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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交颈鸳鸯 ...

  •   江月年个子不矮,坐下时腰板挺得直直的,一副君子模样好儿郎,胳膊肘杵在桌子上,身子向前倾着,毛茸茸的脑袋微微的晃,胃里得了贪欢,柳叶眼弯得好生的俏。

      季归哑恍惚盯着他的脖颈,兀自抬起手对着空气抓了抓,直觉一只手几乎可以环上他最脆弱的地方,心又软了几分。

      不知是月色太撩人,还是人美得在心下落了一处微光,他起身把餐桌旁的玻璃门拉开,露台上的夜色看得更加真切,又向屋里扑了满怀的寒冬冷气。

      季归哑不动声色的站在江月年身旁,稍微毛了下腰坐在他身旁,不安分的手摸上了他的腰,环抱住江月年,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摆,大脑袋埋在他的颈间。他比江月年还要高上半头,此刻拼命向身前人蹭去,缩住自己,仿佛幼童护着心爱的布娃娃,不舍得触碰,又想揉进自己的骨髓血液里,有些滑稽。

      可能是季归哑的动作太示弱,江月年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复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夹菜往嘴里送,只低声说了句,“轻点。”

      “叔叔没有被人疼过吧?”季归哑声音闷闷的,染上层不知名的委屈。
      “嗯?”
      “没,我随便说说的。”他趴在江月年身上,微微仰着头,单手绕着江月年的一撮头发,“就是,觉得你好软啊。”软得让人好想狠狠的欺负,但又于心不忍。

      季归哑拉了拉江月年的衣领,护住他软滑的脖子,阳台的寒风吹进骨子里又深了几许。季归哑往他衣服里蹭了蹭,搂的更紧了,两人就这么相拥着取暖,胸膛前的温度仍旧暖和得发烫。

      交颈为鸳鸯,颉颃共翱翔。

      季归哑往他怀里拱了拱,轻声地说,“我对你很感兴趣。”
      “我知道,”江月年把视线从月亮上移开,低眸看了眼怀中缩着的人,又补了句,“从一开始就知道。”

      季归哑自觉初次见面时,自己酒精冲的张扬过了头,懊悔之余不由得有些局促。江月年不论是雕梁画栋的五官,还是飘然若冯虚御风的气质,亦或是萦绕在鼻尖的香水味,总能浑然天成的钻进自己柔软的心窝,在小小的心尖处燃起一团火,惹得滚烫跳动。

      自知岁月还未能磨平棱角,惆怅轻狂只凭着一股脑的冲动,也顾不上细水长流煮尽红豆,只想将他融进身体,刻进骨髓,流入血液,彼此交融。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再说话,季归哑挣开眼前人的怀抱,摆出一副极其认真端正的模样,盯着江月年眼中的自己,正色说道,“那叔叔呢。”

      “对你吗?”江月年轻笑了一声,“没兴趣。”

      “你知道的,我指的不是谈恋爱。”季归哑骨子里透着执拗。

      江月年没看他,透过江月年的眼眸看到的是深不见底的黑,黑夜赐予的颜色,眼睛是用来寻找光明的,可是却总能把那一点明艳染得浑浊。

      他知道,季归哑的认真,也不过是短暂的玩笑。

      “白昼的光和黑夜会相互理解吗?”
      “尼采?”季归哑伸出根手指,在江月年的胸口画着圈,“读不懂,不过,不会吧。”
      “是啊,不会的,”江月年掰开他的手,站起身把自己的外衣胡乱裹在他身上,“太晚了,睡觉吧。”

      季归哑动动冷的僵硬的胳膊,“我不困。”
      “我困,”江月年翻了个白眼,只穿着一件毛衣就要往外走,“回家了。”

      那人怔着,待回过神来说,“留在这吧,天太黑了。”走过去把人拉进屋,门窗都关好,“我更担心你的安全。”

      江月年站在那儿思考了一阵,到底抵不过自己酒足饭饱后懒得再动弹身子的倦意,迈着步子往里间走。
      他回过头问季归哑,“客房在哪儿?”
      “没有。”身后的人挤挤眼,呲牙笑了一下。
      “那你就睡沙发吧。”
      季归哑耷拉着耳朵停在原地,江月年背着他翘起了嘴角,继而叹了口气,“过来。”
      得了命令的人疾步跟了上去,“叔叔,你读尼采吗?”
      “没,读不懂。”江月年跪坐在床上整理被子,“也不喜欢那些思想家哲学家。就是突然间想起这句话了。”

      静默了一会,“那,我追你好吗。”
      江月年叠被子的动作放缓了,旋即一笑,“好啊。”

      白昼之光,岂知夜色之深。

      显然,凌晨五六点钟的美好不属于这两个人。倦意或是欣喜躺入梦里,随着意识渐渐隐匿。

      日上三竿,季归哑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江月年睡觉不老实,身子蹭在床上翻来滚去,不只什么时候枕上了季归哑的胳膊,正睡得香甜,听到铃声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的就要醒。

      “早啊。”
      “啊,早。”惺忪的睡眼上,有一层水雾黏着,白皙的脸上多了几道红印。

      季归哑看得迷怔,鬼使神差的就要俯下身碰碰那双眼,还没尝到滋味小腹就一阵钝痛——江月年正拧着眉瞪着他,刚醒来的慵懒还没散去,凶狠的气势弱下来,更显得垂涎。

      “我昨晚说的什么。”
      “不能对叔叔动手动脚的。”出声又是一阵沙哑,身下已经悄然有了意识,小小的动作起来。

      季归哑一阵烦闷,嗓子里的不耐透过电话,让那头的季归哑爸爸听了去。

      此时他才想起今天好像是要回家吃饭的,好瞧瞧他那走了十多年,从没回过家的亲小叔。

      季归哑对于他小叔的记忆不深,至多是有个模糊的印象。约莫在刚上小学的那几年,有零星的碎片,告诉他小叔是个很好的人,会教他认字,握着他的小手教他写字,也会给小小的自己拍照片,对自己很温柔。

      再想想现在,还说不定是怎么个邋遢大叔的模样呢,操着一口外国腔,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厚重的外国香水儿呛得刺鼻,满脸的胡茬要是非要蹭自己呢。

      那就勉为其难答应吧,想着想着竟笑出了声。

      江月年拱起身子猫似的伸了个懒腰,扭头正见身边的大朋友和他的小朋友一起挺立着,伸脚踹了踹他。

      季归哑快步走向卫生间,说“叔叔饿吗?今天下午有事要出门没法陪叔叔了,我现在给你做个饭,吃完了再走吧。”

      “不用了,正好我也有事。”江月年自顾自的爬起来,在床上呆愣了半晌,慢吞吞的套衣服。
      “嗯?”季归哑飞快的整理好自己,也没理犯着迷糊的江月年,径直走向厨房,“那还真是巧。”

      待江月年蹭出卧室,季归哑所谓的早餐已经被端上桌,等着那人了,“听说外国人都是吃面包喝牛奶的,叔叔应该也不反感吧,家里没有什么了,凑合凑合点儿吧。”

      虽是这么说着,但江月年的盘子里还是有一颗白白嫩嫩金黄的煎蛋,拿筷子一戳是糖心的,显得格外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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