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制作人》苏绾

3、空洞骑士

　　周日的时候楚歌难得早起了。

　　其实也不算很早，但相对于她平时的作息来说，上午起床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她不仅上午就起了床，甚至还出了门。

　　等了好久的蝙蝠侠手办终于到货了，快递发了短信，放在小区门口的自提柜里。

　　楚歌躺在床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厨力战胜了睡意，套上衣服下楼去了。

　　她住在小区的中心区域，到小区门口也要走上三五分钟，走了这一会儿，倒是让她人又清醒了一些。打开自提柜取了包裹，想了想却并有没往回走，反而径直出了小区——反正好不容易都出门了，不如顺便出去买个早饭。

　　这手办是她好几个月前就预定了的，一直等到现在才出货。楚歌没忍住，一边走一边在路上就已经拆了包裹的箱子，走进小区附近的咖啡店时，才终于舍得把视线从手上挪开。

　　她要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拿铁，拎着打包袋正要走，就见旁边传来了有些熟悉的音乐和音效。

　　她下意识转头看了两眼，是三个男生正围在一起打游戏，桌上支着一块便携显示屏，显示屏连着任天堂的switch主机。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楚歌也熟悉，是《空洞骑士》——近来备受好评的一款独立游戏，银河恶魔城类的横版过关，定价不贵，元素丰富，操作却很有难度。楚歌前阵子已经通关了，确实是一个相当优秀的作品。

　　握着手柄的是坐在三人中间的男生，恰好正背对着楚歌，看不到他的长相。楚歌原本也没在意，她不过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游戏背景音乐而下意识看了两眼，就听见游戏里受伤音效一声接一声，一眨眼屏幕就黑了。

　　楚歌还是没看到男生的表情，倒是他两旁的朋友这会儿还在努力安慰他：

　　“加油啊桑妹！买游戏的钱咱不能白花了！”

　　“桑妹稳住！马上就能破自己最好纪录打过第一个boss去下一个区域了！”

　　楚歌：……

　　没记错的话这游戏地图还挺复杂、区域超多的吧？有生之年还有希望通关吗？

　　不过，这个称呼好像……未免有点过于巧合了吧？楚歌心里还想着或许只是同音，其中一个男生却忽然转过头来——他原本算是侧对着楚歌坐着，稍稍一偏头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人，愣了一下，马上就笑了起来：“小姐姐也想玩吗？要不来玩玩看？没事儿，试试呗？”

　　叫“小姐姐”也没错，几人看起来都是一身学生气，十有八九是还没毕业的在校大学生。

　　试问漂亮的小姐姐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他一开口，楚歌还没来得及反应，另外两个男生顿时也就齐刷刷回过了头。

　　楚歌这回还是没来得及说话——因为……坐在正当中、握着手柄的男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红了。

　　她原本只是下楼拿快递，头发也没有梳、就这么随意披散着，隐约还有那么一两簇不服帖地微微翘起；衣服也是随手抓的，套了一条牛仔短裤和吊带衫，怕外面太阳晒，又披了件宽大的男友风衬衫算是防晒；脚上踩了一双人字拖，暗红的指甲油显得脚上皮肤白得惊人……

　　大夏天她这样穿毫无疑问还算是穿得多的，但她长得漂亮，甚至还是那种秾丽妖娆的漂亮，顿时就让小男生一下子有些讷讷说不出话来。

　　但这个男生一回头，楚歌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高高瘦瘦，五官清秀，眉宇间还有些青涩。

　　显然，这个桑妹，就是那个桑妹无疑了。

　　楚歌其实没打算“认亲”，本来也不亲，没什么好认的。

　　然而男生红着脸没说话，却还是乖乖地把手柄递了过来。

　　他个子应该很高，手也颇长，直接就把手柄递到了她的跟前。

　　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就连指甲都修剪得圆润干净。

　　这时候要是不接，怕是会让他们都很尴尬。楚歌想了想，倒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顺势伸手去接过了手柄。

　　她手里还抱着手办和早饭，想找个地方先把东西放下来。但他们这一桌上已经堆满了主机和屏幕、还有见缝插针的饮料和小零食，实在是没地方可放了。她正要去看旁边的其他桌子有没有空着，那头的男生已经小声问了句：“要不，我先帮你拿吧？”

　　说话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太利索。

　　楚歌说了声谢谢，把手里的东西转到了他的手里。那头男生们一边要给她腾出个座位坐下，一边正要教她怎么操作。楚歌没坐，就站在原地，熟练地重开了游戏。

　　几分钟后，男生们看着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卧槽神了！”

　　“小姐姐牛逼！”

　　楚歌没有玩太久，过了第一个boss之后就放下了手柄，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冲着还在目瞪口呆的男生们挥了挥手，转头就出了咖啡店，深藏功与名——她刚才听见他们的话了，过了第一个boss，算是帮桑妹刷新记录了。

　　那头男生们还在懵逼呢——

　　“虽然假骑士这boss也不算难，但是她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有点秀，真·民间高手？”

　　“民间高手任天堂”这个梗大家玩得久了，实在是没想到这回玩任天堂的时候还真就碰上民间高手了。

　　“桑妹？桑妹？不说话，伤心了？”

　　“别呀桑妹，虽然操作不如小姐姐，但你做游戏牛逼啊！再说小姐姐长得那么好看，看了就是赚了，不如她又不亏不是？”

　　“就是，你想想，说不定小姐姐还玩过你做的游戏呢！”

　　乐胥还是没说话——他不是伤心没面子，他是……不好意思。

　　刚才她就站在他身后，为了看屏幕，微微弯了点儿腰，长发垂落下来，有几缕甚至都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们可能都没注意，但是他下意识偷偷转头看了她几眼……她看起来像是还没有彻底睡醒，半垂着眼帘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样，脸上也是半是困倦半是漫不经心，有一种慵懒的美感；但头顶上几簇翘起来的呆毛，居然又让她显得有些可爱。她套着的衬衫又宽又大，领子似乎都没有翻好，露出白皙好看的锁骨，甚至，还有她弯腰时胸口隐隐约约露出的弧度……他根本不敢再看，飞快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显示屏，但——根本不记得她是怎么打完boss的。

　　乐胥本能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烫的。

　　不过，她的声音很特别，不是女孩子常见的那种清甜软糯，有些低沉，不知道是因为没睡醒还是天生就带着一点点沙哑，而且……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似乎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似的，却又一下子怎么也想不起来。再说她一看就是不太爱说话的类型，从头到尾一共也就说了两三句话，乐胥不敢确定，只能挠了挠头发，红着脸低头又去看自己的屏幕。

　　……

　　楚歌之后没再耽搁，回到家后三两口吃完了三明治，而后赶紧把手办拆出来仔细装好，最后摆好了角度连拍了好几张，把照片发上了微博。

　　评论大军飞速赶到。

　　“第一！”

　　“狂哥日常：发视频，秀漫画，晒手办三连。”

　　“家里有矿石锤了！”

　　虽然楚狂从来不露脸，但其实大家多少都有那么一点心照不宣的共识——狂哥不差钱。一是但凡有豪华版的游戏，他要买都是直接冲着最贵的版本下手，不过这方面花的钱其实也还好、不算过分。真正奢侈的是他的手办和周边，一个兵人便宜的也要一千多，贵的就更不用说了，他买起来都不带眨眼的。

　　“学术讨论，还有狂哥家没有的蝙蝠侠手办吗？穷人根本不配粉蝙蝠侠！”

　　“狂哥日常还漏了一个：辱骂编剧[doge]”

　　“哈哈哈哈哈说到这个，真诚建议，桑妹想勾搭狂哥，不如多辱骂辱骂蝙刊的编剧。据我观察，狂哥会定期去围观美漫的几个超话，并且兢兢业业地给每一条辱骂蝙刊编剧的微博点赞。”

　　“听说编剧已经收到好几次死亡威胁、上漫展都带保镖了？”

　　“活该啊！好好一超级英雄写成恋爱脑玛丽苏小言，这谁顶得住啊！”

　　……

　　这头楚歌收到了手办心情不错，那头乐胥被这突如其来的小姐姐搞得心神不宁。半是被她不经意的动作撩得不好意思，半是觉得她声音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一时间也没心情再打游戏了——好吧，就算有心情他也打不过，干脆就把手柄让给了其他人，自己低头拿着手机刷起了微博。

　　刷开第一条就是楚狂的。

　　一如既往地不爱说话，仅仅就只是发了几张照片。

　　乐胥一下子僵在当场。

　　这个盒子，这个手办，这个蝙蝠侠……他曾经见过的。

　　十几分钟前，就在他的手里。

　　虽说手办谁都能买，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乐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点开了楚狂的私信界面，然后僵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往上打，打完了又觉得不合适，删删改改好半天，终于咬牙点下了发送。

　　桑扈：狂哥，那个，你刚刚有没有去过咖啡店？我这儿刚才正好遇到有人也拿着这个手办。

　　其实他原本后面还跟了一句“该不会那么巧吧？”，但想了想最后还是删了——说是说“该不会那么巧”，但天知道他现在心里到底是不是在期盼着就有那么巧。反正话说到这份上，对方肯定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接下来的时间，简直是度秒如年。男生盯着手机屏幕直勾勾地看了好几分钟，也不见对面有回复发来。他摸着还有些发烫的脸，回忆起先前的女孩子，忍不住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正要关掉私信，忽然就见屏幕上跳出了新消息来。

　　楚狂：桑妹，好巧，新区域打了吗？

　　乐胥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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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桑妹：狂哥，在？草////粉吗？
*文里提到的游戏我会在现实的基础上打乱发售时间，请勿以此考据时间
*《空洞骑士》，非常优秀，强烈推荐！
*《蝙蝠侠》漫画主刊上一任编剧，多次收到读者死亡威胁，以至于带着保镖上漫展。虽然不太好，但对此我还是只想说两个字：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