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盟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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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着鱼肚白，第一缕晨曦从云缝中洒落，淮竹从一片朦胧梦境中醒来。
当她缓缓睁开双眼时，心情仍是很愉悦的。
即使梦境中所发生的一切她早已记不太清楚，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仅留下某些支离破碎的片段，绰绰约约的若隐若现。
只隐约记得是个极美好的梦。
入目所及之处，岸边芳草萋萋，鸟语花香，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
风景秀美，无疑是处很好的地方。
心头又多添了几分愉悦。
但她并未忘记昨夜昏迷之前，姐妹二人遭遇的事情。
想起秦兰被掳走，至今仍下落不明，也不知在何处受苦。淮竹便失去了欣赏景色的心情。
心念一动，腰间悬挂的竹笛便到了她手中。
方才她已记起，那多目妖王便是妖王欢都擎天座下五毒太保之一的毒夫子。
如今，若想寻得小妹，先要寻得毒夫子下落才是。
虽然论实力，她不是毒夫子的对手，然，东方家的女儿，万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便是打不过，为了秦兰她也要拼上一拼。
她如是想着，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过刚转过身，还未迈开步子。
抬眸时却瞧见，前方不远处，立有一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在这一方天地铺洒开来，遮天蔽日。
而粗壮的枝桠上，站着一位男子。
远远望去，只能瞧见他的背影。
他抱着宝剑，似乎在眺望着什么，任由风将淡青色衣角高高扬起，也依旧身姿挺拔，巍峨不动。
淮竹眼前莫名浮现出一道影子，那是一位白衣剑仙。随即缓缓与之重叠。
握着竹笛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指尖泛起了淡淡青白色也不知晓，她怔住了。
一阵微风拂过，束发的丝带悄然滑落。
满头青丝散落，倾泻而下，像是肆意泼洒的水墨画。
淮竹小小的惊叫一声。树上的男子听闻动静，循声缓缓转过身来。
遮掩去大半面容的白色面具一角泛着幽冷的光。持剑的手虚握着，指节纤细修长，她甚至能瞧见男子下颌分明的棱角。
孤高，清冷，似乎不是很好接近的样子。
而自己，不必看也知晓，昨日一战过后，样子是好不到哪里去的，说不定脸上还有残余的灰。
面具团的声名，在道门年轻一代里，是极为显赫的。其中，又以那位处处是传说，却神龙不见头尾的少年剑仙尤为遐迩。
在耳边被提起的次数久了，难免多出几分好奇。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二人会以这样的方式想见。
应当是如梦中那样的相见更让人怦然心动才是。
神火山庄的大小姐极为在意颜面，不管私底下如何，在外人面前向来是端庄娴雅的大家闺秀。
从她每一次露面，大至无懈可击的礼仪风度，说话时宛如春日暖阳的柔和语气。
小至繁复的衣裙钗钿，从头到脚都极为规整，一丝不苟的衣裙发髻中，便可以略微窥见一二。
她鲜有如此狼狈的时候。与毒夫子斗法时，心神大乱被借此机会撂倒算一次，当下，也算一次。
却偏偏在最狼狈的时候，与这个人如此相见。
她秀气的眉头微蹙着，心中为之暗暗着恼。
树上的男子循声回过头来。视线不期然的撞入一汪湖绿里。
微光透过云缝洒落在那一汪湖绿中，波光粼粼，像是倒映的细碎星河。
眉如远山，唇色苍白了些，有些黯淡。清逸淡雅如水墨，可她抬眸看你时，却又整个鲜活起来。
无端的，让人心折。
心跳突然有些快。
霸业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想是奔波多日太过劳累所致。
在心头默念了数十遍清心决将其压下后，便暂时丢到脑后去了。
只觉得，这样，比她睡着的时候，好看许多。
而眼眸的主人则带着略微的无措与惊诧，在原地怔愣住了。
一时相顾无言。
可等人完全转过身来。
淮竹只觉得脑海里年少有为的白衣剑仙形象，一瞬间破灭了个彻底。
以至于她一时没控制住表情，就连先前嘴角挂着的若有若无的小小羞涩也裂了个彻底。
？？？
怎么回事？
这谁？
说好的少年剑仙呢？
衣服颜色不对也就算了，这个面具是个什么玩意？
面具也不丑，甚至能称得上一句可爱，但，这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那种样子！
总之，十分一言难尽。
突然就很想将那些卖话本的给她的小摊贩们揪起来打一顿呢。
什么姑射神人临世，芝兰玉树，年少有为，容貌俊美，古道热肠的少年侠士，神秘孤高的白衣剑仙什么的。
全是假的！
霸业常年习剑，目力自是比她好的多。
他甚至能清晰的分辨出那双眼眸里蕴藏的细微情绪。
起初是有些惊讶与无措的。
对于突然出现的人，有些讶异也是理所应当。他从树上跳了下来，干净利落的来到她身前。
只是还未等到他道明来意，表明自己并无恶意， “姑娘…既然你已经苏醒，在下冒昧，有事相求。还请姑娘…”
便被人打断了。
“你把脸转过去！”
声音还算好听，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少女的表情突然变得出离愤怒起来，看他的眼里也带上了恼怒。
小妹常说漂亮的女孩子生起气来，也是可爱的。霸业以往总是不以为然，也就二弟杨一叹乐意宠着她。
但，这个时候，他却觉得这话对极了。
这位姑娘生气的时候，愤怒并未损伤她的美貌。甚至多了几分明艳。
便是直男如王权霸业，也觉得，眼前的姑娘，是极好看的。
于是他又多念了数十遍清心决。
而后，霸业看着少女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仔细端详了一番。
面具，宝剑，人，没什么问题。和往常一样，挺好。
虽然这面具早已被小妹前前后后念叨了许多遍，说是审美癌晚期没得救了，将来可怎么办。
可他觉得这面具甚合心意，再好不过了。
这么多年，戴上，就没有换过。
但看她此时坍塌的表情，堪称得上和善的眼神，显然是某种东西幻灭了。
心里多少生出点歉意来。
以至于，现如今，在少女灼灼的眼神注视下，他也只能讪汕转过身去，默默站远了些。
“哦。好的…”
“对不起。姑娘…^_^ ”
还不忘补上一句对不起。
淮竹对此没有什么表示，只幽幽叹了一口气。
等他转过身去，思及方才所见到的，还不忘好心提醒一句， “那个…是在下唐突了，姑娘现在的样子…的确…”
“啊…样子？”
淮竹起初还有些茫然，等低头一看，才发现外裳不知何时滑落了。她就这么站着，虽有腰封权作遮挡，然一袭里衣将曲线虽没有勾勒个彻底，也能算上七七八八。
道门中人对男女大防并没有凡人想得那么开放，甚至还更严谨些。
男女授受不亲，在哪里都是通用的。
如此，实在不雅。
更何况，还是在这个人面前。
她低着头，慌里慌张的整理着衣着，俏脸绯红一片，便是如同白玉般的耳根都红了个通透。
霸业背对着她，只隐约能听见连续的细微声音，料想她应当是在整理衣着。
“公子…稍等。”
“好。”
“其实…这种情况下对姑娘提这种要求…怪不好意思的…但时不我待，在下还是…”
“嗯？你想干什么？” 还在上上下下打量衣着有无不妥的淮竹瞬间警觉。
霸业有些无奈，昨日下了一场大雨，将那多目妖王留下的痕迹与气息冲刷的干干净净。
这位姑娘与其接触过，又被他护了下来，身上多少还残留了点。
本来他想取一缕青丝以做追踪之用。念及小妹平日里对头发的看重及爱护，他便想等人醒了，打一声招呼再取。
但，好像被误会了。想想还真是令人沮丧。
果然，开口好难…不如…
那头淮竹还在等他的答案。却见那人，指尖轻抬，宝剑便从剑鞘中弹了出来。
剑芒一闪而过，那人手持宝剑，顷刻便到了近前。
二人身形交错之际，雪亮锋芒从眼前掠过，男子的衣袍在她眼前一拂即逝，带走额前青丝一缕。
她隐隐闻见一阵松木香，在鼻尖处晕染开来。像是雪后的白松林，清冷中带了些阳光的味道。
仿佛似曾相识。
霎那间，心跳如擂鼓。
她的意识放空了一瞬。瞳孔里带着些许茫然无措，缓缓睁大了。
疾风撩起她的长发，在半空中飘扬着，飒飒作响。
耳边似乎传来男子几不可闻的低笑声，很快又在风中消散不见。
下一瞬间，那人便从她身前极速掠过。御剑而行，跑得倒挺快。
一转眼，就从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变成几不可见的小黑点。
空气中徒留下一句，“在下急用，斩姑娘一发。日后，定会补偿。”
以淮竹的聪明才智，将昨晚至今日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以后，所有的事情便能说得通了。
然而这并不是这个家伙切了女孩子的头发，不打一声招呼就跑的理由。
更何况，看他这样子，定是寻那毒夫子去了，只要跟着他，不愁找不到那多目妖王。
她是为了找到秦兰，绝对不是借此机会让那个家伙好看。
喜欢记仇的东方家大小姐摸着缺了一小块的额发如是想着。眼神十分和善的，抄起竹笛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盟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