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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接圣旨侯府风波起-闻喜讯荣公心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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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四)
来红楼梦中体验人生的史诗筠自在枕霞阁落水被救起之后,便一心一意的深造演艺事业,做了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侯府三小姐,专心在自己的绛竹院中养伤待嫁。有感于贾代善寻医送药的用心,保龄侯府应承了婚事,忙着给要出阁的姑娘理嫁妆,目今是一派和乐。与之相对的另一处宅院却风波又起。
金陵乌衣巷,荣国公府正院,荣辉堂。
荣国公贾源这日下了朝,还没走进主院,就听到了自家老母亲中气十足的声音。
这话听来夸张,实则并不夸张。宁、荣二府的老太太甄氏,是个直爽脾性,行伍人家出身,与当今圣上的生母甄太后是同胞姊妹。别看甄家现在因是皇帝母族,在金陵城中很是惹眼,她姐俩年轻时,甄家家境不过寻常,虽是富裕的庄户人家,可遇上困难年景,家中儿女也曾下地做过农事。
老太太如今养出来两个得意的儿子,都封了公爵。念及老母亲吃过的苦,又都孝顺,二府轮流着供养,奉她为老祖宗。这甄老太君不理俗务,只管在府中颐养天年,虽是五六十岁的年纪,反倒越活越年轻了,身体一向康健得很。
小丫头们打起门帘,只见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太太端坐上首,穿着绣满吉祥纹样的石青色衣裳,是一副肃容厉色的模样。地下侍立之人竟不能近身,各自规矩站着,也都是屏气敛声的端庄模样。
荣国公大略一瞧,不独是他府中家眷,大哥贾演亦带着宁府内眷在此。
贾源大抵知道甄老太君是为了什么过来的,当下也不为自己辩解,反笑迎上去:“是儿子的不是,连日家为着善哥儿的喜事,忙碌得很,不得空过府与母亲好生相见。反倒要老太太劳碌,连带着大哥大嫂受累,该打!该打!”
甄老太君不打他,不答话,也气得不看他。
荣国公往前走两步,又笑说:“母亲这两日可安好?每日家送过去的菜可都还合胃口?若是不合适,便都说给你儿媳妇知道,纵是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只要母亲愿意,儿子也想办法寻来,都孝敬给您老人家。”
甄老太君看他一眼,只是冷笑。
宁国公贾演忙陪笑道:“二弟虽忙碌,他孝敬的东西,听我们太太说,老太太回回都要多用一些。可见这做儿子的贴心。”
荣国公夫人甄氏少不得要替自家公爷圆场,便接了话:“老太太吃斋,爱用些青瓜、豆腐,老爷昨儿吩咐的那道七宝纳福,我看着倒很合老太太的胃口,像是多动了两筷子。明儿还要老爷多想着些,替老太太寻了更中意的来。”
佛教有七宝,这“纳福”、“汇福”的,怕又是夫人的主意,想来正合了老母亲的意。荣国公戎马沙场,是不会于这些事物上用心的。但甄氏要给他圆融,贾源也不会戳破,只道:“也劳太太费心。只要咱们家老太太高兴。”
甄老太君终于肯开口,“高兴?你们一个个的,何曾愿意我高兴了?”
此话严重,慌得这些儿子媳妇连忙跪下来赔罪告饶。
甄老太君也不让他们起身,反说:“你们瞒着我,要善哥儿娶那侯府千金,要娶那史家的小姐过门,那我的知画怎么办?你们是画儿的亲舅舅亲舅母呀!她一个姑娘家,没了嫡亲兄弟,做父母的偏生又糊涂,这世上还剩着的亲人不过就是你们这些人。可是她的亲人们都做了些什么?千般万般的嫌弃,要让人出洋相!”
“知画是咱们贾府的表姑娘,自家表弟娶亲,与梅丫头这做表姐的有什么相干?谁嫌弃外甥女了?谁又要她出丑?老太太把人指出来,我定要严惩。”宁国公先是疑惑,又笑道:“因着画儿是妹妹的女儿,老太太心疼小妹持家辛苦,把这孩子接了来,打小养着,一应衣食起居,与咱们家姑娘是一样的。但凡是大家子,兄弟姊妹的嫁娶,定然要分个先后,才是有礼。可是外人不知道啊,自然不会以长幼有序的规矩来看待。老太太且放心,想来是不会有闲人说嘴的。”
甄老太君一挥袖,手中端着的那杯热茶就尽数泼到了地上,“演大老爷!你少来糊弄我!源大老爷!你们也是!你们都知道我的意思!”
“宫中太后亲下的旨意,我荣国公府与保龄侯府联姻,结的是两家子的缘法。太后姨母作准的事情,老太太不是一向要我们尊崇的?”荣国公替兄长挥去衣上碎片残渣,往前膝行两步,道:“母亲!我们能知道什么?您倒是说说,做儿子的能知道什么?您也是善哥儿的嫡亲祖母,他虽没养在您跟前,从小问安行礼,何曾有过不孝?同他在宁府的兄弟们是一样的。代善娶亲成人,娶得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多大的喜事,老太太不为孙儿悦颜,反倒怪罪起来,是我的善哥儿做错什么了?”
“好好好,你们没错,善哥儿没错,是我的错!行了嘛?是我这个不死心的老婆子的错!我也疼善哥儿,能不替他着想?”甄老太君忽然没了严厉神色,反倒哭起来,“早前我说我们甄家的女孩儿不错,你们不答应……知画多好的一个女孩儿,也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你们都看不上……你们就都看不上……我养的两个好儿子啊,看不上甄家这做舅舅的,也看不上梅家这做妹夫的,我还能指望你们看得上谁?早晚有一日,连我这个老婆子都是看不上的!”
老太太越说越严重,两府儿媳妇都不敢说话。
宁国公贾演的脸上还挂着将才的茶水,一时心灰意冷,“母亲,我们何曾看不上舅舅家了?荣府的弟妹,不就是舅舅家的女孩儿?弟妹过门这许多年,诸事操劳,不独二弟敬爱,您也喜爱的。现在就都忘了?再有我宁府的几个哥儿,一个嫡出,一个庶出,要么主系,要么旁支,也都听您的意思,娶了甄家这一辈的孙女儿。这般的亲上加亲,你还嫌不够?您还嫌不够!”
荣国公贾源亦跟着附和,梗着脖子道:“甄家贾家本就是老亲,一味的亲上加亲,早就没了意思。母亲犹嫌不足,怕是忘了两家的分别。您到底是我贾府的老太君,还是甄家的老太君?还是让儿子给甄老太君说明白——母亲,您是宁荣二府的老太太,却只是甄家的姑老太太。自家的事且忙不完,少替人家操些心罢。”
甄老太君呆愣,嗫嚅两句,指着地下的两个儿子,说不出来话。
两个儿媳妇告一声罪,忙起身前去服侍。
宁国公夫人袁氏抚着老人家的后背,轻声道:“知画小时便给接来养在您跟前,您又上了年纪,一个月里倒有半个月,这孩子不是跟着我住,就是跟着弟妹在荣府。还是这几年大了些,才同着家中姐妹们一样,有了自己的院子。您想留着外孙女,原是常见的念头。偏偏咱们两府里又没有合适的孩子。善哥儿是二弟和弟妹的嫡长子,日后要承了荣国公的爵位。家里的孩子们总得同外头的人互通姻缘,这才是大家子兴旺发展的样子。画儿虽好,是咱们嫡亲的外甥女。可他梅家,实在有些配不上。”
荣国公夫人甄氏捧着丫鬟新沏的热茶,慢慢的喂给老太君,柔声道:“老太太,您是我嫡亲的姑母,我嫁进贾家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上头有个亲近的婆母,这做儿媳的日子过得有多舒坦。若我再有个同画儿年纪合适的孩子,我必然是和您一样的想头,千万得把她留下。善哥儿同画儿一道长大,姐弟情深,他将来成亲了,也不会把姐姐当成是生人。他还没个嫡亲的姐姐妹妹呢,宁府的堂姊妹们跟他差得又大,玩不到一处去。也就是画儿,两小人一道玩耍大的。可再不能有别的了。甄家我的侄女们,父亲都不许她们动了念想。我也养了知画一场,她梅花一样的性子,再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甄老太君得了儿媳妇的劝慰,这回能说话了,她又不想说话了。只是不住的抹泪,还不叫底下的两个国公儿子起来。
……
“珠联璧合?这又是什么说法?”
绛竹院内,刘氏带着一帮丫鬟给史诗筠讲贾家的事,正好就讲到那打小寄养在外祖母家的表小姐梅知画。
刘氏奉了家中太太的命,要好生给三姑娘掰扯清楚贾府的内宅,“贾家还未发迹的时候,家里两个兄长都从了军,舅家的表兄弟们也从了军,那贾府的姑奶奶又通些文墨,不肯嫁给军户,甄老太君没法子,只得托媒人给找了一个翰林院的学子。这梅家祖上是南边的,那里专门出产珍珠。梅姑娘降生的时候,她家中佃户献上了这么一颗珠子。梅老爷梅太太便用金子造了一模一样的十七颗,连着原珠,总成十八之数,给梅姑娘从小佩戴。”
史诗筠恍然,“然后那贾代善正好有一块玉?他们俩就珠联璧合了?”
……
贾母成长日记第五篇:
生活是如此狗血,一代一代,循环往复。戴金珠的梅表姐,你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