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提前喜欢我》夕熙

36、36

　　这年秋狩与以往不同，除了王公贵戚带着家眷前来外，匈奴那边也是举国贵胄人家驾临，两国前年一场剧战，当真是拼尽了血本，筋疲力尽了才不得不罢手，这边虽然丢了龙封、开平两城，可是匈奴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河套草原的西梁王和蒙西王战死，险些灭族，再无法作为匈奴袭扰的前进基地。如今龙封和开平两城虽然被匈奴占据，但是他们游牧本性，占了城却不会守，也守不住。所以这两座城占了也等于白占。只是朝廷无力整军，不然收复起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三年下来，两边都是蓄着力量要再战一场，这一会匈奴上至大匈奴王，下至最边缘部众最小的王爷都来了。就赶着朝廷消夏的时候聚集在北克日，表面上是与朝廷示好，实际上却是过来试探示威，一时间北克日上旌旗飘扬，闹闹哄哄的人嘶马叫，朝廷这边冷冷地看着，唯今之计也只能装得虚与委蛇，勉励交好。
　　怕是惟一高兴的都是些没心没肺的人，龙竣就是希望能再见见七七那在济南时候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可是七七却再没有那样欢乐过，不过总比闷在家里好，她和彤云一起飞奔，带着小白在草原上寻猎，骤然回头，粲然一笑，哪怕不是给他，他也是高兴的。
　　匈奴人母系势力极强，妻子丈夫往往同出同退，这回恰好贵胄夫人都在，往往双方交联之时，匈奴人便带了夫人过来，也嚷嚷着要见这边的夫人，没有办法，有的时候也不得不带着夫人列席。
　　老大匈奴王死后留下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人如今的大匈奴王韩丹赤，另外还有一个幼弟韩木格，韩木格最近新娶了阏氏，却是他的庶母，这在匈奴并不是什么奇事，可是在朝廷这边却是狞悖人伦、惊世骇俗的大事。每每韩木格带了阏氏过来这边都要引发一阵惊怂不安。这一日在草原上两边又是合宴，会上安排位置，没有人愿意与那韩木格的阏氏并席。司宴逼急了没法子，就是骧将军龙竣的那个夫人没有来打招呼，而且素有泼辣的名声，所以便是与那阏氏同席的不二人选。
　　龙竣带着沈歆一来就冷了脸，那个带路的司宴头上冷汗直冒，却也不敢更改上头定下的座位。龙竣咬着牙齿带着沈歆坐下，沈歆却是毫不在意，她倒是愿意出来玩，就是不愿意跟龙竣一同出来。只是二夫人一再告诫她要规矩，不是龙竣带着，不要出去玩耍，她要出来看匈奴歌舞，就只能跟着龙竣一同来。
　　旁边的那个女人眉目浓黑，雪肤红唇，就是这样幕天席地的空旷地上依旧是一身的浓香，沈歆吸了吸鼻子，有些受不了，不得不往龙竣那里靠了一靠。宴会开始，篝火熊熊，场地中间载歌载舞，匈奴的男女身着彩色的华服旋转跳跃，沈歆看得很高兴，同样是烤黄羊肉，她也不觉得腥膻了，酸奶酒不敢尝，不过酸酸甜甜的乳酪倒是很可口，只是看久了也就没有意思了。那些蹦蹦跳跳，她只觉得眼晕，托着下巴偷偷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
　　龙竣偷眼看见了，不由得微微笑了，这也是有意思，今晚怎么还没到正题，待会他那几个部将最好给他争争面子，也让她瞧个热闹。
　　总算是酒喝够了，歌舞也瞧够了，大匈奴王韩丹赤一抹胡子上的酒，大手一挥，“来吧，让我们大匈奴的勇士和金碧的武士给大家再助助兴。”
　　沈歆直起身子来，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周围，不禁兴奋起来。只可惜左边是龙竣，右边是那个不停嘎嘎大笑的丰满女人，她好想赵清平能在，她也有个能说话的人。只可惜赵清平还没嫁人，这样的场合没嫁人的姑娘过不来。
　　不一会就看见两边的武士，开始较量，沈歆看得津津有味，她在天南天天和父王在军中厮混，这样的比武她却是难得一见，两边都是高手，匈奴人勇武，金碧人严谨绵密，她精神又起来了，金碧这里连胜了两阵，龙竣都忍不住浮了一大白。
　　突然旁边的那个女人大声吆喝了一阵匈奴话，不停地拍着旁边魁梧男人的肩背，那个男人一笑一口雪白的牙齿，狼一样闪闪发亮，张口却是一口地道的汉话，对着正中坐着的大匈奴王，“哥哥，我来和金碧的勇士们较量较量！”
　　龙竣握着杯子的手突然放到了桌上，沈歆瞟了一眼，不由得再打量了一下那个站起来的男人，魁梧得仿佛一座山，一扬手，撕开了身上的衣服，一身腱子肉在篝火下闪闪发亮，场中间一站立刻传来匈奴战士的一片欢呼，嗷嗷的狼叫一般，震得半天响。
　　就是在这匈奴人的助威中，这个男人极其迅速的连胜三阵，不远一个匈奴的男人突然跳起来仰天大叫，“大匈奴的健日王天下无敌！嗷！”
　　她旁边的那个女人也极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韩木格，你是我的太阳！你是天下第一的男人！”
　　沈歆被她叫的耳膜嗡嗡直响，不由得又向龙竣靠了一点，微微抬头，只看见龙竣侧脸上的肌肉隐隐跳动，似乎是隐忍得极为难受，她是见惯了他这副表情的，不由得又撇了一眼那个尖叫的女人，不由得哼了一声，这女的能叫得龙竣忍成这个样子，也算她厉害。
　　她哼的声音很小，谁都没听见，场上那个韩木格又摔了一个龙竣的下属出了圈子，全场匈奴人又在嗷嗷直叫。沈歆挑起眉头来，看着旁边的那个丰满女人男人一样的仰头嗷嗷直叫。不由得想起来这个女的原来是那个韩木格的庶母，这个当真是够惊世骇俗的，嫁给了儿子她居然还好意思这样招摇，佩服，不服都不行。
　　“你看什么看？”那个丰满的女人突然瞄向她，那眼光一下子就能把沈歆惹毛，眯着眼睛就要发飙，揪着衣服褶子，“我看你好看不行？”
　　那个女人打量她一番，“你也好看，不过太瘦小了！”嗓门还是震天动地的，沈歆只觉得脸上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上，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她瘦小？她能劈了她！那个女人打量她的眼神分明，分明很…….
　　“七七！”龙竣拉住她的手，按住了。
　　沈歆咬了一下嘴唇，忍住了，随手就甩开了龙竣的手，撇他一眼，闷闷地低头不语了。

　　晚上回去，沈歆心里犹自忿忿，那个女人看她的眼神，很那个……..，太讨厌了，怎么能这样看她？还当着那么多人说她瘦小？可惜她最近是瘦了，不然非得讽刺她两句不可。
　　龙竣看她的脸色，想到她方才的那个表情，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让芳凝送了一盘子樱桃过来，七七特别喜欢吃樱桃，关的那几天，饭没吃几口，送进去的水果旁的没有特别，只樱桃每次都吃干净，他便知道她喜欢这个，每天派人回去，一站一站送新鲜水果蔬菜过来，每次都不忘给她带樱桃，果然一盘子樱桃在身旁一放，七七一会就过来了，要抢盘子，他按住了，“不许多吃，晚上胃疼。”今晚都是腥膻的，让她吃点樱桃清清肠胃，她都端走了，一会就全吃下去了，伤肠胃。而且肯定会躲一边去，可不是都见不着了。
　　沈歆啃着樱桃，心里还是不忿，撇了一眼龙竣，都是他拦着她，他不是也忍耐得难受吗？真是的。
　　龙竣看她吃完樱桃，洗漱了倒去了褥子上，小小的身子虽然蜷成了一团，还是秀气得让人心疼，连那个匈奴女人都说她好看，只是太瘦小了，她嫁了他就没好好的过日子，可不是瘦弱了吗？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到她腰上，沈歆立刻缩开，抱着被子极警惕地看着他，他苦笑，“睡吧，不然就不好看了，是不是？”
　　沈歆缩缩身子，躺下重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