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我途》细数星辰

23、第 23 章

　　第三十二章
　　“冯毅，我们住一起吧。”马存明点了支烟，倚着床头，向冯毅发出了邀请。
　　几乎未加思索，冯毅给了个拒绝的答案。
　　他的拒绝，拒绝的当然不止是马存明同居的邀请，至于还拒绝了什么，冯毅和马存明都心知肚明。当然，冯毅进一步明确了这点，“不如我们暂时分开，存明？”

　　冯毅和马存明暂时分开，首先也是唯一知道的自然是红娘于露芬。
　　“可惜呀，小冯同志，你知道你拒绝了一颗多么赤诚的心么？”
　　于露芬说得夸张，冯毅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他看来，这段感情自己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而马存明似乎也不见得，有多认真。
　　“我都没告诉过你，一开始，其实是存明让我牵线搭桥的，你不知道吧，其实他很久之前就关注你了哦。”
　　冯毅有些吃惊，毕竟他从未从马存明口中听过什么喜欢或爱。但当于露芬说出马存明对他的关注，不用再详细述说，冯毅已猜到这故事的开头与整个过程。冯毅不自恋，但他是自信的。他从来都认为自己理当被爱，只是他太没运气了，他爱的第一个人，永远不会爱他，而他好感着的第一个人，也已经对他表示了拒绝。
　　而如今更糟的是，他在不知觉间冷漠残忍地拒绝了第一个喜欢他的人。
　　冯毅默默地听着于露芬的述说，故事听起来确实没什么新意，如若冯毅不是事中人，也一定没兴趣听于露芬说一遭事。
　　“你还有挽回的机会哦，部长。”
　　冯毅不是个残忍的人，但听完于露芬的述说，他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会挽回。”
　　如果他继续不知道马存明的心意，或许他们仍有再在一起的时候，但他知道了，便无法允许自己用试探、尝试去践踏着这么一颗真心。
　　冯毅不知道自己未来还会爱上哪种人，但如今他至少已清楚地意识到，他不爱马存明这种人，他永远不爱这种人。
　　他不知道马存明对他的爱恋，但冯毅懂得马存明是怎样一个人，这个人他热爱自由、存留天真，这个人他脾性温和、秉性良善，只是有时嘴巴有些欠揍。这个人，他会长大会变老，但他将永远活得像个孩子。
　　这没什么不好，甚至说，这很好。
　　但冯毅永远不会爱这个人。

　　所以冯毅很快找到了下一个人，并告知了于露芬，暗示她可以告诉马存明。
　　这个新人是冯毅在一个社交软件上认识的，当然，初期他们只是聊聊天，后来开始偶尔见面。这个人是一家手机店的销售，与冯毅的专业没什么相关性，二十七岁，籍贯山西。
　　这是目前冯毅对他的所有了解。冯毅对他了解不多，一方面是因为两人只是网友，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人是他和马存明分开之后才在网上匆匆来往的。
　　此刻他站在KTV门口，正在等这个人。这个人叫李页良，他说自己陪老板喝多了，需要冯毅来接下他。
　　冯毅认为他可以自己打车回去，但转念又一想，这是李页良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而他提出这种要求，关键也许根本不是让冯毅送他回去，关键或许是，他想和冯毅更近一步了。这个KTV离冯毅的小区很近，走个几百米就能到，这更不能不让冯毅怀疑李页良的用心。
　　冯毅本想拒绝的，哪怕他已猜出了李页良这一点小小心思。但他为什么要拒绝呢？他接触马存明或者李页良，不都是想试探这两个人是否可继续为伴吗？而这一刻，真的要更加接近亲密的时候，他又为什么，第一时间怀着抵触的心理呢？
　　想到这，他很快拿起外套，开车到了KTV。之后便站在门口，点了一支烟，静静地等着里面的人。
　　身后很快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不是意料之中的李页良。
　　冯毅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遇到刘涯。没有刻意的相约，隔着层层人海，在偌大的Z市，遇到一个朋友，确实需要极大的缘分。
　　“和朋友刚好在这边吃饭，在等人？”
　　“是啊。”冯毅伸手想要掐断刚点燃的烟，却被刘涯从半空截断。
　　“怎么不抽了？多可惜啊。”
　　刘涯素来不是一个节俭的人，但那语气里的可惜可叹，似乎冯毅扔的不仅仅是一截烟，而是一个刘涯视若珍物的瑰宝。
　　“可惜吗？那给你？”冯毅忽视那一缕心中的异样，扬起手中的烟，故意笑着打趣。
　　“好啊。”冯毅刚听到回答，刘涯的头猛然凑近，嘴唇轻轻略过他的手背，真的叼走了那段烟。
　　冯毅有些措手不及，但显然刘涯只是在跟他开玩笑，因为那烟只在他嘴巴上停留了一秒，便拿开捻灭在了垃圾桶。
　　“什么时候抽这个了？”
　　冯毅的烟抽得不多，以前只抽过一种叫西云的烟。今天这包烟是李页良送的，他抽不出和西云烟的区别，只是带在身上，无聊烦闷时抽一根。
　　“别人送的，偶尔抽一根。”
　　“还要等多久？”
　　“应该快了。”
　　刘涯似乎没什么急事，一副不着急走的样子，站在路边和冯毅闲聊些工作上的事情。
　　身后有行人路过，说起石俊路上的桃花开得正盛。
　　“上周我回Z大，迎春差不多全开了。”
　　“哦？那肯定有好多人去拍照打卡吧。”冯毅双手环抱，漫不经心地回答。
　　“上周我去的时候人倒不是很多。你最近有回去吗？以前不是常回去跟你朋友打球。”
　　“是啊，不过最近倒没什么朋友约我过去。”
　　“可能春天了吧。”
　　“嗯？”冯毅一瞬间没明白刘涯话里的意思。
　　“春天到了，大家都忙着约会春游嘛。”刘涯盯着他，嘴角含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他们一向习惯这样，想到什么就随口聊些什么，聊天的内容，往往也没什么含义或道理。若是一时无话可说，两个人也只是静静地站着，各自想些各自的事情。
　　“对了，上周我。。。”
　　刘涯刚要说些什么，身后突然响起冯毅的名字。他回头便看到了一身正装，打扮甚为正式的一位男士，大概是喝多了，他的步伐有些不稳，摇摇晃晃地朝冯毅走来。
　　冯毅快步走上去扶住了他。
　　刘涯盯着冯毅的动作，眼神晦暗不明。
　　这人喝到迷离，却还不忘自我介绍，“你好，你好，我是李页良。”
　　刘涯打量着他，停顿片刻回答，“我是刘涯。”

　　冯毅刚在驾驶位上坐定，手机叮的一声，提示有消息进来，他若有感应的抬头看向窗外，果然看到刘涯指着手机示意他看消息。
　　—这又是下一个了？
　　这不知是责备还是打趣的消息，让冯毅忍不住再抬头看向刘涯的方向，却发现刘涯已经转身走开，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可以这么认为。
　　冯毅回完消息，却没着急走，紧紧盯着那个人的背影。身边的李页良闭着眼睛嘟囔着问了一句怎么还不开车，冯毅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等一下。短信很快有了回声，简短的两个字。
　　—恭喜。
　　真是，去他妈的恭喜。
　　冯毅烦躁地丢开了手机。

　　冯毅开车把李页良送回了家，睡了一路，到家时李页良清醒了几分，嘴里抱怨着今天的酒局，“他妈的，老板这个傻逼今天拼了命地灌我酒。”
　　“操，头疼死我了。”
　　冯毅从浴室拿了热毛巾递给他。
　　“唉，冯毅你明天干什么啊？有事吗？”
　　冯毅拿出手机，自顾自地刷着视频，“没什么事，可能去打篮球吧。”
　　“打篮球啊，带上我呗。哦，不行，我明天约了我几个兄弟吃饭，吃完饭肯定得干点其他事，你去吗？”
　　冯毅没什么兴趣，果断地摇摇头拒绝了。他看了眼时间，觉得是该走了，便起身作势要走。
　　李页良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暧昧地笑着看着他，“这就要走啊？”
　　“你还有事？”
　　“冯毅你跟我装糊涂呢吧。”
　　冯毅确实是在装糊涂，但今天他也确实没什么兴趣了，刘涯的一句恭喜，不知道为何让他大为光火。他掰开李页良的手臂，疲惫地说道，“再等等吧。”
　　李页良疑惑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闷闷不乐地回应了一句。

　　春天即将落幕之前，冯毅和宋枫画回了一趟Z大，当然，廖易盛同样不会缺席。几人在校园里闲逛，聊着彼此最近的生活。其间有学生找廖易盛拿学生证，几个人一同返回了廖易盛的办公室。
　　廖易盛桌上摆着鲜花、电脑，散落着几张名片，大概是太熟悉了，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名字。
　　—刘涯。
　　冯毅很快想到了几周前和刘涯的偶遇，那时他提到Z大的迎春花。一瞬间他已想明白，上次他回Z大是什么缘故，大概是推销自家的公司或产品。
　　“怎么了？冯毅，在看什么。”冯毅的久久凝视引起了廖易盛的注意，循着冯毅的视线，他以为是书桌太乱，顺势拿起了桌上散落的名片一类的东西，想要扔到垃圾桶里。
　　“等等。”冯毅快速拿出了刘涯的那张名片，放在了衣服口袋里，笑着冲廖易盛解释，“我们最近正在找有这类新能力、新平台的公司。”
　　“哦？我有几个朋友，要不要介绍给你？这家公司刚起步，公司能力和服务可能有欠缺。”
　　“好啊。”冯毅应付着，宋枫画刚好上完厕所回来，几人边闲聊边走出办公室，准备去体育馆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