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锦何

8、第 8 章

　　自此之后，景山一直心存恐惧，也对小葵更加疼爱、珍惜。
　　只是，至此之后，景山便不敢轻易出门，更是不敢再去公园的后山，只是小葵失去了这些外出的乐趣，觉得闷着不开心，经常自己跑去门口，急着想开门出去玩。
　　一天下午，齐楠楠走到院子的栅栏边说，：“明天，和我一起吧，以后，都和我一起吧。”
　　景山又一次的被齐楠楠所感动，这个个子不高，身材瘦瘦的女人，其实，热心而且勇敢。只是大概也许，齐楠楠她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勇敢，因为她长期忍受被家暴而选择沉默。
　　第二天早晨，景山并没有等到齐楠楠的一起出去，景山有些担心，因为前一天夜里，他又打她了，会不会是打的严重了？
　　还好，过了一会儿，齐楠楠过来敲门，景山大吃一惊，齐楠楠的一只眼睛完全青了，肿的很严重，额头和嘴角也都有伤痕，景山忙请她坐下，关上通往院子的门，让孩子们在房间里玩玩具。
　　自己拿了药箱来给齐楠楠清理伤口，齐楠楠则从兜里掏出一个身份证放在景山的桌子上说：“这是我姐姐的，你拿着用，你自己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面，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不会问你的隐私。看你的品味和学识，如果有人想找到你估计都是高科技的方法，很好找，你用这个，乘车或者住店都可能会好一些。”
　　景山拿起来看了，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子，脸型和自己略有相像之处。
　　“为什么现在给我这些。”
　　“因为最近我们这里要做人口普查，小区里的闲着没事干的大妈们也已经注意到你了，可能最近居委会会找你查计划生育的事情。”说完，齐楠楠又掏出一张写着地址的卡片，和一串钥匙给景山：“这是我家的地址和钥匙，你如果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就去这里吧。”
　　“你家？”
　　“对，我家，我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我家在小县城，是个城中村的房子，房子很大很好独门独院，只是因为是凶宅，所以一直租不出去。”
　　“凶宅？”
　　“是的，我爸从我姐十二岁时就偷偷的□□我姐，一直到十七岁时才被我妈发现，我妈愤怒之下杀了我爸，我妈也被判了无期徒刑。”
　　齐楠楠淡定的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景山惊得张大了嘴巴：“你们的亲爸爸？不是继父？”
　　“不是继父，是亲生父亲。那时候我才十五岁，家族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我们压力很大，就辍学和表姐一起去了苏州打工，刚开始的时候还挺顺利的，后来我十六岁的时候认识了我现在的老公，大家都叫他阿志。跟他谈恋爱，当时很开心，他很帅气，也努力能干，对我体贴呵护，我觉得很幸福，很开心。就搬出去跟他同居了，我姐姐极力反对，却也拦不住我，我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齐楠楠说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的时光里，得到些许的美好和安慰。
　　“他那时候待你很好，没有过打你？”
　　“没有，那时候我跟他第一次的时候他发现我不是处女非常生气，问我为什么·这么小就不是处女了，我告诉他，说我十岁的时候就被村里的一个老头子骗着□□了，他愤恨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被砸坏了，但是他又很心疼我，我以为他当时的那一拳是对那个老头子的愤恨。他没有说跟我分手，但是他后来慢慢的看见我就开始焦虑，我想分手了，他不肯，刚好那时候我怀孕了，他紧紧的抱住我，说结婚，然后把孩子生下来。”
　　“所以你十七岁就生了待弟？”景山心疼极了。
　　“是的，我刚刚想把怀孕准备结婚的消息告诉我姐姐的时候，我表姐打电话来，说我姐姐下了夜班后一直都没回家，我看时间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打电话报警，警察说没到时间不能立案，后来人一直都没有找到，这么多年了，我每年回去看一次房子和看一次我妈，但是就是没有我姐姐的消息。”说着齐楠楠呜呜的哭了起来。
　　景山给齐楠楠到了一杯热水，递到她手里，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似乎是鼓励。
　　“那时候，我一年多时间失去了所有可以依赖的人，我纵然一夜长大也会觉得有个人陪着分担痛苦和悲伤很好。我那时候很感激阿志，他总是抱紧我，给我力量和坚强。陪我度过最艰难的时光。”齐楠楠每每讲起与阿志的往事，都有着迷茫而美好的表情，仿佛那些是她这些年活下去的动力。
　　“那个老头儿，你为什么不报警？”
　　“当时很小，害怕，他说，如果我敢说出去，就杀了我全家。”
　　“那为什么后来不报警？”
　　“我没有证据，再后来他就死了。”齐楠楠无奈，却又淡然的说道。
　　“太便宜他了”景山愤恨的说道。
　　“他眼神不好，夜里出门被路上的大石头给绊倒了，磕着头摔死的，刚好是春节的时候，我和我阿志在我家过年。”齐楠楠嘴角扬起，脸上流露出一丝复仇的快意来。
　　景山脸上掠过一丝惊恐，但又马上掩盖起来。也不想多问，便岔开话题道：“那你姐姐呢？再去找过吗？”
　　“找过，该找的不该找的地方，我都去找过，我到现在依然没有放弃寻找，可是世界这么大，每年又这么多的失踪人口，真的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家族里的那些人到后来慢慢的也不怎么与我联系了，仿佛我们从来都不认识一样。甚至躲我，像躲瘟疫一样。是啊，我是个不祥之人，有个变态狂□□□□犯父亲，有个杀人犯母亲，还有个莫名其妙就失踪了的姐姐，最后嫁了个善于家暴的丈夫，这是报应，他们说是惩罚。”
　　“别这样，这些都不是你的错，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他们这么说也不过是因为人性本来的贪婪与恐惧，大家看见你家发生的这一切事情，害怕悲剧牵连到自己的身上才口出恶言去伤害已经这么可怜的你。再往后，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不必再在乎别人与你如何了。”
　　正说着，电话突然响起，景山一看，是家里，便接起来：“喂，妈，有事情吗？”
　　“景山呀，你弟弟的孩子这周周五过生日呀，你这个当姑姑的连孩子都没见过的呀，星期五你忙不忙的？不忙的话，回来给你侄儿过生日吧。”
　　“哦，这样呀，那我给您寄一千块钱回去吧，公司里的事情太多，我也一直都在外面出差，实在赶不回去，您帮忙跟景刚说一声抱歉了。”
　　“哦，哦，好的，好，再见。”
　　齐楠楠冷笑一声说：“说别人容易啊，看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要养活爹妈弟弟一家人，也是圣人。侄儿过个生日要一千，父亲崴个脚要一千，弟弟买个房估计能要十万了，呵呵。”
　　“我是养女，他们于我有恩。”
　　“无论养女或是亲生孩子，都该一视同仁，否则拿着我养你一场，你必当涌泉相报，实在像童养媳或者养了个长工，这样看来，你应该从小就在他家不辞幸劳的干活，你应该除了刚出生的那几年还小之外，你在他家也是靠自己的劳动力吃饭的吧，说起来你也不亏欠他家多少。”
　　是啊，说别人都简单，自己做，可就难了，弟弟买房子，十万？何止十万呢，当年首付都拿了二十多万，每年还贷好几万，自己泥菩萨过江了，还要管他吗？只是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不能和他们闹翻了，否则他们会怎么样她还不一定呢。
　　见景山发呆，齐楠楠突然说：“我也要逃走了，我想好了，还是去苏州，我已经联系好了，一个以前的朋友给我联系了工作，孩子在苏州上学，早晨我送去，晚上托管班里的人帮忙接孩子。他们为了省钱，不肯让大宝上幼儿园，我会给大宝找个好的学校，让她接受好的教育，再幸苦我都不怕。女孩子，必须接受好的教育，将来才能好好生活。”
　　景山并不吃惊，她一直都希望她能离婚或者逃跑。只是：“那弟弟呢？”
　　“弟弟已经断奶了，为了他，我也是忍了这么多日子，现在他长大了，也可以不需要我了，他的奶奶和爸爸又这么疼爱他，他应该可以在这里生活的很幸福的。而且他越长越像他爸爸，我看着他就想起他爸爸打我的样子来，这样我也不好受。”
　　“他每次都以什么样的借口打你？”
　　“不能跟别的男人说话，甚至多看一眼，都不行，或者他喝了酒，说想起那个老头来，就这么想起什么样的由头来，只要他愿意，想打就打了。”
　　“他什么时候开始打你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从生了大宝以后，他母亲嫌弃了，说是个女孩，赔钱货，便找个理由就和我吵架，我开始也还嘴的，后来他母亲就找他儿子告状，然后还经常跟她儿子说，你爸说了，媳妇就是要经常打的，不打不老实，多打几回就乖了，给我狠狠的打，我当时不服气的，就跟她顶嘴，他觉得在母亲那里没有面子，便打了我了，我刚开始是反抗的，也自杀过，他每次都说会改，还给我下跪道歉，可是，没用，他打了一次，就会有下次，源源不断的，就打成习惯了，我后来还以为我生个儿子就好了，所以我怀孕了就去做B超，杀死过一个胎儿，才终于生了弟弟，我看着弟弟，如珍似宝的亲他，可是没过几个月他还是又开始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