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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惊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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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芷盈定亲的消息是在正月过后传开的,据说成婚的日子定在三月十五。
关于这件事,江湖上的许多人都大感遗憾。何家小姐何芷盈年方十九,颇有些才名。何家是做兵器生意的,她家的兵器做工精良,且家大业大;她上头只得一位哥哥,谁要是做了他家女婿亲家,那真真是下半辈子无忧了。
云玥知道这件事儿后有些诧异,因为在她与这位何家小姐的书信往来里,对方并没有透漏过一星半点关于婚事的消息,如此想来,倒是有些突然。从前她明明同自己说过,她与她的心上人此生绝无可能,她也不想将就。
许是最近转了性,得了个如意郎君吧,云玥未做她想。
可谁知这喜帖还未送到她这儿,何芷盈身旁总跟着的何绯倒是先带着她的信物找到了寻剑宗里。
那何绯把信物给了寻剑宗的灰衣弟子以验真伪,又报了名号;说是云逸前辈座下大弟子云玥的好友,找她有要事。
灰衣弟子不敢怠慢,请何绯在前厅坐下,看了茶,留立即带了信物给云玥看。
信物是一柄短剑,乃云玥辞别何家小姐时所赠予。
一盏茶的功夫,那灰衣弟子就回来请了何绯去见云玥。
两人兜兜转转到了寻剑宗的后山,那儿有一片片竹林,林中错落有致的盖了几座小院,很是清雅。何绯被领到了一间偏小的院前,进院敲门。
开门的正是一袭青衫的云玥,虽两年未见,可她仍旧是清泉一般清澈柔和,尤其是一双眼睛明亮的紧,叫人心生好感。
灰衣弟子见着她了,只恭敬的叫了声“云师姐,客人到了。”
云梦玥含笑点头“好,我这里没事了。你去忙吧。
那弟子得了话抱了抱拳便走了。
见何绯端的是风尘仆仆、一脸憔悴的模样。云玥赶紧将人引进屋倒了杯温水予她。
“你如此匆忙,可有要事?”云梦玥疑惑道,这比喜帖来的还快,想是有要紧事。
何绯也没耽搁,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云梦道“此乃我家小姐写给姑娘的信,姑娘一看便知。”
信封上没有署名。伸手接过打开信封,展信看了两眼,便确信这是何芷盈亲笔所书。
阿玥亲启
送信此举,实属无奈。想必你已得知我三月成婚之事,可望你知,此事非我所愿。
我从前同你说,吾心有所属。
这人你也识得,便是玖鸣宫姜晏清!
我二人业已私定终身
可现如今,我心上之人被父亲得知。他怒不可遏,喝令我与其断绝往来;我做不到,便有了三月十五成婚之事。
且父亲已将我软禁。
无法,我便使计令何绯出府寻你。
……
“玖鸣宫姜晏清”
怪不得,怪不得何芷盈每次同她说起心上人时会是那样的神情;从前信中用的词汇也都是些诸如妄念、不能之类,她二人,实在是惊世骇俗。
云玥的眉心跳了跳,良久才望向喝茶不语的何绯。
“此事,你知晓多少?”
何绯放下茶盏,清秀的脸上扯了个笑道“十之八九吧“
云玥敛了眉目离座,抖抖袖袍转身看向窗外,消瘦的身形挺拔如青竹。“那你可知,姜晏清是何人?”
何绯不由得也站起身小心答道“她是我家夫人的小师妹,是玖鸣宫的宫主。”
是了,姜晏清是何芷盈的长辈,又同为女子。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难怪何家老爷会出此下策。何芷盈信里的意思是要她与姜晏清在大婚之前赶到,将她救出何府。至于如何救,何芷盈说自有办法;只需到时设法与她见上一面即可。她知晓云玥的轻功一流,何府那些个练家子,在她眼里还算不得什么。
“你也知”即使此刻,云玥的嗓音依旧保持着温润平和,叫人如沐春风;可她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论辈分,芷盈还该唤她一声姜姨。可现如今,她们分明有私,做出了此等逆伦之事,却还要我帮她?”
“是,可她亦是我家小姐心爱之人。”
何绯不紧不慢的从怀里又掏出一枚锦囊道“云姑娘且看”
锦囊内是一缕秀发和一支断了的雕花玉簪,这玉簪云玥识得,正是从前何芷盈常戴的那支;断发不用多说,自然也为何芷盈的。
云玥眸子里闪过讶然,这分明以死明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
何芷盈的性子她最是知道,在外人面前她是那个品貌端方,大方得宜的何家小姐;可她更是个洒脱至性、心志坚定的奇女子。苦恋多年,一朝得偿所愿,自然不肯放手。
罢罢罢,便帮她这一次。
面上不露声色,云玥淡淡道“你可曾去找过姜宫主”
“不曾去过”何绯苦笑道“那玖鸣宫周围此刻恐怕已有许多老爷派去的人守着,我去了,不是自投罗网么?这事儿还得拜托姑娘,请姑娘以寻剑宗的名义去一趟才好。”
原来,何芷盈的父亲何常无意中知晓女儿与姜晏清之事后,便派人去请了姜晏清,二人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那姜晏清才从何常的书房出来,脸上俱是失魂落魄。自此,便再没去找过何芷盈。
想来也是些难听的话吧。
“此事,我应了。”云玥沉吟道“待准备好,明日便出发”
何绯大喜过望,当下便要跪下;
果然不出她家小姐所料,这云姑娘虽最是正经,但却也是个重情义的。
谁知她刚刚弯下腰便被云玥轻轻一扫,身体控制不住的就又直了起来。
“你不必如此,我本就该帮她的。”
“那也要谢云姑娘,既如此,我明日便随姑娘一道出发。”
“不必”云玥扫了何绯一眼淡淡开口“若我所料不假,你应是有伤在身吧,不必勉强。你在此修养一些时日再去江南同我们会合也不迟。”
何绯刚进门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随行走无虞,但观她背部略微僵硬,想是有伤;从江南到中原路程遥远,必定吃了些苦头,伤势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如此也好”何绯迟疑道,她武功不似云玥高超,且有伤在身。强行跟去,说不准会拖了后腿。
她这伤是出府的时候被打的,如若不然,何常又怎能轻易放过她。幸而当时没承认自己知晓那二人的私情,何芷盈也从旁否认,这才保下一条命来。
接着云玥又问了许多事,何绯细细的一一答了;唯恐哪件事露了,这计划就要落空,她家小姐可真的能做下自裁这种事儿来。
既然决定了,云玥也不耽搁。
找人安排了何绯的住处,嘱咐她好好养伤。她自个在屋里收拾好行装,又去了师兄师姐那里一趟,与她们说自己有事外出,不必担忧。云玥的师父不在,师兄师姐觉得她年纪小,却又不好拦她。只因云玥虽行走江湖的时日不多,武功却是比许多人都要好。别的不怕,只盼不要被人骗了就好,云玥哪能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她也只得笑笑,同她们说不要担心云云。
其实云玥不小了,她和何芷盈同岁今年已有十九了。可是没办法,谁让她是同辈弟子里最小的一个。
一切妥当,第二日晌午云玥就带好行装骑了马往江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