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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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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声晚,我们真的要穿成这样出去啊?”霍舒青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偏头问道。
一旁的霍声晚正在整理衣襟,听她这么问抬头往镜子里望了一眼。
镜子里的霍舒青梳着高高的发髻,肤色白皙,尚未褪去婴儿肥的脸蛋略显稚嫩,穿了一身藏青色衣袍,如若不细看还真以为是哪家富贵公子。
霍声晚笑道:“挺好看的啊,你这一身上街不知道要勾走多少小姑娘的芳心。”
“唔,我也觉得,”霍舒青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皱起眉来,“但是你难道不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吗?”
霍声晚瞥了她一眼:“少了些什么?”
霍舒青眨了眨眼,指着自己的发髻,嘟着嘴:“你不觉得少了个好看的发簪吗?黑水晶你知道吗?就是那种纯黑水晶参银发簪,我配上那个......哎呀......”
话还没说完,霍舒青就感觉到头顶一沉,多了一顶黑色的帽子。
霍声晚自己也戴好帽子,揉了揉霍舒青的脸,冲她一笑:“再多嘴,可就没得吃咯。”
二人从侧门出府,明月和清风早已换好衣服候在马车外。
上了马车,霍舒青拉着霍声晚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天香阁的菜品,明月瞧着自家姑娘兴致勃勃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安,扯了扯清风的袖子小声嘀咕道:“你说,姑娘下午给嬷嬷准了假回去探亲,吃完饭后不会是要去那......”
“去哪儿?”清风一脸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姑娘要去逛青楼?!”
“你小声点。”明月往霍声晚那边看去,轻吐了口气,霍声晚正在和霍舒青打闹,霍舒青揉着自己被捏了一路的脸哎哟哎哟的叫喊着疼,而霍声晚则在一旁捧腹大笑,并未注意到她二人。
“不会吧,咱们姑娘平日里最守礼法,怎会去那种污秽之地。”清风撇了撇嘴,对明月的无端猜测满是怀疑。
明月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些天来总觉得现在的姑娘好像与以前不同了,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
可如果是现在的姑娘,说不定还真能做出逛青楼的事情来。
想着想着,明月有些无奈,下午孙嬷嬷回家的时候,她和清风信誓旦旦的说会照顾好姑娘,可要是姑娘真的偷偷跑去那烟柳之地,再出点什么事,她和清风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呀。
看来还是跟紧姑娘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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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住,霍舒青先一步下了车,嘴里还不停的催促着:“霍声晚,你能不能快点!”
霍声晚掀开帘子,横了她一眼,压着嗓子道:“我刚怎么跟你说的?你该叫我什么?”
霍舒青张了张嘴,没开口。
霍声晚嘴脸微微上扬,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语气懒洋洋的:“要是不叫的话,你就可以先回去了。”
“你!哼!”霍舒青愤恨的瞪了她一眼。
霍声晚挑了挑眉:“明月,打道回府。”
“别别别,我叫还不成嘛,”霍舒青看着咫尺相隔的天香阁急了,满脸的不情愿:“兄长。”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霍声晚俯身,手放在耳边,似乎要听个清楚。
“兄长!够了吗?!”霍舒青咬牙切齿,重重的跺了跺脚,转身天香阁内走去。
霍声晚轻笑着下了马车,视线却移向了对面,天色尚早,号称京城第一楼的百花楼门口却早已站满了手拿绢帕,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脂粉味,它的一旁便是大名鼎鼎的南风馆。
果真和话本里说的一模一样,烟花色海,好不热闹。
霍声晚还想看的仔细些,明月已经不动声色的移了过来挡住了她的目光。
“姑娘还是快进酒楼吧,莫让二姑娘等久了。”
霍声晚依依不舍的点了点头,往那青楼的反方向走去。
霍舒青早已在天香阁落座,她挑了二楼临窗的位置,霍声晚一上楼就看见她正在兴高采烈的跟伙计报着各式各样的菜名,那伙计也是一副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
霍声晚摇了摇头,这丫头,还真不怕把她吃穷。
见她来了,霍舒青敛了笑意,轻哼一声,挥了挥手让那伙计退下。
“都点了些什么?”霍声晚笑着坐下。
霍舒青不理她,霍声晚也不再自讨没趣,静静的坐着,听着酒楼里说书人讲跌宕起伏的故事。
夜色降临,万家灯火通明,在这闹市之中,处处歌舞升平,笙箫不止。
菜渐渐上齐,霍舒青自顾自的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霍声晚也执了筷子一边吃一边往楼下望去。
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清百花楼下的情形,热闹非凡,人头攒动,男女之间干柴烈火,纵情恣欲。
霍声晚将将要收回目光,突然瞥见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从接口驶来停在了百花楼门前,车上下来一人,环顾了一圈四周,没感觉到异状,便往里去了。反倒是霍声晚神情一怔,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掉落了下来。
“姑娘,你怎么了?”明月见她神情古怪立刻走近身旁问道。
“没事,”霍声晚勉强笑了笑,“我只是想到吃饭怎么能没有酒呢,明月,你下楼去拿坛好酒来。”
明月扫了她一眼,虽有些许疑惑,还是应声下楼拿酒去了。
霍舒青自然也注意到了霍声晚难看的脸色,她顺着霍声晚的目光往下看下去,却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霍声晚还呆呆的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霍舒青刚想开口,霍声晚却忽的站起身来,冲她说道:“我有点事要去办,你在这等我。清风,照顾好二姑娘。”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留下清风与霍舒青两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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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声晚出了天香阁的门,只见那马车还停在百花楼门口,她没停顿,直直的往百花楼走去。
门口迎客的女人见她模样俊俏,扭着腰肢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公子可是第一次来?”
霍声晚没工夫跟她纠缠,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往女子怀中一扔,低声问道:“刚刚是不是进来一位左眼角下有颗痣,气质非凡,身材高挑的男子?”
“公子出手阔绰,小女子肯定有问必答呀。”女子弯眉笑了笑,点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霍声晚身子一僵,渐渐握紧了拳头。
果然是他,容祁。
可他一个王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来这个地方干嘛?
肯定有阴谋。
前世他害她死的那么惨,今天她窥探一下他的秘密不过分吧?
这么想着,霍声晚扯了那女子走到一旁,拿出几张银票在她眼前晃了晃:“那男子在哪个房间?”
红尘女子本就是为钱财而生,也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又与眼前这人有什么关系,看见银票眼睛都直了,一把抓过,指了指楼上最当头的一间房,喜笑颜开的走了。
百花楼里纸醉金迷,声色犬马,无人注意到霍声晚悄悄地溜上了楼,摸索到了那房门外。
“何先生,此时应如何?”男子声音清澈,若不是前世对他心生爱慕又与他共处了几年,霍声晚也不会察觉到他话语中竟有几分慌张。
容祁话音刚落,房中另一个略为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是容祁的谋士,何昶。
“那霍家姑娘并未倾心于你?”
“尚未,霍家姑娘病了大半个月,皇后的赏花会也没来,我没机会结识她。”似乎有些苦恼,容祁低低的叹了口气。
“无碍,这事急不得,反正楚世子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何昶的声音半点没有掩饰,还透露着几分愉悦。
听到这,霍声晚无心再听下去,她只知道自己实在是太笨了,连上辈子的相遇是容祁有意为之也没能看出来。
好一个容祁,好一个何昶。
哼,这辈子就见鬼去吧你们。
她转身就要离去,一不留神,撞上了一旁的柱子,痛呼出声,还未来得及捂住嘴,房间里的声音停了下来,容祁低喝了一声:“什么人?”
霍声晚第一反应就是躲,可又实在无处可躲,她只好一边嘟囔着“打扰了”一边闪进了另一间房。
房里坐了两个人,霍声晚没细看就关上了门,背过身去,猫着身子,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隔壁房屋的动静。
那端的容祁推了开门,走廊上却空无一人,可他的确听到了声音,还像是个女子的声音。
他回头看向屋内的何昶,皱了皱眉,指向隔壁房间。
何昶摇摇头,摸了把胡子,从容不迫的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声耳语道:“切勿轻举妄动,自乱阵脚。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容祁紧盯着那扇门,眉间布满阴郁,他在宫中俯低做小,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成就大业,如若有人要做拦路虎,他必不会放过他。
听到容祁拂袖而去的动静,霍声晚缓了一口气,转身想跟那二人道个歉就离开,可她刚偏头,就吓了一大跳。
“小...小舅舅?”霍声晚瞠目结舌的看着左边那个的年青男子,男子穿了一身墨色锦袍,头发以玉簪束起,面容俊朗,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人正是当朝大理寺卿的小儿子,霍夫人一母同胞的弟弟,霍声晚的小舅舅沈逸。
说是舅舅,但因是老年得子,所以沈逸比霍声晚大不了几岁,听霍老太太说,他俩还在一个泥地里打过滚呢。
“小舅舅,你怎么会在这儿?”既是自己亲近的人,霍声晚也没了顾忌,索性一屁股就坐在了沈逸的对面。
“我还没问你怎么在这儿呢,还穿了身这么丑的衣裳,你这样的形象对的起你娘的弟弟你舅舅我吗?”
沈逸滔滔不绝的嫌弃着她,霍声晚充耳未闻,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专心致志的磕着眼前的瓜子。
看着霍声晚漫不经心的模样,沈逸拔高声音喊道:“霍声晚,你难道忘了你大明湖畔的未婚夫了吗?你就不怕他回来知道你逛青楼打断你的腿?”
“咳咳.....”霍声晚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未婚夫?她好像还真的有个从小定亲的未婚夫啊。
亲是祖父在世的时候定下的,那人从小随父亲居住江南,她从未见过他,那人待她却是极好,逢年过节都会给她捎礼物,但一个见不着摸不着的人又怎抵得上真真切切的人呢?
前世在赏花会上见过容祁后,她回来便缠着父母亲跟那人退婚,说也奇怪,那人得知她已有心上人,不愿耽误她一生,亲自遣人将定亲信物退还给了霍家,后来她就再也没听到过那人的消息了。
“那他回来了吗?”霍声晚问的认真。
她这一辈子不打算拘于男女之情,有些事情还是早点说清楚比较好,省的又白白浪费了别人的大好年华。
沈逸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未开口说话的玄衣男子,迟疑了两秒,轻咳一声,道:“那倒是还没有,不过快了。”
霍声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也就是说我的腿还不会断呗。”
“你!”沈逸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那玄衣男子轻笑了出声。
应当是她小舅舅的朋友吧?
霍声晚抬眼望去,仔仔细细打量着面前这男子,男子带着半张银色面具,鼻梁挺拔,狭长的丹凤眼中似有波光流转,面具之下的薄唇微扬,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修长纤细的手指间转着一个白玉杯,姿态极为慵懒。
“好看吗?”男子冲她勾唇一笑。
霍声晚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两个字:“好看。”
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
脸涨得通红,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在那男子饱含笑意的眼神和自家舅舅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拱了拱手,落荒而逃了。
瞧着她跑出,沈逸微微皱眉,说道:“哎,听说我这侄女生了大半个月的病,醒来谁也不见,性子也变了一大半去,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似乎有些惋惜,他摇了摇头,又拍了拍玄衣男子的手臂,“楚兄,你今日一见不会后悔吧?”
楚祺景指节分明的手指轻叩桌面,眼睛微眯落在霍声晚剥完的瓜子壳上,她竟将所有瓜子壳摆成了一个猪头,眼中的笑意更甚了,他偏头回道:“这样很好。”
沈逸不可思议的看着楚祺景,一脸懵懂,逛青楼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