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就不死〔快穿〕》海以菱

1、嫡姐就是不死〔1〕

　　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有一线光投来，居宁看到了，也感受到了，因为这缕光，她有了力气，慢慢，慢慢地睁开眼。

　　随着这一睁眼，世界已经不同，有断断续续地抽泣声，有宽和的安慰声，还有低低的交谈声……声音来自不同的人，这些人却有相同之处，他们都没有发现睁开眼的居宁。

　　“娘……”软糯糯的声音响在旁边，居宁费劲扭过头，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小孩眼眶红红地看着她，突然瘪嘴，两行泪珠子掉下来，他却压着哽咽声，道：“您终于睡醒了。”

　　这是原身的孩子啊！

　　居宁想着，抬手轻轻摸去他的泪，笑道：“莫哭，太苦。”

　　直到这个时候，房间中的其他人才注意到已经醒过来的居宁，花白头发胡须的老大夫被请过来号脉，居宁被丫鬟半抱着撑起身子，大夫只道：“醒过来就好，之前的方子老朽又换了两味药，更为温和，先用几天看看。”

　　居宁没有意外之色，对旁边的嬷嬷道：“送送大夫……”

　　短短四个字，便掏空了她胸腔的气，沉苛难返的身体所有器官都在叫嚣着难受，抱着她的丫鬟也白了脸，慢慢地，慢慢地，居宁这口气缓了过来。

　　就这么会功夫，不止居宁，连那老大夫都为她出了一头汗，估计是被吓得够呛，老大夫收拾药箱立马就走了。

　　嬷嬷见旁边站着的小少爷，心中纵然难受，还是道：“夫人，您现在可有胃口，灶上炖着粳米粥，多少吃点……”

　　“好。”

　　嬷嬷微愣，往常她这样劝，夫人总说喝那些苦药汤子，多好的东西都会糟蹋，从没像今天这样干脆。

　　只愣了一下，嬷嬷立时答应，转身时又抹了眼泪，回光返照四个字出现了一刹，又让她丢了出去。

　　“廉哥儿……”居宁看着小娃娃，笑着问：“最近，看了什么书？”她声音低不可闻，总共十来个字，就有六个是气音。

　　小孩子叫徐永廉，是宣平侯府的大公子，居宁现在使用的这具身体，正是宣平侯夫人，姓顾名元娘，身体的丈夫是宣平侯徐泽安，长得风神俊朗，又英武不凡。

　　居宁会成为顾元娘，她也说不清楚，这样的经历多了，也找到了规律，她每次使用的身体，都是病重要死的，她的到来即不能让身体恢复健康，也不能让身体更糟。

　　简单来说，身体的主人在她来之前已经去轮回了，居宁就像捡破烂似的捡到了尚未冷透的身体，然后继续苟延残喘。

　　幸运的是，身体的记忆她能全部继承。

　　除此外她还知道一点，每个被她捡到的身体，原主人差不多都有些放不下的事情，她只要为她完成这份放不下，她就能继续用原主人的身体活下去。

　　使用身体的时间随机，且身体也不能恢复，比如这具病入膏肓的身体，居宁使用后只能尽量维持，或者更差，想好恢复如常人，那就没可能了。

　　一边的徐永廉掰着手指把读的书一一说了，然后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居宁，居宁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真厉害！”

　　小孩儿立时笑起来。

　　嬷嬷从外面进来，端了一小碗粥，香气扑鼻，小永廉见了，马上离开床边，把床边的小几往这边挪了挪，才三岁多点的小孩儿，竟这样懂事。

　　就着嬷嬷的手用了小半碗粥，煎好的药也端来了，又喝了一碗药，居宁终于坚持不住，沉沉睡去。

　　过了不知多久，鼻间有清冽的冷香，居宁轻轻睁开眼，与一个男子四目相对。

　　徐泽安见妻子醒来，连忙过来扶她，居宁任他动作，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来了？”

　　“处理完公事，想着来瞧瞧你，没想到吵醒你了。”徐泽安声音低醇，有给人塌心的感觉。

　　居宁笑道：“睡够了，你的香，我闻见了。”

　　她说的没头没尾，徐泽安也听懂了，道：“就你鼻子灵！听丫鬟说你今日用了半碗粥，这就好，我还想着与你去西郊踏青，那儿的桃花开得极美，像云一样。”

　　“好。”居宁答应一声，才说了这几个字，便有些渴，还没等她说，徐泽安已经熟门熟路的斟了茶，举到居宁嘴边。

　　这是一个很爱妻子的丈夫。

　　喂完茶水，徐泽安就要歇下，身为贤惠的妻子，居宁体贴道：“这儿难闻，别薰着你了……”

　　“好。”徐泽安顿了一下才道：“那我去书房睡。”

　　徐泽安离开了不久，门口有小丫鬟进来，居宁看了她一眼，丫鬟上前福了一礼，道：“夫人，侯爷去珍姨娘院子了。”

　　居宁：……

　　她太久没有活了，刚刚也忘记了，这位俊美无俦的侯爷除了有夫人，还有好几个妾室通房……

　　还是见识太少了。

　　到了第二天，缓过来，或者说已经习惯这具身体的居宁可以勉强倚靠在床上，虽然吃喝还是要人侍候，比第一天要好太多了。

　　这落在丫鬟嬷嬷和小永廉眼中，就是大好的前兆。

　　用了早膳，又喝了药，睡了个觉，居宁神清气爽的醒来，丫鬟帮她洗了手脸，下人来报：亲家夫人携几位小姐过来了。

　　居宁一愣，看向嬷嬷。这个时代串门要递拜贴，身体的娘过来看女儿更不会省了这道程序，她躺在病床上，一切对外事宜都由奶嬷嬷张罗，这明显是有意隐瞒。

　　“夫人，您还是别见老夫人了。”

　　？居宁略有些不解，不过又马上回过神来，原身会突然加重病情，是因为原身的母亲再上次再探病时，提出挑一个庶妹过来照顾她，明面上是照顾，暗地里却是宣平侯夫人预备役，只等她一死，立马嫁过来，接手现成的侯夫人诰命，再保着小永廉不被人害了。

　　原身久在病中，性子有些左，什么事都爱钻牛角尖，一听这话，不是让她快点去死嘛，然后就嗝屁了。

　　这次带了小姐，还是几位，应该是来让她掌眼的。

　　“莫瞎说，去备点心……”居宁轻飘飘斥了一声，毫无气势可言，她也放弃用言语震摄嬷嬷，毕竟是原身的奶嬷嬷，多少也是为了原身好。

　　顾夫人一进房间，见了居宁，当时便落了泪，道：“我的儿，你又瘦了……”

　　居宁想跟着落泪演演母女情深，才弄出眼泪，顾夫人已经收了，道：“瞧我，一来就收不住，被小辈们瞧笑话了，三娘，四娘，五娘，六娘，快来见过你们大姐。”

　　泪悬在眼眶里的居宁简直想给顾夫人点个赞了。

　　顺着顾夫人的话看过去，四个姑娘一字排开，好像那花儿朵儿开进了屋子，三娘模样最是出挑，已有十七岁，身材凹凸有致，四娘温温柔柔，笑起来一双酒窝，五娘才十四岁，圆脸大眼，小永廉倒有几分像她，一团孩气，年纪最小的六娘站在最后，却也惹眼，她比五娘还要小半岁，竟比三娘还要稳重。

　　看完四个花儿，居宁让人给了见面礼，轻声道：“几个妹妹很好……”

　　顾夫人心中酸楚，她的女儿样样都好，唯独身子骨弱，要不是顾家大不如前，也不会想着让庶女捡现成的侯夫人。

　　“好了，你们去花园子玩吧，我与你们大姐说说体己话。”顾夫人发话，四个姑娘行礼后就出去了。

　　等人一走，顾夫人便道：“瞧你气色不错，大夫怎么说？”

　　“换了药，熬日子罢……”居宁说完，浅咳了两声，就她这副随时能归西的样子，说能康健也没人相信。

　　沉默半晌，顾夫人道：“上次我与你说的，你可想好了。”

　　“人都来了。”居宁为原身不值，亲娘都惦记着让她快点死，在不值之余又要承顾夫人的情，要不是她逼死女儿，她居宁还捡不着这个身体。是以，这四个字无奈偏多。

　　“你这是怪我了！”顾夫人伤心，又恼道：“我这是为了谁，自你祖父仙去后，你爹便再无人提携，小小的五品官，在这京城多如过江之鲫，女婿倒与咱家守望相助，这也是看在姻亲的份上，真有那一日……他再聘贵女为妻，哪里还记得有个岳家，廉哥儿又年幼，后母哪有良善的，无论是捧杀还是打压，廉哥儿活不活得到七岁请封世子都是两说……”

　　在她口中，此举是为了顾家，为了顾父，为了廉哥儿，没有半点私心。

　　居宁倒想问问为何顾夫人不趁女儿未死之前，直接将徐泽安废了，让他生不出崽，那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可惜她说一句话都要喘三喘，实在有心无力，便没说话。

　　说了这么多，顾夫人见居宁没有激动，似乎已经被说动了，于是又问：“这几个小的，你最中意谁？”

　　“……”居宁轻吸了口气，道：“我出嫁几年，实在不知道妹妹们的性情。”说完她又咳起来，一时竟停不来来，顾夫人又心疼，又自责，忙唤来侍候的丫鬟，拍背、送茶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居宁才好一点的脸色，又灰败下来。

　　奶嬷嬷见小姐这样，万分心疼，顾元娘虽然是顾夫人亲生的，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忍不住哭道：“小姐昨日才病重一回，好容易救回来，大夫人，您莫要逼小姐了。”

　　顾夫人又添了懊悔，呐呐道：“怎么，怎么没传回消息。”

　　居宁卸了气力，只软软靠在奶嬷嬷怀中，说道：“我不让的，省得你们跟着操心。”

　　“是我不是。”

　　“母亲莫自责。”居宁道：“早晚都有这一遭，我比别人早些罢了。”她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完，又缓了半天，继续道：“妹妹们都好，只是突然提出让哪个来侯府，难免坏了名声，便轮着来吧，一人一个月，即能让我看着品行性格，也省得让人嚼舌头。”

　　奶嬷嬷的泪滚滚而下，她的好小姐，这样好的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所有人，这也是让她最最心酸的，小姐怎么不想着自己啊！

　　顾夫人也心酸不己。居宁又一笑，道：“也不知撑不撑得了四个月。”

　　这一句，被顾夫人彻底崩溃，泪水止也止不住。

　　等顾夫人回去，居宁又歇下了，身体不适感一直伴随着，即使是睡着，也不安稳，又出了身汗，换了衣裳被褥，舒适地躺下，居宁忍不住叹息，多亏原身是个侯夫人，要是是个穷光蛋，不得脏死了。

　　用了晚饭，徐泽安又来了，见居宁喝了药，捻了一枚果脯递过来，居宁就着他的手用了，徐泽安道：“岳母来过，你可好些了？”

　　居宁抬眼望他，徐泽安难得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来时见几个姨妹在园子里玩，便没有进来。”

　　这个时代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徐泽安也知道岳母带几个姨妹来是为什么，不来拜见，多少有避嫌之意。

　　“哦。”

　　平平淡淡一声，徐泽安一时猜不出妻子怎么想的，沉默了一会，居宁道：“过两日，三妹会过来小住一阵。”

　　“这……”徐泽安想说什么，最后叹道：“你做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