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黑心表弟》困哈

11、第十一章

　　孟垣走出院子，满脑子想的都是高人前辈给的那半本医书。
　　白日的时候，被她随手扔在了后房。

　　不行，她现在就得拿回来。
　　找了个理由支走杏儿，孟垣特意去绕小路，弯着腰找。

　　走了许久，终于在杂草堆里找到了她的宝贝医书。

　　刚要去拿，前面隐隐传来怒骂声：
　　“这药箱里明明就装着首乌，你竟敢骗我说用完了！”

　　“你个吃里爬外的小畜生，老子白把你养这么大！”

　　孟垣透过门缝瞧了几眼，认出月下的那两人正是程大夫和小少年。
　　听他的话，原来少年方才是故意的。

　　眯了眯眼缝，她从地上拾起一颗小石子。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程言深脸颊上。

　　他偏过头，用木讷的声音回答：“药性相克，会医死人的。”
　　程大夫闻言更是恼火，上前想踹他，没留神踩中一颗圆石头，自己反倒滑了一跤。

　　“哎呦”一声，扭到了骨头。

　　程言深转头，正巧看见一只眯成缝的眼睛，随后隐入黑夜，消失不见。

　　程大夫艰难的爬起来，揉着腰不敢再大幅度的动手打人，狠狠地瞪了程言深一眼：“今日银子赚少了，你娘明日的药就别喝了！”

　　程言深脸色蓦地一变。

　　“唔。”
　　孟垣捂住嘴，险些笑出声。
　　她本来只想砸他一下，以示警告，不过准头太差没砸到，他倒是自己一脚踩中。
　　活该他倒霉，到处坑银子。

　　她将医书捡了回来，蹑手蹑脚的往回走。
　　她前脚刚回院子，吴管事后脚进来道：“七少爷，二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她暗暗松一口气，只要不是祠堂，一切都都好说。
　　走至书房，孟陵负手立在窗前，指尖捏着一封信，见她来了，随手放进木盒里。

　　“过来，”他招手，严肃道：“你老实与我说，今日的事情，跟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孟垣：“……”
　　她何其委屈，受了一身伤还要被怀疑。
　　但是宋淮轩有意隐瞒是孟泊孟昊推的，她也没必要告状。

　　她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是我推的，午间先生将我留了下来，等我出去的时候，表哥已经不见了。”
　　说着，她仰起小脸，肿成核桃般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孟陵。

　　孟陵追问：“先生为何将你留下？”

　　糟糕，一不小心说顺嘴了。
　　总不能说自己上课打瞌睡被抓，还抄了宋淮轩的功课吧。

　　她道：“先生问我近日学得如何，可有不明白的地方。”

　　“听说你前段日子，每晚都在淮轩的院子里念书？”孟陵问。
　　孟垣老老实实道：“我有许多不懂的，都是表哥教我的。”

　　“是吗？”孟陵握笔，“那我便考考你。”
　　他细细的考问了许多，孟垣一一答了，时而顺畅，时而困阻，虽断断续续，但大抵都说得上。

　　不错，知她是真的用心了，孟陵脸色缓和不少，语气轻下来：“你今日做得很好，你表哥孤身一人，暂住孟府，你以后待他，要如同亲兄长一般。”

　　沉默了一会儿，孟陵忽道：“淮轩卧病在床，你若有问题要请教，便去找赵先生，不要去打扰他。”

　　他顿了片刻，继续道：“爹爹明日要去江夏一趟，你在府里好生念书，不可懈怠。”

　　江夏……
　　孟垣在心里念了两遍，终于想起，原书开篇，林温箬南下的船只正好途经江夏。

　　那一带常年闹水贼。
　　他们在路上遭受水贼袭击，恰巧赵玧路过，救了林温箬一命。

　　宋淮轩还在孟府受尽欺辱的时候，人男主早早就对白月光有了救命之恩。
　　她不禁在心里轻叹一声，这就是主角光环。

　　此番孟陵正好遇上林温箬一行人，这也就意味着，待他回府之日，就是登门拜访之时。

　　噩梦般的主线即将拉开帷幕。
　　等到那时，她又该如何处理三人之间的关系？

　　头疼……

　　乖乖听了一会儿教导，孟垣回到自己的院子，神秘兮兮的关上房门，转身就去翻那半本医书。

　　明亮的烛光下，孟垣神圣的捧着医书，轻轻地拂去上面的枯叶、灰尘。
　　心里充满了敬畏。

　　她埋头认真地看了起来，指不定她手里这本就是什么医学秘籍。
　　将来跑路，兴许她还能闯出个神医之类的名堂。

　　半个时辰后。
　　那双眯眯眼越撑越窄，堪堪合上。

　　果然不能对此抱有什么幻想。
　　这满页鬼画符般的字迹，以及大片晕染的污渍，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可疑画像……绝了。

　　就像眼前这副，一个简约的女子画像占据大半页，旁边还写着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字。

　　折腾了一天，她早就快累瘫了。
　　不耐烦地扫了一眼，本想就此歇下，可目光忽然停在‘痫癫’二字之上。

　　她猛地一个激灵，挺直了了小腰板。

　　原书说过，林温箬自小患有隐疾，病发之时，浑身抽搐不止，严重时更是昏迷不醒。
　　后期林温箬每每发作，都会头痛欲裂、心口抽疼，犹如万虫噬体。

　　宋淮轩为了替她取药，一身武功全废，甚至被挑断手筋，可谓奇惨无比。

　　孟垣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刹那间困意全无，连忙往下看。

　　上面记录了相关的穴位，可以缓解病情，认真的记下后，她往下翻，呼吸一滞。
　　这块墨渍是怎么回事？药方都被挡住了！而且这已经是最后一页，毕竟高人给她的时候，就只有半本。

　　孟垣抱着这半本医书，捣鼓了许久，各种方法都试了，还是看不清被墨渍弄脏的地方。
　　一时间哭笑不得。

　　眼下她只看到人形图上有助于缓解此症的穴位，以及不完整的药方。

　　打更声响过三下。
　　孟垣暂时无法，只好先将医书仔细收好，再爬到床上休息。

　　明早还要替宋淮轩抄笔记。
　　马虎不得，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待到天色微微亮起，不用杏儿进来服侍，孟垣便先行起床。
　　她像模像样地挎着小书袋，一早赶到桐山书院，认认真真的拿出纸墨笔砚。
　　放在桌上，摊开，摆齐。

　　赵正讲学之时，孟垣更是端正的坐着，手里握着笔，时不时记下一二，并认真的标上注释。

　　赵正颇为意外。
　　心里却不由警惕，孟陵今早就动身离开邳州，去了江夏。这小子莫不是又想耍什么花样。

　　因此他讲几句，总要看孟垣一眼，确保她没在后面做什么小把戏。

　　张佑见了，眼珠子差点惊掉：“这是你替宋淮轩写的？”
　　孟垣与他颇有几分革命友谊，对他微微一笑，摇头。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张佑点了点头，又见孟垣拿出一份，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字。
　　孟垣道：“那份是我的，这份才是他的。”

　　“……”
　　张佑改口问道：“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下午上课时先生发现你们不在，找了许久，连山长都惊动了。”

　　原来闹得这么大。
　　孟垣余光瞥见，孟泊频频朝这看来，昨晚陈氏只是来二房敷衍的坐了一会儿，孟泊孟昊更是连面都没露，想是心虚的。

　　“表哥意外跌落山坡，我寻他时也不小心摔了下去。”孟垣解释道。

　　张佑露出十分扫兴的模
　　样，忽然又问：“我前日去了一趟醉春楼，没寻着你说的那位春燕，莫不是你诓我？”

　　本来就是蒙你的，孟垣心道。
　　起码得等她被孟府扫地出门，流落风尘，春燕才会出场。

　　不过那时春燕已经是青楼名妓了，孟垣琢磨着，再过一年，命人去四处打听打听，也许能提前寻到春燕。

　　春燕在原书所占的戏份不多，原主沦落青楼，差点丧命之时，全靠春燕扶持。
　　她对原主掏心掏肺、重情重义，但于原主却只是个棋子。

　　她看书那会儿，最心疼的便是这个小炮灰。
　　如今穿成了孟垣，心里盘算着，若有机会，一定要替她赎身。

　　见她不答，张佑猥琐一笑，推了推她的手肘道：“既然你父亲不在，今日下学，不如同我一道？”

　　孟垣：“……”
　　她扬了扬手里的笔记，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不行，表哥还等着这份笔记。”

　　张佑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从她的话里，听出了自己那份无法言说的孤独。

　　他见孟垣又低头抄笔记去了，再看看这偌大的静虚斋，如今却只自己一人如此浪荡。
　　明明当初都是纨绔，你却背着我……不提也罢。

　　将二人的话尽数听了去，孟泊心里半是得意，半是不屑，又因孟垣替宋淮轩抄书，心生几分不满。

　　下学之时，孟垣背着小书袋，脚步轻快的下了山，却见孟泊孟昊二人正好等在前头。

　　怕不是在等自己。
　　孟垣心里咯噔一声，她虽不欲同他二人闹翻，可昨日他们将大佬推下山坡，以后肯定要被记上一笔。

　　她既然是大佬这边的，还是离远些好。

　　“七弟，”孟昊果然叫住他，“三哥昨日得了一只蛐蛐儿，你可有兴趣瞧瞧？”

　　一会儿是红嘴鹦鹉，一会儿是蛐蛐儿，也是难为他们了。
　　孟垣故作思考，接着拒绝道：“不了，爹爹让我随表哥用功念书。我还要给他送笔记。”

　　表哥表哥，又是表哥！
　　孟泊脸色当即变黑，越过孟昊，直接指着孟垣道：“孟垣，你居然因为那个丧门星，三番两次搪塞我！”

　　孟垣纠正他：“表哥不是丧门星，爹爹说了，以后谁再说这三个字，便去祠堂再跪一夜。”
　　她万能的便宜爹爹，哪里需要哪里搬

　　“你少拿这个吓唬我，你若执意跟宋淮轩一起，以后可别求着我。”孟泊冷笑两声，气呼呼地走了。

　　“七弟，三哥脾气就是如此，你莫要生气。”
　　孟昊朝她低声解释了两句，快步跟了上去。

　　孟垣撇撇嘴，闹翻就闹翻。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推了大佬还在这张牙舞爪。

　　回府后，孟垣亲自将笔记送到了宋淮轩的院子，正好遇上书童替他上药，屋里飘着几缕熏香，掩盖住浓浓的药味。
　　虽然隔着几步远，孟垣仍是眉心一跳。

　　“七少爷，您请稍等。”书童道。

　　旁边还站着两个小厮，丫鬟都候在外面。

　　孟垣下意识想退到屏风后面，但生生止住了，她眼下是孟府的七少爷，不该慌里慌张的避出去才是。

　　于是她坐在旁边的榻上，抬眼便是伤痕累累的后背。
　　孟垣一时心虚，这些伤她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宋淮轩背对着她，额头缠了厚厚的白纱，看不清模样，只是一言不发的由书童上药，身影比之前看上去更显消瘦。
　　高人给的两颗药丸，只能保他性命，上药的时候，该疼的还是会疼。

　　孟垣等了两盏茶的功夫，走近时瞧见宋淮轩脸色不大好，语气关切道：“表哥，你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并无大碍。”宋淮轩简短道。

　　看着就不像那么回事。
　　孟垣献宝一样：“这是今日的笔记。”

　　宋淮轩抬头看她，脸上毫无血色，显得黑眸愈加幽暗。
　　孟垣赶紧又抽出一份，忙道：“这是我的那份，表哥不必担心。”

　　还真的抄了两份。
　　宋淮轩翻开一看，满页都是歪歪扭扭的小字。

　　再抬头，只见孟垣伸着脖子，满是期盼的望来：“表哥，你可有哪里不懂？我说与你听，赵先生今日讲了……”
　　她殷勤地讲解起来，书童看着，心里甚是替少爷高兴。

　　区区一篇《为政》，孟垣竟然讲了半个时辰。
　　而他，竟也听她絮絮叨叨将近半个时辰。

　　他一时间不知。
　　让孟垣抄两份笔记，罚的究竟是她，还是自己。

　　忍不住低咳了一声，孟垣连忙替他倒水。

　　“有劳七弟。”
　　宋淮轩接过，垂眸，复又咳嗽起来。
　　双手接触时，孟垣才惊觉他的指尖是如此冰凉。

　　书童恰好端上一碗药，在一旁服侍宋淮轩喝药。

　　孟垣担忧地看着，心里暗骂昨日那个庸医只顾坑银子，连药方都没开完整。
　　她本想多留一会儿，这时不便打扰宋淮轩休息，且心里另有主意，就先起身离开。

　　杏儿独自闲坐在院中，忽然瞧见少爷回来了，满脸惊讶道：“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孟垣反问：“我不能回来？”

　　杏儿不解道：“你哪次去轩少爷的院子，不是赖上个把时辰才走。”

　　孟垣：“……”

　　“赖？”孟垣端正言辞，“我找表哥是为了讨教学问。学问，明白么？”
　　“明白。”杏儿不明所以，只顺着她答。

　　孟垣找她正好有事，神秘兮兮招至跟前道：“你去药铺，帮我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