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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这话说怕什么就来什么,入了腊月大家伙忙着准备过年,有一天威武肃着一张脸回来,一进门冲珍珍她姐喊了一句:“大丫头。”

      珍珍抬起头,只见原本在帮塞和里氏准备早膳的摆桌的姐姐,听见阿玛喊她便放下手里的碗筷走到威武跟前。

      威武的粗厚的大手轻轻摸上女儿的头,他脸上几番挣扎却终是欲言又止。姐姐蕙质兰心却懂了。“阿玛,是要选秀了么?”

      搂着弟弟在炕上玩的珍珍脑袋上仿佛被打了一棍子,一下子闷了。

      她温柔的姐姐不过还是个十五岁的女孩,搁前世应该是每天刷手机追星最无忧无虑的岁数,如今要进宫去为奴为婢伺候人了么?

      塞和里氏把手里的活一放,往圆杌上一坐低头默默地抹眼泪,威武劝道:“好好的,你怎么先哭上了?”

      塞和里氏哽咽道:“我能不哭吗,我一想到咱们闺女要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我这心口就跟被刀子剜了一样。”

      威武是个老实人,心疼女儿是真但想不出什么办法也是真,他一头闷坐到炕上眼巴巴地瞅着塞和里氏掉眼泪。

      两人的话隔壁屋里的两位老人也都听见了,额森盘腿坐在炕上闷头抽烟,李氏幽幽地叹了口气。

      想当年思宗皇帝选妃,直隶总督是她爹的同窗好友提前知会了她家,她的爹娘便让她躲去了山东的姥姥家。

      没想到清军入关掳掠,王氏一族全没了包衣为奴,兜兜转转她的孙女竟然还是要进这紫禁城。

      李氏想了一会儿起身走到隔壁屋,对着一屋子茫然不知所措的人说:“三房家的秀芳这回可是也得进宫?”

      她这句话一下点醒了威武,威武连说:“是,是,我怎么把这茬子事给忘了。”

      李氏不紧不慢地说:“三房如今坐上了户部郎中也算是体面人家,自然是不会想女儿进宫去做伺候人的活,必定也是在想出路的。只是这事你出面怕是不够火候,不如让傅达礼出面,他是族长,咱们大房人丁单薄,傅达礼又一贯疼爱咱们大丫头,他定是肯相助的。”

      李氏短短几句话便拨云见日,塞和里氏是个外柔内刚极富行动力的人,当下把眼泪一擦说:“咱们先吃饭,吃过饭了我同启哥儿他阿玛就上傅大侄子家去。”

      半个时辰后,威武和塞和里氏出了门。

      珍珍看她姐姐坐在炕上捧着一卷《论语》看。

      这是傅达礼额外给她的,她跟着傅达礼读了好几年书天资又聪颖,傅达礼早就不让她像其他孩子一样念什么《千字文》、《三字经》了。

      她静静地盘膝坐在窗边,面容平静又美丽,珍珍靠在姐姐肩头问:“姐姐你不怕吗?”

      珍珍感觉到姐姐的头靠了过来,柔声说:“怕,当然怕。”

      她一顿又一叹,“可怕没有用,该来的总要来。”

      珍珍怔怔地看着姐姐平和娴静的姿态,终于明白自己和这些古人的不同,他们即使无奈即使不愿也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而她却会想着去反抗去争取。

      多年以后,珍珍依然感激自己这份不变的心态,而当姐姐也渐渐学会的时候,终是有一片别样的天空与幸福等待着她们。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一个时辰后威武和塞和里氏一起回来了,不似去时的如丧考妣,塞和里氏的脸一看就是有了好消息。

      额森问:“怎么说?”

      威武道:“傅达礼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请了多毕兄弟一起去。他是咱们旗的佐领,选秀的事他最清楚。多兄弟说,宫里马上要立小太子和新皇后了正缺人使唤,这回内务府要人要的就格外的紧,过年前把名册交上去,过完年就选看,二月就进宫。”

      珍珍在心里掐指一算,若一切按部就班地发生那她姐姐最多还有两个月就得进宫。她的心陡得就沉到了肚子里。

      额森看着也是,两条粗眉毛都皱到了一块,他手重重地按在大腿上问:“那……那萨老弟怎么说?”

      这次是塞和里氏回的话,“果真如额娘猜的,萨叔家正在替秀芳妹子走关系呢。萨叔媳妇托了内务府一位极靠得住的管事郎中,先前正白旗的高家和尚家,就是托的他打点才把家里的姑娘给撩了牌子。只是萨叔媳妇说,这得花钱,一个人二十五两,两个孩子就是五十两。”

      塞和里氏话里提到的萨穆哈,就是秀芳和秀雅的阿玛。他是顺治十二年的进士,如今是户部郎中。

      因先前在云南的时候揭发吴三桂造反立了功,如今同傅达礼一样算得上吴雅一族里最有仕途的人。

      他的夫人王佳氏是原肃王长史的小女儿,肃王家如今复起,她娘家也是水涨船高。王佳氏长袖善舞颇能来事,她是一心想借着娘家的东风把女儿们送上云霄的,这也是李氏料定她们家不会坐以待毙的原因。

      珍珍平日一直观察着家里的花销,对如今的物价也算有本账目在心。

      如今南边在打仗,物价听说比前几年涨了不少,但北京毕竟是都城,这个时代也有所谓“维。稳”政策。

      三藩一乱皇帝就命河北的谷仓放粮平抑京师粮价,所以总体来说京城的物价是稳中有升,还算平稳。

      现在一升米大约要九文钱,面粉贵一些要十文钱;牛肉五十文钱一斤,猪肉便宜一些也要三十五文钱一斤。

      菜便宜,每次塞和里氏出门买菜也就带个十几文钱,回来的时候提满满一篮子够家里做两三天的菜。

      旗人里当差的俸禄是由银两和粮食两部分组成,每年过年前发放,而普通旗人像额森这样的也能领到一部分口粮。

      珍珍家有男丁三个,其中一个老人一个小孩,壮年的体力劳动者只有一个,其余三人都是女人,口粮上的花销不算多。

      珍珍估算过他们家大概一个月开销在二两银子左右,再加上同僚应酬人情走动,以及购置一些衣物和杂物,威武一年奉银不过三十五两,这会儿塞和里氏手里最多也就能剩个五两。

      李氏转身进屋,过了一会儿拿出一又破又旧毫不起眼的小木盒交给儿媳妇。

      塞和里氏打开一看,盒子里躺着一枚拇指大小的玉,器型成兰花状,色泽温润呈浓郁的羊脂白色,仅有靠下部的花托处包着一层黄皮子。

      塞和里氏虽然是个不识货的也晓得这是件好东西,前世跟着律所大老板开过眼的珍珍一看就知道,这可是一块上等的和田玉籽料,器型优美,色泽好,还带黄皮子。

      虽然是个小坠子但老坑籽料在清代就空了,这么个小东西也能卖个小几十万,她本来以为这个家是实打实的一穷二白,没想到她阿奶还藏了这么一样好东西。

      李氏道:“这是我爹娘送给我的随身之物,因是个小挂件,被掳时姥姥让我含在嘴里这才没被抢走留到了今天。你们拿去德胜门最好的玉器店卖了吧,要是国泰民安的时代至少能卖个五百两,如今在打仗愿意花钱的人少,但卖个一百两也不成问题。”

      塞和里氏一听这数捧着盒子的手都有些发抖,李氏握着她的手把盒子盖上:“赶紧去吧,把钱凑出来要紧。”

      威武和塞和里氏对瞧了一眼脸上羞愧难当。珍珍悄悄摸了下眼泪,她姐姐亦是含着眼泪走到李氏跟前往地上一跪:“阿奶是孙女不孝。”

      李氏脸上亦是难得的真情流露,她搀起大孙女,看着这个生得最是像她的孩子,眼里泪光一闪。“傻孩子,那些都是身外之物,阿奶舍不得的是你。”

      她抹了把眼泪又吩咐塞和里氏:“你们拿到钱就赶紧送去萨穆哈家,但记得,这钱务必要亲自交到萨穆哈手上,如果家里只有王佳氏在那就等着萨穆哈回来。”

      她这话说得就颇有深意了,塞和里氏问:“额娘是不放心萨叔媳妇么?”

      李氏两道柳眉微微拧到一处。“防人之心不可无,事关大丫头的大事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威武第二日拿了玉坠子去京城第一的玉器店,果然如李氏说的,任他磨破了嘴皮子对方也就出了一百二十两。

      得了钱他托了傅达礼又和他一起去了趟萨穆哈家,亲手把钱给了对方,接下来的事就是等待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的物价参考的是康熙年间苏州的物价,来自传教士在康熙13-15年的记录,苏州相对富裕,所以我只在原记录上略作修改。康熙在位61年,米价均价是七钱银子一石米(150斤),一升六-七文左右,三藩时期因为打仗,物价和银钱比波动都很大,所以整体物价也偏贵。
    当然比雍正和乾隆时期还是便宜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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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道谢思安是道武帝的白月光,她死后道武帝为她疯为她狂,连个像她七分的贱奴都能成皇贵妃。
    可谢思安死前方知,贱奴才是道武帝的白月光,她是遮盖朱砂痣的白米饭。
    谢思安的冤魂飘在大政殿上方十年,看着道武帝作恶多端,看着贱奴横行后宫。
    最不要脸的是,还打着她的名义。
    终于有一天,怨气冲破桎梏,她重生到封后的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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