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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棋局初定 ...

  •   那天晚上的事后来就像从未发生过,至少靳千这么认为,没什么必要的情况下,枫迟也很少再跟靳千碰面,即使见面,也是礼貌中带着疏离——一如对待其他商业伙伴,也或者更冷淡。

      毕竟,枫迟要刻意压制那日渐沸腾的焦躁因子,才可以在靳千面前表现得不对他特殊,然而要怎么样才不特殊,那个度怎么把握、落到实处又是另一回事了。

      说起来,枫迟也觉得自己对靳千的感情来得突然,不知道从哪个点开始对这人有所关注,渐渐地就再移不开眼,甚至在那天似是而非的告白之后,他愈发明晰了,那种不受控制的冲动,只对他一个人有过。

      如果,这都不算是喜欢,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项目开发处于关键时期,加班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很多时候枫迟索性就歇在办公室,这么忙也好,就没时间计较靳千今天又在哪勾搭妙龄少女,也没时间瞎琢磨下次见他应该以何面目,真好啊。所以他现在又在干什么呢,方寻,还是跟他形影不离么......

      转眼进入暮秋,这座被枫树覆盖了大半的城市,放眼望去,仿似世界都被晕染成了绯红色。

      一年过去大半,上半年业绩不好的都抓紧冲业绩,业绩好的争取更上一层楼,多事之秋,不虚此名。

      好像所有人都在忙,唯独靳千,依旧随他那帮哥们混迹各大风月场所。也是,到他这种地位的,需要他亲自跟进的投资项目本也不多,手下还有一帮理财师,绝对的人生赢家了啊。

      连日的加班以及高轻度的工作让枫迟的精神一直紧绷着,除了新开发的项目,其他很多事情也提上了日程,每每忙到深夜,枫迟从位于市区西南大厦高层的办公室向下望去,一片灯火辉煌,连火红的枫叶都被掩去了本色,跨江大桥上偶尔有车驶过,又迅速被夜色吞没,宽阔的江面上悠闲地荡着几艘游轮,集装箱船来去悄无声息。

      这些东西枫迟以前从没在意过,今天留意到时忽然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个离在这个世界之外,认真工作,努力生活,不如意之事也不多,可好像没什么值得留念的,还没那三天在寓所的日子来得令人怀念。

      靳千这些天,在方寻陪同下,同市政府各方势力交涉,他们对靳千其实没什么太深印象,靳家不是土生土长的C市世家,原是从北方世勋,受前些年经济波动影响南迁过来的。对靳家最深的印象莫过于那次意外,那之后靳千出国,靳氏名下财产被封查,从此政商两界都鲜少有人提及,就好像他们从未来过。

      这些都不重要了,当年市里面一个高位领导被双规,由此签出一系列权钱交易,然而事实上都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大蛀虫都还未显山露水。

      国家重政之下必有勇夫,即使没有实证,纪律监察委员会那边仍旧摸到了蛛丝马迹,为了不打草惊蛇,上边特调过来一批人暗地里调查。

      然而C市能维持表面的平静这么久,消息渠道岂可小觑?调查刚一展开,市政这边就接到了消息,纵横交错的利益链构成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却都不动声色。

      当年的靳家迁到C市不过三四年,可以说完全被排除在这个体系之外,敏锐如靳父靳城越,也只隐隐感到C市即将有一场风云变幻。

      当年靳家初到C市,迅速抢占一批市场,此后靳父一直试图拓展公司规模,借着在京中的关系如鱼得水,得罪了不少人。后来在别人劝说下,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理,收敛了不少,可梁子已经结下,又哪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那之后靳父做事一改平常,能不争就不争,还几次三番警告靳千少惹事。其实有关那一段时间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靳千不敢想,不敢回忆,他曾一度以为父亲的改变是因为心虚——他也的确在公司财务上发现了一些痕迹,问父亲父亲也决口不提,这更加重了靳千的怀疑。

      三四年前的靳千刚走出校园,正是一腔正义无处安放的时候,在他眼里,所有一切都应放在阳光之下被审视,那些处于灰色地带的东西,有再多的理由都是掩饰的借口。

      那时候的他还不明白,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有些正义和善良,真的,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靳家的转折点,的的确确是那本有问题的账务。事发之初靳城越几乎毫不怀疑是自己儿子泄露的,两人为此大吵了一场,靳千住到牧言那,靳父忙于填补漏洞,穿梭于几大城市中。据说,那天夜里靳氏夫妇是因为接了一通电话火速赶回家而在高架桥上出了事故,也有人说,那通电话就是市监察局打来的,靳氏夫妇忙于周旋挽救才遭了报应,最令人信服的是在小范围流传的:他们的车被人做了手脚,真要说起来肇事的卡车也是受害人,最后两死一伤,谁也不知道卡车是意外还是蓄意谋害,在车上做了手脚还不够,有了第二手准备谁也无力回天。

      关于那些流言,官方没有做出任何解释,所有一切都已证据不足草草结案。当然这也是后来靳千能安然待在国外而没有被境外追捕回国的原因,可是,父母出事自己却在第一时间狼狈出国,不孝还在其次,倒真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同样的,不能及时跟进案件的靳千也没能获得第一手资料,父母曾经的那些关系网像是一夜之间断了,所有的一切都要感谢曾经的兄弟们,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没有一脚将他踹开,在国外的时候都是他们在跟进父母的案子,也是他们告诉他,父母从未做过亏心事,那些不对劲的账务是因为对某大型项目的无偿资助,不从个人账户里转是因为他们进行的是匿名投资,用个人账户不方便。可同样因为匿名,靳氏夫妇要自证清白就不那么容易了,当时不告诉靳千是因着敏感时期,怕被有心人利用。

      有心人,之所以称有心人,但凡有点漏洞都难逃他们的眼。市纪检委那边盯得紧,没人出来顶包事态只会更紧张,你初来乍到得罪过那么多人不搞你搞谁。

      现在的靳千比起当年,要沉得住气多了,尽管几百回合也没从那些老狐狸口中套出什么关键性线索,却是彻底打入了这个集团,他们要GDP增长,要政绩,靳千毫不含糊地应允投资。

      只是,一朝趟进浑水想要轻易全身而退却是不能了。

      这番出了酒席,已是凌晨一点,靳千在秘书搀扶下,一一送走了那些肥肠肉肚的领导,晚间的风愈加凉了,靳千望着路边随风荡起的万千火红的枫叶,忽然想起同枫迟那三天在寓所的湖边,那时的风可温柔宁静着呐。

      “今年的枫叶红得迟么?”靳千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没啊,真要算起来,今年的枫叶红得比往年更早些。”秘书虽不明白老板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只如实回答道。

      靳千回过头朝右后方向上望去,恰好可以看到枫迟的办公室,那里依旧灯火通明,在同一栋大厦其他沉寂的玻璃衬托下,孤单异常。所以,万枫迟,今年注定不会是风平浪静的一年。靳千也是在席间偶然的知枫迟姓万,当时说漏嘴的那人事后还懊恼,让他别说出去,却是怎么也不肯再多说了。

      敏感如靳千,不得不猜想枫迟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亏得先前自己还对拖他入局有所歉疚,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姓万的话。C市权贵之列只万宇宏一家,百年勋贵世家,万枫迟你又在隐瞒什么呢。

      靳千应酬的酒店就在枫迟办公大楼附近,原本从那么远的地方看下去是很难辨别人的,可枫迟知道他今晚在这有应酬,就算不知道,人群之中也能一眼认出。

      靳千那猝不及防的回头,让他避闪不及,只仓皇地用窗帘勉强遮住身形,靳千在楼下站了多久,枫迟就看了他多久,从枫迟这里能看到的是他的侧背,直到靳千最后上车,枫迟才收回目光。那么单薄的背影,却异常的坚毅。是刚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

      靳千自己也没意识到,枫迟对他的影响竟如此大,原本酒席进展很大,他应该高兴才是,就算直到枫迟不寻常的身世,好歹知根知底,也消了原本的顾虑。可一想到他有可能和那些事有关,他的愤怒怎么也压不住。只得骗自己说那是因为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他就是自己半个敌人,感到气愤很正常。

      可他不知道,那夹杂着失落和希冀的感觉又从何而来,愤怒之余想的是他为什么会掺一脚,而不是怎么扳倒他。他无法解释。

      方才,那仓皇得近乎逃窜的身影,是你么?

      无论如何,枫迟,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任何把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棋局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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