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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追来 ...

  •   浓烈的阳光晒的地都快裂了。但是迎接宁国使臣的队伍却是热情高涨。不仅是梁王君臣,就是梁都的黔首百姓也因为宁使到来的目的是弥战,而兴高采烈,奔走相告。

      与此同时,一辆装饰平凡的马车在精壮的护卫下,从另一门,匆匆驶出梁都。

      出了城,梁棠神色才稍稍放松,也放开了宁纾的钳制。

      她赶紧离开他的怀抱,背靠在车壁上,与他拉开距离。

      “太子!你……”宁纾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梁棠,现在受了刺激,暴戾偏激,还神神叨叨说什么梁国要亡。

      “你这样走了,太子之位可就真没了。”

      梁棠闭了闭眼睛,睁开时看着她:“即便梁国不亡,父王铁了心要舍了晋国,我也不会再是太子。可是,你却还是太子妇。所以,我怎么能把你留给梁樾呢?”

      宁纾气息一滞:“你根本不知道梁樾是什么人!”

      如今季氏已经跟他允婚,孟季是梁樾费尽心机努力得来的妻子,怎么可能就这么不声不响消失,不管了?

      而且季氏也不会任梁棠带走她的,他们仰卧起坐快速改嫁的嘴脸,宁纾千分之一万地确定,必定会追来,然后把她塞给梁樾。

      “我不知道,你知道?!”梁棠冷笑。

      宁纾一肚子火。

      这个梁棠还是太年轻、太幼稚!根本不知道梁樾的可怕之处!

      梁樾之前一副小白兔的样子,宁纾都差点被他骗了。虽说……人挺纯情的,但是婚礼后,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架势,已经很有未来宁国摄政的雏形了。

      梁棠居然还敢惹他?!

      见宁纾不说话,梁棠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

      然后盯着她,一动不动,面色渐渐阴鸷起来。

      宁纾不安起来:“殿下?”

      “你究竟怎么了?”梁棠的声音带着难以理解的困惑:“你以往找我吵闹,与我冷战,可是从不会这样对我。我们一同都变了。为什么呢?那个梁樾给你下了什么蛊?”

      宁纾身子有点发冷,她似乎越来越放任自我了,与孟季确实差别越来越大。

      可是曲没看出来,季武子和季肥本就与她接触少,也没看出来。

      可是梁棠看出来了。

      那么梁樾呢?他一直觊觎孟季,他发现了没有?

      “不过没关系。”梁棠放了手,声音重新清亮起来:“以后,我们日夜相处,生儿育女,你一定会慢慢变回来的。”

      说实话,梁太子对孟季,确实令宁纾动容了。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辚辚的车轮压过路面的不平之处,清晰明刻,带着车厢内一起颠簸起来。

      梁棠的面容苦中带笑,令她心里也怪难过的。

      突地,马车硬生生刹住了,宁纾差点扑在地板上,幸亏被梁棠拉住。

      这是遇上什么了。

      是季氏?

      还是梁樾?

      宁纾心里一个咯噔,看向梁棠,果见他面色苍白。

      梁棠强作镇定,一扯窗帘,喝道:“怎么回事?”

      却听一道桀桀怪笑:“太子果然信诺将季氏女送给我。待我回国,必定为太子在大王面前美言,晋国虽大,太子可安居也!”

      伯宗油腻肥厚的脸出现在车窗外。

      梁棠瞬地一怒:“我何时答应过?!”他慌乱地转头看向宁纾,解释:“不是他说的这样!”

      宁纾瞥了眼伯宗,见他一脸戏谑的模样,对着面前紧张不已的梁棠,说:“我相信你。”

      梁棠轻舒一口气。

      他推开车门,出来驳斥伯宗:“尔大国上使,撒这种谎……”

      宁纾见他话只说了一半,就卡住了,也跟着出来车厢,却呆住了。

      正前方是一排人马,手持弓箭,蓄势待发。似乎只要梁棠这里有什么不对,即刻能被射成刺猬。

      “晋使是何意?”梁棠将宁纾护在身后,拿剑的手青筋暴起。

      其实被见到正面,而伯宗没有任何讶异时,宁纾就知道此人必定早就认出了她。碍于被扒光的羞耻,没有引爆而已。

      只是他怎么认出的?何时认出的?宁纾一时也想不出,遂作罢。

      “太子明知故问。”伯宗也懒得跟他废话,一挥手,拦住他们去路的人马立刻拉满了弓,瞄准梁棠他们。

      梁棠出离愤怒,他只觉得满腔的怒火经不住一次一次的打击,他们利用母后毒杀父王,并蓄势吞灭梁国。情势难敌,他也就认了。如今他终于带孟季离开梁都,也放弃了太子之位,将要长长久久在一起,可是,伯宗居然这样都不肯放过他!

      他唰地抽出剑,指向伯宗:“晋国欺人太甚!”

      伯宗脸色不变,退后一步,两旁持剑护卫走进,也拔出雪白的刀刃,将他挡得死死的。他哈哈哈大笑:“我就喜欢欺人太甚,不欺人太甚,怎么体现大国与小国的区别?不欺人太甚,做小国君主比岂不是比做大国上卿还滋润?”说完,打了个手势,晋人随即放箭。

      梁棠的护卫纷纷抵抗,但是瞬间死伤颇重。惨叫连连。

      梁棠挥着长剑挡了几下,便推宁纾回车厢,踢开已经被射穿胸口的车右,自己亲自驾车,扔下侍卫拖住伯宗,转了马头,往后疾驰。

      宁纾在车厢里被颠了个七荤八素,也不敢抱怨,只怕梁棠速度太慢。

      但是即便梁棠一个劲地抽打拉车的马,后面斩杀梁国侍卫的伯宗人马已经跟了上来!

      呼呼的风灌满了车厢,宁纾看着越来越近的晋国人马,射出的箭簇逼近眼前。

      她闭上眼睛,只听“嗖嗖”几声,梁棠惨叫一声,跌下马车。

      接着,有人跳上车,拉住了缰绳,停下了。

      宁纾被惯性冲出车厢,跌趴在车板上,撞得头晕目眩,一团阴影罩在她头上。

      她抬头一看,是伯宗阴测测的脸。

      “上使!”梁棠在不远处,被晋人押着喊:“你放过她!我母后是晋国宗女,只要你放过她,我们母子一定会感激你!”

      伯宗闻言,转头虎着一张脸,骂道:“此女是梁王子樾之妻,与你何干?!不要脸!”

      梁棠越发被羞辱过甚,他赤着眼睛,大骂:“你杀了我吧!”

      “你母后一生为晋国经营,自然要留下你为她养老送终。况且,本使是信诺之人,你送了梁太子妇给我,我不杀你!”

      “狗贼!你杀了我!杀了我!”

      在梁棠的大喊声中,伯宗潇潇洒洒带着宁纾所乘的马车,前呼后拥,离开了。

      梁棠身中数支箭,上半身都快被鲜血染红了,他跌跌撞撞跟着马车后面追。

      直到夜色四合。鬼火星点,狐叫丛丛。连车辙印都看不到了。

      他岿然倒地,心里空洞洞的,就像此刻的天,无星无月,只有层层乌云叠压下来,黑,如同巨怪,似要把一切吞没。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棠突然听见马蹄阵阵,可是他眼皮动了一下,没有睁开。

      直到有人举着火把,照了他,大喊:“王子樾!是太子!是太子!”

      王子樾?

      梁棠唇角勾了勾,不知是笑自己还是在笑太子两个字。

      他睁眼,见到了这个夺走他一切的人。

      还真是梁樾这个贱种!

      只是不是平日所见的孤傲清寒不食人间烟火,也不是阴阳怪气小人得志,此刻发髻松散,衣衫风尘,薄唇也有些干裂,十分狼狈,倒也像个人了。

      “孟季呢?”他听梁樾问,声音里似含了焦急、愤怒,还有……担忧。

      梁棠摇摇头,他空空荡荡的心,陡然间灌满了酸溜溜的桔子水,就是他与孟季自小在梁宫夏日所饮的那种桔子水。太酸了,他想,所以眼睛也酸的厉害。

      领子被揪起,呼吸困难间对上梁樾的脸,只见他面色僵硬,一双眼睛幽灼着令他看不懂的光亮。

      “我问你,孟季呢?”梁樾的声音似刀刃划过皮肤,凉凉的热热的。

      “我要死了。”梁棠说:“她也会死。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一切都没有变。”

      梁樾抓着梁棠的手,僵得发白,忽地一笑:“你身上的箭是晋人所制,是伯宗从你手里劫走了她。你这个废物!”

      在梁棠的讶异中,把他扔在地上。梁樾再次上马。

      侍从问:“不知道晋使走了多久,太子身上的血都黑了。晋国的大军已经开进,若是他去了军营,我们还追吗?”

      梁樾一抽马鞭:“追!”

      人马呼啸而过。

      梁棠这才不再压抑心中的酸意,盯着梁樾消失的方向,浑身颤抖,笑了几声后,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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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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