离,灰暗的色调统治这这个世界,亦全站在这个世界中央,万籁俱寂,毫无生机。陡然间,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归去兮!”
      “啊!我在哪?”亦全从稻草堆中跳了起来,面色惨白,四肢还在微微地抽搐着,大口地喘着气。
      “孩子,你醒啦?你之前差点没命你知道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亦全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黑暗中逐渐显现出来,一袭灰色的布裙,手上提着一个土黄色的布袋,满头银丝但却被梳得整整齐齐,面容上满是皱纹,但有着一个大大的温暖的笑容,将脸上所有的皱纹都遮掩了。
      “孩子,你难道不知道白果是有毒的么?少量服用问题不大,但大量食用是会出人命的呀?还好我发现了你,给你喝了一些国老汤。现在应该没事了吧!”声音慈祥而和蔼,,一弯弯声波回荡,使刘亦全的灵魂安定下来。
      “这样的么?”亦全若有所思“谢谢奶奶!呕~”亦全还是不太舒服,感觉胃里怪怪的。
      “我姓鱼,你可以叫我鱼奶奶,你先休息一会吧?你这么一个人在祠堂里?你的家人呢?”老奶奶缓缓地说道,脸上的笑容一直未曾落下。
      “我父母说家里吃的不够养活我们三个孩子,我是家里最大的,我不怪他们,我只希望爸妈和弟弟妹妹能够活下来。”亦全低着头慢慢地说,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摩挲着,然后抬头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画着一对爷孙在玩耍,爷孙俩都穿着不合体型的红肚兜,拿着拨浪鼓不断地摇晃着,着实怪异。
      而此时的亦全却没有在意这些,他的眼角仿佛有晶莹的泪滴在闪烁,映照着鱼奶奶苍老的容颜。
      “唉!可怜的孩子!”鱼奶奶叹了一口气,“你想知道这白果有什么用么?”
      “想,奶奶能告诉我么?”亦全的声音轻地几乎他自己都听不到。
      “这白果啊,熟食可以温肺益气,定咳喘,缩小便,止□□。生食,则可以降痰,驱虫。如果将它的浆汁涂在手足上还可以去皴皱,去虱子。所以虽然它有一点毒,但是用途还是挺大的。”鱼奶奶细细地将白果的功用道来。
      “这样啊,我知道了。”亦全看着右上角,努力将白果的作用记下来。
      看着亦全的样子,鱼奶奶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接着说道:“既然你现在醒了,估计你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奶奶就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故事的开头是很久很久以前,对,就是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穷酸书生,对,就是穷酸的书生。十年寒窗苦读,却只能沿街乞索。为什么呢?因为他虽满腹经纶,却没有足够的盘缠去考取功名。
      秋风异常凛冽,已几近于寒风般刺骨,一道消瘦的身影在挨家挨户地敲着门,这是当地出名的穷书生贾善州,双亲早早地离他而去了,幸好他母亲在世时就为他安排好了亲事,他也遵循母亲的意思娶了陈樵夫家的闺女陈巧音。
      再说这陈巧音,虽无倾城美貌,但操持教务确是一把好手,家中虽是贫寒但却井井有条,奈何这贾书生整日只与诗书为伴,又别无长处,家中甚是拮据,这也使得在近于考试之时是还尚未凑齐上京的银两。
      “嘭!”又是一户人家在开门后看见是贾书生就快速地将门关上了。贾书生无奈地摇摇头,摊着手叹了口气。正当他坐下准备开始抱怨天命不公,怀才不遇时,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孩。只见这小孩赤着脚,在冽冽的秋风下竟只穿着一个与身形不符的大红肚兜,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咚咚咚地发出动人心弦的声响。
      “叔叔,你怎么了?怎么垂头丧气的?”那个孩童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唉!处风华正茂之时,怀绝世不遇之才。拘无人问津之地,窘上京赶考之财。”贾书生看着路上被秋风扬起的风尘,自顾自地说道,也没指望这个稚童能够听懂。
      “哦,这样啊,叔叔,我这里有两颗白果,你看看有没有用。”说着,这个稚童就从肚兜里掏出了两颗白果,“叔叔,我希望你能把它种下去,这样你就可以有好多白果了!”
      贾书生毫不在意地接过了稚童手中的白果,定睛一看,整个人瞬间呆滞了。这哪里是什么白果啊!这明明是两颗黄金果子啊!只不过是白果的样子罢了。白果上刻着一行细若蚊足的小字“公种而孙得食”。
      “叔叔一定要把它们种下去哦!公种而孙食呢!”稚童的声音再次响起,贾书生抬头一看,发现那个带着红肚兜,拿着拨浪鼓的稚童早已不知去向了,只有那稚嫩的声音在贾书生的耳边不断地回响。
      贾书生缓过神后,立刻赶回家中,和妻子讲述了之前的经历,并将两颗黄金白果给妻子看,这下,他妻子也呆住了,这算什么事呢?是老天在帮贾善州么?
      这一夜,贾书生家的灯油枯了。
      经过一晚上和妻子的讨论,贾书生夫妻二人决定那其中一枚白果给贾书生作为进京赶考之用,另一枚交由妻子择地埋下。于是贾书生就拿着其中的一枚白果到了最近的小镇,小镇上有一家胡氏古董店,在古董店老板亲自看过后,给了贾书生足够的银两,第二天贾书生就踏上了进京赶考之路。而贾书生的妻子在贾书生踏上进京赶考之路之后,跟着她的父亲陈樵夫进了山,将白果埋于深山之中的某处并记下了地点。
      “鱼奶奶,这贾书生后来怎么了那白果真的是金子么?后来又怎么样了呀?这穷书生金榜题名了没有啊?”亦全也听得也是入迷,迫切想要知道后来怎么了。
      “你别急。”鱼奶奶喝了一口水,抿了抿嘴继续说道,“那白果的确是金子做的,后来啊......”
      阳春三月,微风拂过始盛的桃花抖落一片昨夜的春雨。一匹快马疾驰入这山前的小村落,将片片春雨溅起,丝丝缕缕的春风又将这溅起的水滴给轻轻抚下,独留这花香在空中飘荡。
      “山前村贾老爷高中探花!”只见那人一下马便大喊了起来,引得人们纷纷驻足围观,看见人越来越多,那人喊得更加卖力了,如同高中探花的是自己一般。
      “贾老爷?贾老爷是谁?”“不会是那个穷书生贾善州吧?”“不会吧,他不是连赶考的银两都凑不齐怎么可能高中探花啊?”“你是不知道,我那天看到贾书生去了一趟镇上的古董店,说不定是把家里什么传家的古物卖了吧!”“这样说好像是真的,今年都没见过贾书生。”众人在那里窃窃私语,议论的对象也纷纷转移到了穷书生贾善州,毕竟在这山前村姓贾的也只有那一位。
      “请问诸位贾老爷的住处在哪里?家中可还有亲人?”那人停止了大喊,面向众人问道。
      “我是村长,请问你所说的贾老爷是穷书生贾善州么?”其中一老者用着嘶哑的声音说道。
      “是的,是贾善州贾老爷,他家中还有什么亲人家眷么?”那人继续问道。
      “他还有一个妻子如今已有六个月的身孕了。来,我带你去。”村长缓缓说道。那人听到后表情有些些许怪异,仿佛这并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砰砰砰!”那扇破门上传来了敲门声,接着老村长那沙哑的声音便响起起了,“巧音,开开门,我是村长,你家相公中探花了!”
      “吱~”门开了,“什么,我相公中探花了?”一个山中妇人出现在了众人眼中,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隆起的小腹上系着一条围裙,被春水冻得通红的双手在围裙上擦拭着,头上是一块灰布头巾,滴滴汗珠不住地顺着未被头巾包裹进去的头发往下流。
      “是的,贾善州贾老爷中探花了,请你收拾收拾和我上京去吧!”那报信的说道,声音有些许怪异。
      “好嘞好嘞!”陈巧音急忙进屋去收拾了,春风得意,她丝毫没有掩饰面容上的喜色。穷苦日子总算熬出头了。围观的村民投来羡慕的目光,还有几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巧音,之前我可没少接济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啊!”“是啊是啊,看巧音嫂的为人应该也不会忘了我们吧!”但热闹什么的都只是一时的,待这陈巧音走后没多久,贾书生高中探花这件事便被山前村的村民渐渐地遗忘了,毕竟谁都不会对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事情放在心上太长时间,不是么?
      一年后,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悄悄回到了山前村贾书生,哦,不对,是贾老爷的故居,村里虽人多眼杂,但对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谁都没有在意。第二天,妇人便找到山前村的陈樵夫悄悄进了山,待这陈樵夫下山回来时,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诧的光芒。没过多久,一座豪华的宅院在近山处滕然而起,门上的牌匾赫然写上了陈府二字。
      “鱼奶奶,这陈府是贾书生的妻子建的吧?为什么不叫贾府呢?难道是贾书生不要她们了么?”亦全问道,后半夜的寒意侵袭过来,亦全抓了一把稻草,双手抱着腿缩在角落。
      “那倒不是,陈巧音自己说是在京城里住不惯,于是回到了山前村。”鱼奶奶说道。
      话说这陈府啊,仿佛有使不完的金子,金子愈花愈多,这家主人也从不吝啬,隔两天便施粥给穷苦人家,在当地的声望逐渐上升。村长来到了陈府,后来村里就平白无故地多了好几头牛,而那个中了探花的穷书生仿佛渐渐被人们淡忘了。人们纷纷传说山前来了一个活菩萨,知情的人说那是几年前高中了探花的贾老爷的妻子回来造福乡里了。只要村里人有困难,陈巧音便施以援手,村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受过她的恩惠。
      春去秋来,夏没冬至,一晃眼就过了四十年,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从陈府的大门中跑了出来。小男孩手上带着一串小铃铛,胸前带着一个金子做的长命锁。后面一个嬷嬷跟着跑出来。
      “我要找奶奶,我要找奶奶!”这小男孩口中喊道,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也跟着小男孩白白嫩嫩的双脚跑了出来。
      “奶奶等下就回来了。”那嬷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奶奶进山了,晌午就能回来了。继儿乖,和阿嬷回去。回去等奶奶。”
      “奶奶肯定会回来的吧?今天可是继儿的生辰。”小男孩说道,声音稚嫩而清脆。
      “会的会的,继儿跟阿嬷回去吧。”说着那嬷嬷便牵着小男孩的手回去了。
      陈府格外热闹,陈府小少爷五岁了,陈府虽不曾请外人,但四周的村民自发地来到陈府为小少爷庆生,酒宴管够,礼物则全被推辞。大厅中,一个老妇人坐在大堂正中,而那个小男孩则被嬷嬷抱在怀中,一旁站着一对夫妇,那男的仿佛与当年的贾书生有几分相像。
      “继儿,过来,到奶奶这来。”老妇人对着小男孩招了招手,小男孩欣喜的跑到了老妇人的怀中撒娇地说道“奶奶,奶奶,今天是继儿的生日,奶奶有什么生日礼物给继儿呢?”
      “呵呵呵,当然有。”老妇人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给小男孩,小男孩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片黄金的公孙树树叶,没错是黄金做的,“继儿啊,这片叶子你要好好保管,绝对不能弄丢了,因为它不仅仅是一片叶子,它也是我们陈家的命脉。知道了么?”老妇人对着小男孩轻声说道。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旁边的男子拿过树叶一看,发现树叶背面有一行小字,他的笑容渐渐消失,表情渐渐凝固了。
      “母亲,这不会是我们家那棵公孙树的位置吧......”男子还未说完,便被老妇人强行打断了。“嘘~”老妇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过了一会男子也平静了下来,说道:“母亲,这东西还是你保管吧,交由小继是不是太儿戏了。”
      “唉,妈也老了,时候交给你们看管了,你们好好看管它,多做善事!”老妇人说道。在老妇人刚说完,院外突然喊道:“有山贼,山贼来了!”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一群凶恶之徒提着大刀就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我们为钱财来,没钱的都给我滚出去!”为首的刀疤脸喊道。顷刻之间,来参加宴会的村民便四散逃窜,这时老妇人对着老嬷嬷说了两句,老嬷嬷便悄悄地起身抱着小男孩在马贼没注意时出了后门。
      再后来,这陈府便从山前村消失了,那些山贼究竟干了什么也未可知,人们也不再议论陈府的事情,外面流传的说是因为陈夫人爱财如命,不愿顺从山贼,结果陈府便被灭门了。
      至此,山前村不知何时多出了要饭的小孩,也不知道从哪里来,问他他也什么都不说,总是恶狠狠地看着这些村民,几个好心的村民轮流给他饭吃,但他却从没有说一声谢谢。
      又是几经秋风卷落叶,一位老人步履蹒跚地来到了山前村,小山村依旧还是那个小山村,但村里的面孔仿佛都换了一批,时光总是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没错这老人就是当年那个高中探花的贾书生。小山村中老一辈的人早已如秋叶般四散凋落,认识这贾书生的人已所剩无几。那天傍晚,贾书生回到了那个曾经居住过的小屋,不知为何四十多年过去了小屋竟然没有倒塌,甚至有修缮过的痕迹,黛青色的瓦片整整齐齐地堆砌在屋顶,墙面也被人用白浆重新粉刷了一遍,就连那原本记忆中破破烂烂的木门也给换成红木门,很是结实。贾善州推门而入,迎面撞上的却是一名七八岁的孩童。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那孩童带着警惕的目光说道,这种目光是下意识的。
      “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之人,落叶归根,回家看看。”贾书生缓缓地说,“你又是哪家的娃娃?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你回家?我奶奶说这是她之前住过的地方,怎么会是你的家?”那小孩疑惑地说。
      “你奶奶?你奶奶叫什么?是叫陈巧音么”贾书生的语气多了几分急促。
      “你怎么知道的,你和我奶奶什么关系?”“孙......孙子?我是你爷爷啊!”贾书生激动地说,“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奶奶呢?你父亲母亲呢?”
      “爷爷?”紧接着那孩子便大哭起来“我叫陈继,我又有亲人了!我奶奶,父亲,母亲都被山贼杀了,那爷爷,当年为什么你没和奶奶一起回来呢?”
      “当年啊,爷爷高中探花便将你奶奶接到了京城里,但她说在京城里住不习惯,没有交流的对象,说想回去,我们商量了许久,于是我同意让你奶奶回去并且给了奶奶一笔银两并且让她看好我们的公孙树。”那贾善州对着陈继说道,“奶奶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让继儿好好看管的呢?”
      “好像有一片黄金做的树叶,奶奶叫我好生看管,说那是我们陈家的命脉。”陈继略微思索后说道。
      这下贾善州突然变得欣喜异常,对陈继说道:“乖孙子,奶奶给你的叶子还在么?”“在的,爷爷”陈继乖巧地点了点头,将一个小包裹从怀中取出,打开里三层外三层的布片后金黄色的公孙树叶赫然躺在其中。在这片叶子的背面写着“出云雾之处”,贾书生思索了片刻,便有了答案,带着这个唯一的孙子进了山。
      越过了两座大山后,贾书生年迈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爷爷,我们究竟要去哪啦?还有多远啊”小孩子本来也脚力不堪,开始抱怨起来。
      “快了快了,没错的话就在这座山的山顶了”贾书生喘着粗气地说道,“在坚持坚持,继续走吧!”
      不久后,贾书生便和他的孙子登上了山顶,只见山顶最高处有一颗金色的,松塔般的大树,破开云雾,直至穹顶,东方的晨辉透过云雾洒向大地,缕缕的金色丝线游动着穿梭于树枝叶片间,耀眼夺目。爷孙俩都被这棵大树深深地吸引了,他们走到那棵金色的大树跟前,只见满树都是金色的叶子,贾书生捡起一片落在地上的叶子,用他那仅剩的牙齿狠狠地咬了一下,金色的树叶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浅浅的齿印。没错就是真金的,这下爷孙俩的后半生的生活都不要愁了。
      “不要愁了,不要愁了,真好......”鱼奶奶朝着声音处看去,发现亦全已经睡着了,怀中抱着一捆稻草在喃喃地呓语着。“唉,可怜的孩子,故事还没说完呢?”鱼奶奶轻轻地说道,她望向池塘外自顾自地讲起来。
      那贾书生过了一会便手舞足蹈起来,嘴中喊道:“哈哈!终于被我找到了,那个死老太婆到死都不肯说,她要是早说我便不会落得如此境地,我要是把这课公孙树献给陛下那我一定会官复原职的。”听到这,陈继愣住了,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爷爷,你,你..奶奶是你..”
      “没错,是我派人杀了巧音,谁让她一直不肯告诉我这株公孙树所在之地呢?这本就是我得来的呀!”贾书生用苍老且轻蔑的口气说道,“你能如何?看在你还是我孙子的份上我可以带着你一同享受这荣华富贵,如何?和爷爷一同把这树献给皇上吧?”还没等贾书生说完,红了眼的陈继便扑了上去向贾书生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一口使得贾书生疼得大叫起来,生在情急之下对着陈继踢了一脚,这一脚力气虽然不大,但足以将这个可怜的孩子踢地翻了几个跟头,陈继一个没站稳就从山顶翻了下去。
      “小兔崽子,还敢咬我!”贾书生揉了揉腿说道,丝毫没有在意滚下去的是他的亲孙子。过了片刻,贾书生走到这棵金色的大树跟前,伸出手去准备抚摸树干,想着如何能把它献给皇上,不过,就在他的手触摸到树干的一瞬间,树上的叶子纷纷飘散,对是飘散,不是下坠,金色的光芒逐渐减弱了,渐渐地,树上只剩下了黄色,凄凉的黄色。
      落叶纷纷,贾书生站在漫树的落叶下,看着自己费尽心思想到的黄金树一点点变成了一棵普普通通的公孙树。他动了,他变得歇斯底里,嘴中喃喃地说不,腿脚一直倒退,不相信这是真的,一个踩空,从山顶上栽了下去,头砸在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当场毙命。
      寒来暑往十年,两个少年坐在一棵金色的公孙树下喝茶闲聊,少年衣袂临风而起,但金灿灿的叶子没有丝毫晃动。
      “胡兄,十年前你救我一命,起初我向你问起这树的来历,你说十年过后方告诉我,现如今是否可以告知一二了?”其中一个少年说道。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这树本是在我祖父经营古董店时,一穷书生拿来的一颗金色白果深埋所得,我祖父见白果背后刻有‘公种而孙得食’这句话时甚是喜爱,于是置于盒中藏于园中小槐树下,不料这白果竟会发芽生根,长成此黄金树。”另一个少年说道,“你看,这树后还有淡淡的‘公种而孙得食’的印记。”
      “原来如此,那你可知那穷书生后来怎么了?”那个少年有些许激动。
      “那书生啊,听我祖父说他拿着卖白果的银子去京城赶考,但发现科举实在太难,就拿着银子学着贵公子的样子打扮起来。琢磨着那书生可能真的面容清秀,竟偶然间得了当时宰相千金的芳心,而那一年的考官刚好是宰相主考,他便得了个探花。”那个少年平淡地说道,“听说他本来有一个妻子,还去京城寻过他。但是打听到他的功名竟是这样得来的,便带着一岁的孩子回到了山前村,没有再去寻那贾书生。”
      “再后来呢?再后来怎么了?”
      “后来老宰相去世了,有一次南部洪灾他被安排去南部赈灾,结果中途赈灾款不翼而飞,这贾老爷也便被革职查办了。”
      “唉,造化弄人矣!”那少年抬头看着整片整片的金光怅然叹到。
      “好了,故事就讲到这了,孩子,好好做个美梦吧!”鱼奶奶转身慈爱地看着缩在角落的亦全轻声说道。夜幕带着寒霜混着星光,从屋顶的破瓦片中点点爬进了这旧祠堂,往角落的刘亦全身上落去,鱼奶奶往那青灰色的气流吹了一口气,寒霜便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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