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刀刺客》神小棍

16、第16章 往事

　　九醉，是云轻染除“弦乐哥哥”和“亦哲公子”之外会说的第三句人言。

　　那时少不经事的小妖尚还不能分辨人说话的真假，自从吃了化形丹能走路之后，便整天如一个小尾巴一般默默地跟着九醉。

　　“喂，我说小妖怪，你敢不敢一直跟着我？”年少的孩子有些轻慢，总是厌倦另一个孩子如跟屁虫那样的追随。

　　“嗯！好！”天真烂漫的小妖用力地点点头，好似做出了这世间最大的承诺。

　　“你是不是傻，我让你跟着你就跟着？你难道就没点别的追求？”

　　“跟着……追求！九醉醉！”小妖一个词一个词蹦着认真地讲。

　　“你！”九醉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刚到自己腿那么高的孩子恶狠狠地说，“你再跟着我小心我一把火把你给烤着吃了。”

　　“你敢欺负我弟弟试试。”不远处树上的苏弦乐叼着一根干草，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说道。

　　九醉瞬间气瘪，无奈地说：“算我求你了可以吗大哥？把你弟弟抱走行吗？我都说了上次救他纯属意外，我一没灵力二没背景，如果真有人再来找你弟弟麻烦我也没办法的。”

　　“我也没办法啊，”苏弦乐摊摊手，“谁让我弟弟就看上你了呢？安全问题上次是我大意了，以后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们出什么意外。”

　　九醉一脸纠结。

　　云轻染伸出嫩白的小手，扯着九醉的衣角，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不断重复着自己为数不多会喊的那个名字。

　　“九……醉醉……”

　　小妖依稀感觉到那个曾救了他、他欢喜跟着的少年，并不像他的弦乐哥哥和亦哲公子那样喜欢他，却不知该如何去表达自己，只能不断地喊着那人的名字，一步一摔跌跌撞撞地跟着那个他喜欢的人。

　　九醉看看苏弦乐，又看看一脸纯真望着他的小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一直光着脚跟着他的孩子提了起来讽刺道：“你这哥哥做的也不怎么样啊，口中讲着要把这小妖当亲弟弟一般疼爱，却连双鞋也不知道给他穿上。”

　　苏弦乐一个纵身从树上跃下说：“那不一样，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即使是他哥哥我也无权拦路。”

　　“哦。”九醉口中答应着，眼中仍是一副讥讽的样子，“你这是想告诉他，此路不通，痛了就回头？”

　　“非也，”苏弦乐吹了声口哨挑眉道，“本公子是想教会这小家伙，欢喜着的，再痛也要走下去，世人观之悲之叹之之事，未必我便不能乐在其中。”

　　白了苏弦乐一眼，九醉道：“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

　　“觉得什么？在想我这哥哥做的还挺够格？”苏弦乐得意地问。

　　“不，我在想，果然世道有常，非同胞算不得亲兄弟……”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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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时还真是不谙世事，幼稚的有些可怜啊，云轻染看着已经淹没到他腰上的泥沼默默地想。

　　如果在最开始的时候，自己能读懂九醉眼中的厌烦，或是明白当初对他来说真正致命的并非是那群孩童的那把火，而是九醉打碎的那个琉璃净瓶，他们后来是不是就不会成为至交？

　　九醉最终也就不会死的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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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妖，你这两天怎么没来找我了？”九醉一口气灌完一整壶茶，气喘吁吁地说，“不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害我一通好找。”

　　“九醉出去找过我？”年幼的小妖刹那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妖族化形之后会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学会人言对于化形的小妖来说轻而易举。

　　“你不是废话，一直跟着你的一个小跟屁虫突然没了，你找不找？”九醉反问。

　　“什么叫小跟屁虫？我警告你，对我弟弟说话客气点。”苏弦乐拍桌，“还有，我弟弟有名字，姓云名轻染，天机亲自给取的名字，别整天小妖小妖的叫。”

　　“算了吧你，看我满大街的跑也不知道问一声的不知道是谁，这会儿倒摇身一变成好哥哥了。”九醉讥讽道，“你还不是整天天机天机地喊人家公子亦哲，看人家理过你没？”九醉怼道。

　　“我开心，你管得着么？天机不理我我也开心天天喊着他的名字念着他的人，哪儿像你，嘴里喊着讨厌我弟弟跟着你，人一没马上痛哭流涕地全世界找，在乎就是在乎，坦坦荡荡承认很难么？本公子就比你实诚得多。”苏弦乐立马回怼。

　　“九醉……是在乎我的吗？”小妖傻了一瞬，呆呆地问。

　　“不然你以为呢小呆子？有谁能平白无故忍受一个自己不在乎的人吃饭睡觉都跟着整整一年的时间？”苏弦乐有点唾弃自己弟弟。

　　忽如其来的幸福感笼罩在云轻染的心头，他低头乖乖地认错：“对不起九醉，我不该一声不吭就消失的。”

　　没有解释这两天的失踪的原因，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约定，但留那只呆呆的小妖在身边早已成为了九醉的一种习惯，同样对于云轻染来说，身边有九醉也成为了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如此，不告而别，确实应致以歉意，不论原因是什么。

　　“没什么。”九醉被人戳穿心思，语气有些不善地冷言道，“没人整天跟着我，我真是高兴都来不及，做什么都自在了不少，哪儿需要你来道歉。”

　　“九醉你这死傲娇，你接着作，有你哭着喊着求我弟弟理你的时候。”苏弦乐冷哼。

　　“我这人就是死傲娇不行吗？哭着喊着求人理我？下辈子吧！“说着便拂袖离去。

　　“九醉。”小妖上前拉住他道，“是我不对，我请你吃东西，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九醉回头盯着小妖期待的眼神半天，终究敌不过自己唇边怎么也掩藏不住的笑意，点头答应道：“好。”

　　曾有千万理由去愤怒，去骄傲，去怨恨，就像普通的孩子为了一个小玩意儿都可以大打出手那样，去活一个恣意轻狂的年少。

　　却于不经意间将自己的一整颗心思都寄予到了别人身上，像他默默跟着自己一般去默默地注视着他，他说：“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骄傲着，愤怒着，冷言说出的却是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