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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痴情的西瓜（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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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叫凉冰，你也可以叫我堕天使莫甘娜，我更喜欢后面的名字，因为那表示我是无与伦比的女王。
我住在恶魔一号上，严格来说这地方不是我家，我的家老早被凯莎给端了。
虽然我的老家被凯莎端了，可是凯莎被我给端了。我们姐妹俩也算扯直了。说起我和她的纠葛，把整个恶魔一号的瓜吃完都说不完，总之我俩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等等，这句富含哲理的话我好像听哪个女人说过，算了，想不起来是谁了。
我的得力战士阿托对我这种状态感到诧异，好像我不该是这样的。
说到女人，我们恶魔一号上，多了一个讨人厌的红头发地球人。
“凉冰，起床了，我们该谈谈。”说讨厌讨厌就到。
“哗”的一声，窗帘被拉开，阳光照亮房间，我打了个呵欠，优哉优哉伸起懒腰：“我说过，我叫莫甘娜。”
我很不高兴，整个恶魔一号上，哪个恶魔见了我不尊称一句“女王”或者“莫甘娜女王”的，只有这个讨厌鬼一直叫着早就成为过去的名字。
她有些不自在：“你说你喜欢我叫你凉冰。”
我确定这个不要脸的在瞎编乱造，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我俩压根没什么过往。
“放屁！整个宇宙中叫我凉冰的只有凯莎，所以她被我炸了，你也想试试？”我拉开衣柜翻翻找找，她自顾自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我确定我可不能再凶了，她却噗嗤一声笑了，这反应有点伤人。
“笑个屁！”我真生气了，衣服也不找了，干脆坐在她对面，“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不是恶魔怎么会在我的地盘？来这里有什么目的？给女王老实交代清楚了。”
这下她笑不出来了，一张讨人厌的脸从粉扑扑变得苍白苍白：“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的？这几天你都不是假装不认识我？”
“女王我有那么幼稚吗，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有什么好装的，我观察你好几天了，你到底要干啥？再说女王我坦坦荡荡的，怎么会干那么愚蠢的事情。”
“......”
她脑门上青筋隐隐跳动：“我叫杜蔷薇，是你强行把我带来这儿的，没什么企图，是你说...你说...”
我有点不耐烦，挥了挥手打断她：“我说啥呀我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印象，我去地球是带了个女孩回来，我们恶魔一号唯一的地球人，她现在叫阿琴。”
哪想到我说的话踩了雷，她突然就变得冷冰冰的：“你要我回地球？”
她的眼里有一点受伤，那眼神，像被抛弃的小狗，看得我心里一软。
撇开我讨厌她这层关系来说，不得不承认她还挺好看的，应该是我们恶魔一号上除了我以外最好看的女人。
她把我给问住了，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回话。这些天她干了啥我都看在眼里，妥妥把自己当成这的女主人，把恶魔一号打理的井井有条。其实有个人帮我打理也是挺好的，虽然她不那么讨人喜。
大大的落地窗将阳光过滤得十分柔和，她酒红色的头发闪着光泽，脸蛋被照的白里透红，长长睫毛投下稀稀落落的影子在下眼睑上，一双深棕色的眼珠子透明澄澈。
我俩干瞪着眼，气氛有一点僵硬。
我咳了一下，移开眼睛：“那啥，其实我没这意思。”
她挑了一下眉头，脸上的冰块融化了，随后十分严肃：“凉冰，我怀疑你的神体出问题了，跟我去找阿琴检查一下。”
“那我也得先穿件像样的衣服吧？”我指了指自己略带性感的睡衣。
她脸红了，站起身就走，走的时候还磕绊了一下。
莫名的我有点愉快，看空气中的浮尘都觉得它们在跳舞。
我一边换衣服一边想自己为什么会讨厌她......
有一天晚上，我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得正香，梦里抱着西瓜吃得正欢，吃着吃着有一条滑溜溜的小鱼儿溜进我的嘴里，它在我嘴里很不规矩，先在我的牙及牙龈处轻巧灵活地滑了一圈，接着撬开我的牙关，在我的舌头上来回玩耍，凉凉的，比西瓜还甜，它玩腻了，要出去，我追着它去了，又要抓鱼又要吃西瓜，我一下有点喘不过气，不小心给呛着了，
我咳着嗽，睁开眼，差点没尖叫出声——我的妈呀，鱼成精了！
一个陌生的红发女人正趴在我身上对我吐着气，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我。
我一个无与伦比的女王，什么时候沦为人家随便鱼肉的对象了？就算我漂亮得让人难以把持，可这种事情也得你情我愿不是。
我一脚把她踹开：“不要脸的碧池！你想死吗？”我抓起床边的衣服三下五除二穿好，顺便把她的衣服丢给她。
她被我踹懵了，捂着一马平川的小腹，傻子一样看着我穿衣服。
我脸色铁青，翘着王者风范的二郎腿，居高临下，等着这臭不要脸的回神说完生命中最后一顿话。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揉着被我踹过的小腹，语气别提有多亲昵了：“凉冰，大半夜的你又发什么疯？”
瞧瞧这语气，也太不把女王我当一回事儿了，我心里那个气啊。
“滚！”
她显然是被我吓着了，随后比我更凶：“发什么神经！走就走，要不是你一直缠着我，我也懒得搭理你，原来你是想这样羞辱我是吧？行啊，我走！”
她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抓起衣服，“砰”的一声把门给摔上。
好歹把衣服穿了再走吧，万一门外有人呢。
房间里空荡荡的，连我的心脏怦怦跳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是气的，不是吓得。我这么告诉自己。
这还不是最让人讨厌的。
那晚过后，这女人在恶魔一号上我行我素，见了我也不打招呼也不道歉，还把自己当成女主人，对我的恶魔们呼来唤去，奇的是我的恶魔们对她百依百顺，甚至在一些小事上我叫恶魔们往东，她叫恶魔们往西，恶魔们居然一点都不纠结，听她的准没错。
好在阿托是我最忠实的战士，只听我的。我琢磨着什么时候跟那狂妄的女人好好谈谈，让她哪来的回哪去，把我乖巧听话的恶魔们还给我。要是不行，还有阿托可以给我出谋划策。
阿托得知我的想法后，惊得西瓜都来不及削就分给弟兄们了，他一边分西瓜一边问我：“女王，你是真的要把她赶走，你忘了你多难才打动她吗？”
“啧，我图啥啊，我打动她，冷冰冰的一个人。”我拿起一个瓜切成两半，分了一半给阿托，拿出勺子，挖一勺水润甜蜜的瓜肉塞进嘴里，“她又不比卡尔可爱痴情，比凯莎那绿眼影死心眼还无趣，比鹤熙又少了点智慧......”
我正数落着别人的缺点，阿托张大了嘴巴，最爱吃的西瓜也忘记吃了，活像见鬼了。
突然，气温骤降，连我这个四代神体都打了个哆嗦，手里的西瓜被人粗鲁地抢走。
又是她，这个低温源头。
她夺走我手中的勺子，狠狠挖了一勺西瓜，瓜汁都溅我脸上了，她瞪着我，把西瓜塞进嘴里，好像我就是那块瓜，狠狠咬着，咽下去后还不忘膈应一下人：“这西瓜真是痴情，有趣，又聪明。”
这是她被我踹走后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2.
从阿琴那儿出来，杜蔷薇的脸黑得快要滴墨，我心情也挺沉重的。阿琴说我的神体完好的很，但是脑部被植入了点虚空物质。这虚空物质是个什么玩意，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入侵我的神体。
据说我的部分记忆被虚空物质吞噬了，我大概搞明白杜蔷薇为什么把这当她家了，估计和被吞噬的记忆有关，咋就这么巧呢。
一路上我俩都没说话，各怀心思。
“哎，我说，你也别愁着个脸，万事有女王。”书房到了，她站在门外，我在门内，关门前忍不住露出个脸安慰她。
她突然推开房门，扑进我的怀里，勒得我有点呼吸困难。
我一只手还在门把上，另一只手也不知道该放哪，尴尬的垂着。
“凉冰，我讨厌你。”哟，这人还恶人先告状了。
我把她从身上扒开，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直视她红红的眼眶，十分诚恳：“杜蔷薇，你搞清楚了，我是莫甘娜。就算我和你发生过什么，那也是过去的事情，忘了你我很抱歉。实话实说，我对你甚至还没一个低阶恶魔熟悉。但是呢，我现在需要你。”
她被我这么一说，好像想到什么甜蜜过往，水雾从眼睛里消失，拍开我的手：“鹤熙比我聪明，你去找她吧。”
这女人变脸也太快了。
“我要你帮我坐镇恶魔一号，我需要研究一些东西。做得到吗？”我十分认真。
她敛了心情，点了点头，回我以同样的认真：“我还能帮你做些什么？”
“暂时没有。”我舒了口气。
我开始翻阅资料，杜蔷薇在书桌前收拾东西，不一会就悄悄离开。
诺大的书房只剩下翻书的声音。
不知不觉，阳光渐渐西斜，由冷白色变为暖橘色。我合上书，赫然看到一碗精致的甜点在桌上，底下垫着张纸，纸上画着一朵骚包的蔷薇花。
我端起甜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挖一小勺放在嘴里。
凉凉的，清爽的甜味融化在我的舌尖，草莓的香气袭卷我的口腔，一天的疲倦被消除的差不多了。
我很快将那碗精致的甜点消灭，眯着眼睛打量在夕阳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的水晶碗，上面还有一点残余，反射着点点萤光。
“吃完了？”
我一个激灵差点把碗给扔出去。这才看清杜蔷薇正双手抱胸，背靠着房门，嘴角擒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刚对她有的一点改观，立刻被她败完了，我放下碗，疏远又冷漠地问她：“有事吗？”
“我来拿我的东西。”
“什么？”
她扬了下下巴，示意那个漂亮的碗。
她这人是故意的，她肯定是看出了我对那只碗的喜爱，我立即驳回她的请求：“没门！”
她应该也是很喜欢那只碗，居然用了虫洞，我反应及时，站起来扯住那只碗，我俩的视线“噼里啪啦”地对上了。
“放手。”她扯了一把碗。
“你放。”我也扯了一把碗。
我俩一看这哪行，直接动手吧。其实我自己也搞不明白，我一充满智慧的女王怎么碰上她杜蔷薇就这么幼稚。
她另一手往我的腰间摸索。仗着她有记忆，直攻要害。我也不甘示弱，一边扭着腰躲她，一边手脚并用企图把她勾倒，我的一条大长腿卡在她的腿间，只要稍稍用力可以把她撂倒。
我忘了她本身就是个战士，对付我早就有打算了，她先发制人。双腿夹住我孤单的长腿，用力一拐，“嘭”的一声，我倒在地上。
疼倒是不疼，就是丢人，她不肯放开碗，也被我扯到了地上。
我俩的手还各自紧紧抓着那只碗，而这臭不要脸的另一只手正不小心用力摁着我的胸脯，这明显我又吃亏了，准备故技重施把她踹开，她早有防备，死死压住我的双腿。
她上我下，我被欺负的明明白白的，除非我放弃那只碗，腾出一只手来翻转局面。
我正苦苦思索放弃碗还是放弃尊严，她倒是先放手了，双手搂住我的脖子，埋头在我肩窝处，深深吸了口气，惹得我脖子痒痒的，她趴在我身上，静悄悄的，不说话。
最后一丝夕阳余晖消失，屋内渐渐爬上黑色。我知道杜蔷薇今天心情很不好，善解人意的我任由她静静抱着。
“凉冰，抱抱我。”她开口了。暮色中她的表情很落寞，眼里有一点水光，可惜这些我都看不到，因为我正看着天花板发呆。
我没有抱她。她把我楼的更紧了，好像她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一样。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一滴滚烫的水珠滑过我的脖子，滑出一条炙热的痕迹。
我拍了拍她的背：“对不住啊，要是我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或者亏欠了你什么，你想要啥我都给你。”
“不。”她支起上身，这下我看清了月色里她眼中的潋滟水光，我有点难受，伸手帮她擦掉眼泪。
“忘记了也没事，这次换我来。”她说完这话，低下头轻轻碰了碰我的唇，一触就离，好像我的嘴唇是什么珍惜宝贵的东西。
她从我身上爬起，顺便把我给拉起来：“一起吃个饭？”
我舔了舔嘴巴：“成啊。”
3.
我们恶魔一号不差钱，可是为什么偌大一个地方，就是没有杜蔷薇的房间，以前的我也太抠门了吧。
我寻思要不要给她建个独立的屋子，她倒是替我省钱，一口否决，说她以前住哪现在就住哪，一直到睡觉的时候她还跟着我，我才知道我以前抠门抠得连自己的房间都要贡献出去。
好在床大，我划了一条三八线，防止她半夜又趴到我身上扰我睡眠，这真不是我自恋，我对她来说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夜里静悄悄的，除了我被吞噬的记忆中，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睡一张床，有点不习惯，翻来覆去还是没睡着。干脆转过身打量杜蔷薇，她脱了一身黑甲，穿着简单的睡衣，胸脯随着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红色的头发在夜色中显得暗沉冷静，一点也不像白天的时候张扬。她做了梦，皱了下眉，扭了下身子：“凉冰，别走......”
“以前我们到底是怎样的。”听到她的梦呓，我不禁好奇，低声自言自语，打着让黑风带我进去她的梦里看看的小算盘。
她突然睁开眼：“你想知道？”
“我吵醒你了。”我翻过身，合上眼，“早点休息。”
“以前，你是个死皮赖脸的女恶魔，心机深沉，坏事干尽。”她却开始说起话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骗了我，不对，是我自己不相信你。”
我被她勾起了更大的好奇，转过身问：“咱俩第一次见面是怎么个情况？”
“你想知道？”她又问了一次。
“爱说不说。”我再次转过身背对着她。虽然关了灯，借着月光我还是看清了她促狭的笑，她这明显是想吊着我的好奇心，逗我玩呢。
“哎，你这人，还女王呢，肚量这么小。”她扯了扯我的被子。
“过线了啊。”我好心好意提醒她。
“这样吧，你把这三八线去掉，我跟你讲讲有关你被吞噬的那些记忆，合算不？”
要不说好奇心害死猫呢，区区一条线更是不在话下，我确实对比了一下这其中的价值，很划算。于是我背对着她点了点头：“可以。”
很快，一只手臂搭在我的腰上，温热柔软的身躯贴向我的背，另一只手从我脖子与枕头之间的空隙穿过，让我的脑袋舒服地搭在上边，她的双脚勾着我的脚，我俩要多亲近有多亲近，她从后面把我抱了个严严实实。
“别动。”她先出声制止了我的挣扎，不知道她抱过多少人，这么熟练，总之不得不承认，被她这样抱着特别舒适。
“那时候地球还在和外星人打仗，我和大部队分离了，有一天我在寻找物资，不远处听到打架斗殴的声音。”她沉默了一会，又开口：“我就是在那时见到你的，几个男人浑身是伤，跪在地上向你求饶，你翘着二郎腿，像个痞子。”
我插嘴打断她：“你肯定多管闲事了吧。”
“瞎说，我那会儿是华夏军人，那是我的责任。”她捏了捏我的腰，痒得我直往她怀里钻。
“后来想想，从那时起，都是你安排好的，却又是不经意的巧合。”她不是一个合格的讲故事的人，我还在等下文，她却安静了。
“别打岔，继续讲。”我等得快要睡着了，挪了挪身子找到更舒适的姿势。我现在的这副样子，要是被恶魔们瞧见了估计让他们成天种瓜都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他们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女王。
她把我抱得更紧了：“之后的事情，我好好理理再和你说个明白，等你听完了，我得找你要奖励。”
“成，你要什么女王我都有。”我真挺困了，迷迷糊糊中，耳朵被一个柔软冰凉的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
“晚安。”她的声音如同一根纯白轻盈的羽毛，慢慢飘落至平静的水面，漾开层层波纹，羽毛被水沾湿，缓缓沉入水中......
第二天清晨，不知道我俩咋整的，姿势完全反了过来，她窝在我怀里睡得特别安稳。
我喜欢漂亮的东西和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点，看着就能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愉悦，我发现我不太能继续讨厌杜蔷薇了。
4.
这段时间一直都由杜蔷薇帮我管理恶魔一号，而我则一头扎入虚空物质的研究中，终于有点苗头了，这东西和终极恐惧有关，比较了解这些的是死神卡尔，我决定请卡尔过来帮忙。
“卡尔，我有事要问你。”隔着虚空万里，与永恒共存的死神听到我的召唤，很快就出现了。
与此同时杜蔷薇手里端着一碗甜点正朝书房赶来。
“你想知道什么？”面前这个清秀少年一开口立刻让我觉得他是死亡本身。
“虚空物质。”
卡尔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时间很短，还是被我注意到了。
“凉冰，不，莫甘娜，终极恐惧和时空基因的关系你还记得吗？”金边黑色大袍下的面孔显得如此肃穆。
我从沙发上站起，走向窗边，望着浩瀚星空：“时空基因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当初我们一起在太空校长那研究终极恐惧来着，一晃已经这么久了。”
“既然如此，终极恐惧的可怕之处，想必你还是清楚的。”他如幽灵般站立在我身边，“如果说时空基因可以用来阻止终极恐惧的扩大，你怎么看？”
我没有回答，他是怎么知道我记忆缺失了？历经这么多变化，卡尔已经不再纯粹，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里全是空洞。
我怀疑脑袋里的虚空物质与卡尔有关，启动了神体中早就准备好用来抵御虚空物质的系统。
见我不搭理他，他继续说：“凭你的智慧，加上我的帮助，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靠，你丫说话能不能直接点。”
他转过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脑海里的虚空物质迅速扩散至全身，我被他禁锢了。好在我早就有所防备，神体正在快速解算。
他额头靠过来，抵着我的额头，宽大的袍子张开罩住了我：“虚空物质也阻止不了么？那就再多一点，我不信你还可以再一次爱上她。”
“你他妈滚远点，卡尔，我饶不了你！”我咬牙切齿，浑身遭到虚空物质的入侵，我不断挣扎，不断解算，犹如陷入沼泽中，越挣扎越难深陷其中。
然而这一切在外看来，我和卡尔的姿势就如同恋爱中的情侣般亲密。
“咣——”清脆的破碎声暂时打断了虚空物质的输入，我设置的系统趁机反攻，卡尔遭到反噬，我得以喘息。
“你...你们...”一抹火红的残影消失在虫洞中。
我顾不上倒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一下的卡尔，顺着虫洞的踪迹寻找杜蔷薇。
终于在华夏一处高楼顶端找到她，她正坐在空阔的天台上望着黑漆漆的天上孤零零的几点星芒发呆，远处的城市华灯璀璨，汽车快速往来，发出呼啸声，夜市里人们的吆喝因遥远而小声，热闹得很，与这里不同。
天台上路过的夜风又大又冷清，她一个人在这仿佛被世界遗忘，她的脚边稀稀拉拉倒着十几个易拉罐，那玩意我听她给我讲过，地球人叫它啤酒。
“蔷薇。”我换了一身驼色风衣，走到她跟前，虽然虚空物质在刚刚被消除了，但是被吞噬的记忆是回不来的，这是我第一次叫她蔷薇，“跟我回去。”
她瞥了我一眼：“不去。”
“不闹了，蔷薇，你现在有点情绪化，我需要你冷静下来，我们好好沟通一下。”我将她从地上拉起，“相信我，我会给你合理的解释。”
“凉冰。”她眼眶红红的，眼泪就这么“唰”的流了下来，“我讨厌你，我是真的讨厌你。”
“我要把你从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赶出去，你再也别来了，我再也不要把你放在这了，我也要把你忘了。”
“你试试。”我挑起眉，挑衅地看着她。
“你以为我不敢么，我说到做——”
我堵住了她的嘴巴。
小鱼儿喝醉了。
她不再挣扎，挂着泪珠的睫毛轻微颤抖着合上，她双手紧抓着我的手臂摸索着，捧起我的脸颊，如极度缺水的人碰到了清凉的水源，她狠狠加深了这个吻。
冷风刮过，我俩却热得烫人，外界起伏聒噪的声音消失殆尽，只剩下彼此炽热跳动的心脏在相互倾诉。
一吻终了，我将她横抱而起，咬着她耳朵小声说：“由不得你了，你故事没讲完，我奖励还没给你。”
......
5.
卡尔从宇宙中消失了，也许他和他所挚爱的研究融为一体，也许他藏起来了，总之我再也没见过他。
终极恐惧始终是存在的，我们恶魔一号也不能整天闲着吃瓜，技术在不断革新，是为了有朝一日面对具有摧毁一切力量的外敌时有能力自保。
由太空舱改造成的咖啡厅内充满着手磨咖啡豆的香气。
精致小巧的咖啡杯里，黑褐色的液体伴随着淡淡的苦味冒着腾腾热烟，桌面上摆着一盆沾着晶莹露珠的玫瑰花，淡淡花香沁人心脾。透明的玻璃罩笼罩着一盏暖黄色的灯，灯光淡盈盈的，溢出些许温馨。
“你说你是时空基因？”我有点难以相信，覆上她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
“嗯，时空技术发展到一定阶段就是虚空，到那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以虚空控制虚空，对付终极恐惧，在理论上是可行的。”她抿了一口苦苦的咖啡，“最初你来找我，也是这个原因。”
我定定望着她，突然明白卡尔为什么要消除我的记忆了。
“那些理论......”
“是你告诉我的，也是在这个地方。”末了她握住我的手，“我相信你。”
“我不同意！”我当然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她要去升级神体，升级时空技术，未来以一己之力对抗终极恐惧。
“凉冰！”她拉住准备离开的我，她温暖的手裹着我发凉的手，“你也相信我，我不会干舍生取义的事情，我更想和你一起。”
她过于诚恳的语气，温柔的眼神，还有手心传来的温度，我相信了。
“跟我来。”我沉默了一会，还是同意了，就算我不同意，她决定的事情也一定会去做，反而是有我看着更放心点。
“准备好了吗？”我一只手放在恶魔特制的密码锁上，与其说是问她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她点点头。
推开门，印入眼帘的是涵盖了宇宙中所有数据的信息库呈现出生物基因链的形态，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缓慢以螺旋式上升，往往复复，从不停止。
一个巨大的透明圆柱体通过虫洞搬运出现在眼前。我将它横放在数据库中央：“以你最原始的形态进去。”
她的脸上闪过红晕，背对着我，收起身上的黑甲。
她内里穿了一件白衬衫，修长的指头将扣子一颗一颗解开。
莹莹金光勾勒出她优美的曲线，阴影与柔光交错中，她就像高贵圣洁的艺术品。
衬衫缓慢下滑，露出了精瘦圆润的肩膀，延伸到肩膀处的锁骨明显又性感。她一只手撩起酒红色的头发，露出带着淡淡青筋的修长脖子，另一只手伸到后背解开内衣的扣子，衬衫和内衣轻轻落在地上，她略带着肌肉线条的后背被勒出淡淡粉色的痕迹，两片明显的蝴蝶骨随着她的动作优美地舞动着，一条深深的脊椎线将背部均匀分开，两个漂亮的腰窝静静卧在曲线优美的腰部。
我的眼睛有一点湿，我的蔷薇，是这个宇宙中多美好，多独特的存在。那些被虚空吞噬掉的记忆，该是多么的宝贵。
待她准备好后，我牵起她的手，声音有点哑：“进去吧，我守着你。”
她捏了捏我的手，柔软的唇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以示安抚：“别担心。”
我在容器外边不眠不休等了七天七夜，蔷薇在容器里如同初生的孩儿般，安静，恬淡，那双灵动的双眼至今都未睁开。
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女王，大事不好。”
我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眨了眨酸胀的眼睛，疲惫地开口：“不是什么要紧事就别打扰我。”
“莫甘娜，我是不是紧要的事情？”是卡尔，只是这声音又不止是他一个人。
我晓得了，他被虚空吞噬，虚空拥有了他的意识，换句话说，真正的死神卡尔已经陨灭了，现在来的这个，是会思考的虚空。
“碧池！操你大爷！”
自从和蔷薇在一起后我基本都没说过什么粗口，但现在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你说这货，活着的时候就整出一堆麻烦，死了还不能让人安心。
为了防止蔷薇的晋级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扰，我还是离开了。
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遍布恶魔一号，恶魔一号的防御系统被攻破，就连我特地设置用来防备虚空入侵的系统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哈哈哈哈哈哈！！！”没有见到人，黑漆漆的不明物质裹着整个恶魔一号，猖獗的笑声贯彻宇宙，“莫甘娜！你真以为不用时空基因也能应对终极恐惧吗？我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终极恐惧！”
研究搞了那么多那么久，我可以自信地说在宇宙的已知文明中，我们恶魔已经走在了最前端。
启动了所有顶尖设备，全员换上最新研究的战甲，激活了战斗状态。
凌厉的风刃刮过，削掉了我垂在脸颊边的头发，我躲闪的及时，还是被划破了脸，鲜血从伤口慢慢渗出。
在我身边不远处的一位高阶恶魔被黑色物质缠绕，他还来不及呼救，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终极恐惧吗？
即使我们掌握了宇宙最前沿的技术，仍旧脆弱的如同豆腐一样。
但是恶魔们不会害怕，更不会退缩，愤怒被点燃，每一位恶魔心中都燃烧着战斗的怒火。
“为女王而战！为我们的家而战！！”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句。
“为女王而战！为我们的家而战！！”恶魔们的吼声整齐且震耳欲聋，如华夏大漠中的千军万马踏破铁蹄，迎着满天风沙，溅起更大的尘暴，踏碎了战场上哀婉的悲歌，留下的是赴死的决心。
“杀——！！！”
黑色物质更浓，每一位冲上前去的恶魔只能暂时阻挡一阵子，不一会就是愈来愈浓愈来愈庞大的黑气萦绕，恶魔们不断被吞噬消失，整个恶魔一号都在颤抖，发出瑟瑟悲鸣。
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战争。
我不停地解析这些物质，但速度完全跟不上，能做的只有指挥我的恶魔们在这场战争中尽量减少牺牲。
“莫甘娜！我要你一起来虚空陪他！哈哈哈哈哈哈哈！！！”黑色物质凝聚成手的形状向我抓来。
通过连续开启虫洞，我不断在空间之中跳跃，但我本就体力不支，加上现在耗神过度，最终还是被它得手了。
“逃什么？你不是无与伦比的女王吗，怎么跟只过街老鼠一样。”它扼住我的脖子，两种声音一起说着话听起来诡异又恶心。
黑色物质化作浓烟从脖子处开始扩散，与上一次被虚空物质入侵有所不同，神体里最顶尖的系统瞬间崩溃，身体的每一寸都被侵入，每一颗细胞，每一条血管都被这股黑烟侵蚀，蚀骨灼心的疼痛密密麻麻覆盖全身，由里至外，没有一处幸免。
紧接着，撕裂的痛感从背部传来，滚烫的鲜血喷洒而出，左边的翅膀被连根生生扯断，随后翅膀灰飞烟灭，消散得一干二净。我痛得呼吸都来不及，血液汩汩流出，浓郁的铁锈味从鼻腔钻入，我仿佛尝到了血腥味，黏稠的鲜血沾湿我的整个后背，脱离身体的血液很快变得冰冷无比，冻得我直哆嗦。我晓得了，它之所以不让我那么快消失，是为了折磨我。
“女王！”阿托举着巨剑冲我赶来，“放开女王！”
“这点伎俩也想来对抗我，愚蠢！”
阿托在我面前被贯穿了心脏，炽热的血液溅到我的脸上，“阿托...”我看到他心满意足的表情，最后他也化作星尘点点消散了。
“为女王而战！！！”更多的恶魔前仆后继，他们仿佛没看到不断化作星尘消散的同胞，即使明知必死无疑，为了我，他们的女王，不管不顾，无所畏惧，似乎他们生来就是等待这一刻，为自己所追求的信念献身。
“操......操你大爷。”我哽咽着，眼泪充盈了眼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它笑得更加猖狂，“你别急啊，很快就到你了，你该感到荣幸，你们恶魔是第一个试验品，接下来宇宙都会是我的。”
“什么丑东西也敢来这里撒野。”天籁般的声音，抚去所有的疼痛。
一切都停止了消散，恶魔一号被单独从时间和空间两层维度切割出来。
“放了她。”她的声音听起来冷到了极点，她还是穿着熟悉的一身黑甲，但不一样了，她已经成为时空蔷薇。
“又来一个送死的。”它化作卡尔的形态。
我的体温一直在降低，我知道我快死了，我将和我的恶魔们一起消失在无边的宇宙中，好在能看到她最后一眼。
“我再说一次，放开她。”她好凶，我费力睁开眼睛希望能多看她一会。
“什么！你...你...你怎么会有反虚空能力？”“卡尔”望着蔷薇手中的白光，惊讶异常，过了一会它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时空基因。”
“我是不可能会绕了莫甘娜的，这女人是他的执念，我要帮他了结。”它加大力度扼紧我的脖子，我的血液停止了流动，心脏停止了跳动。
“我杀了你！！！”蔷薇瞬间出现在“卡尔”身后，由于蔷薇的阻挠，它来不及吞噬我的躯体，把我丢在恶魔一号的地面上。
“哼，不过刚晋级为神，就这么不怕死，在我面前，你只是个跳梁小丑。”
“在我眼里，你是个屁。”她身上的白光愈来愈盛，酒红色的头发无风而肆意张扬。
“轰——！”黑白交错，巨大的撞击产生一股毁灭的力量，被切割出来的恶魔一号包括上面的所有都被这股力量吞噬，化作粉尘。
毁灭之后是什么？
恶魔并没有在宇宙中消失。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出来后第一件事情是把恶魔一号独立出来了。
时间停止流逝的空间中，她全身泛着淡淡光芒，随着她身上愈渐强烈的白光，这片独立出来的地方开始了局部的时间倒流，空间复原。
恶魔一号又完美的出现了，瓜田里的西瓜们也圆滚滚的出现了，消散的恶魔们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和阿托一起悉心照料心爱的西瓜。
我也完好无损地复活了。
只是新生的代价太惨烈......
白光愈来愈盛，仿佛要将她吞噬，她凝视着我，从不曾这么主动，旁若无人的，贴着我的唇，并无其他动作，只是说了句：“凉冰，我爱你。”
我应该是欣喜若狂的，一直以来她都是口是心非的说“我讨厌你”，“凉冰，我最讨厌你了”诸如此类的话，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爱我。
但很快我就不记得她的面孔，和她相处的一切变得遥远而模糊，我脑海中那些色彩斑斓的记忆，被她温柔又残忍地擦掉了。
“不可以！蔷薇，蔷薇，你快停下！”我挣脱不开，她如水一般温柔，如空气一般紧随，她眼里的缱绻如被薄纱遮住的星辉，风一吹就能散开，“你不可以这样对我，那是我的，我的蔷薇。”
我从未如此惊慌失措，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
“还给我......”前所未有的疲倦袭来，我慢慢闭上了沉重的双眼，“我的......蔷薇......”
“凉冰，我爱你。”
我听到有人和我这么说，可我明明叫莫甘娜来着。
6.
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射在书房中，显得温柔而淡雅。
“......时空基因，是我毕生所爱。”
我将这本由“凉冰著”的书合上，站起身准备去恶魔一号上最大的瓜棚中挑几颗西瓜吃，突然一张泛黄的纸条从书中滑出掉在地上，我将它捡起，看到上面写了几个字，不是我们恶魔的文字，有点像地球人的字——“凉冰，我想要的奖励是你。”
我嗤笑一声，看来我们这位伟大的智者还欠着风流债啊。我摇摇头，将《时空基因》这本书打开到写着“毕生所爱”的那一页，把泛黄的纸条塞回去。
空荡荡的书房，桌面上摆放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精致小碗，它静悄悄的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窗台上的蔷薇花掉落几片花瓣，沾上空气中的尘埃，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尘埃金光闪闪，花瓣娇艳迷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