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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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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别打了……我疼……好疼……娘,阿辞好疼!”
蜷缩在地上的凤辞双手抱头,泪水混合着血水在皲裂的泥地上格外刺目。“你们瞧瞧这小畜生这惨样!哈哈哈!”凤齐一脸幸灾乐祸,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恶毒“给老子继续打,剩一口气丢到无妄崖去!”身旁一群小厮忙点头哈腰。
凤辞紧紧抱着自己,似乎这样就能减少身体的痛苦。蓦地,她感受到一抹熟悉的目光从远方过来,吃力地抬起头望去,顿时身躯一震。
那是她的母亲,却目光凉凉,她从中看不出一丝对她的怜爱,只有无边的冷漠,里面隐隐带着些嫌弃。仿佛她不是她的孩子,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为什么……不爱我……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好痛!痛啊!”绝望与不甘缓缓吞噬撕扯着。痛到无法呼吸,痛到身体上的痛也抵不过心口窒息般的痛!
殴打声逐渐消弭,凤辞也早已晕厥过去。许久,地上再没传来声息。小厮们颤颤巍巍去探了一下凤辞的鼻息,感受到若有似无的温热后,连滚带爬到凤齐身边,“殿下,还活着!”凤齐瞥了眼地上的凤辞,拂去衣摆上不存在的灰,“扔去无妄崖!”“是,殿下。”
无妄崖,终年积雪,即便有灵力护体,依旧异常寒冷。
即便是奉命把凤辞丢到这儿的小厮们也忍不住抱怨起来,“这鬼地方也忒冷了!咱把她丢这吧,实在是太冷了。”“不行,再怎么不受宠,他也是嫡系,他死了,咱也得陪葬!”
灰衣小厮看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叹了口气道,“前面有一处山洞,给他生个火,也不至于让他冻死。”其余小厮随声附和,“好,都听殷哥的!走!”
山洞中,火光明灭。“走吧,殷哥,你把保命的药都给他了,再不回去我们都要交代在这!”被唤作殷哥的灰衣男子,转身脱下灰袄盖在凤辞身上,“走吧!”
凤辞迷迷糊糊游荡在无边混沌中,忽一道嗤笑声传来,“谁?出来!”沙哑中透着丝丝警惕的声音回荡在浓郁的黑暗中。
刹那间,一阵强光袭来,凤辞反射性捂住双眼,等到看清眼前时,竟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怎么,很震惊?”她眼前竟然站着另一个自己!除去神色没其他别无二样。
“你!”红衣凤辞挑着眉轻轻笑道,“我就是你,另一个你啊。不信?呵呵~~”“不可能!我……”凤辞不敢置信。
“别急着否认啊,我,因你而生,为你而生。你都忘了吗,你总会莫名失去一段记忆,而那些欺负过你的人看到你总会避着你走,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红衣凤辞循循善诱着。
凤辞脑海中一阵白光突然闪过,闪现出一些她不曾见过的画面。“啊!!!不可能!不可能!那不是我……”画面中,欺负过凤辞的人无一不被揍得鼻青眼肿,几天下不来床,这还是轻的。至于,重的?还活着吗?
红衣凤辞一步步逼近凤辞,直到抱住凤辞,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别怕。我在。我一直都在。永远。”话音刚落,红衣凤辞眼中暴戾之色愈渐愈浓,转瞬又被温柔取代,双手轻抚着凤辞的后背,安抚着她。
凤辞听着温柔的话语,竟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听着很讽刺,她的温暖来自另外一个她。“自此,你承受不了的痛苦,我来背;你不想恨的人,我来恨……”是承诺,却更是誓言。
一阵微风吹过,一切似乎都消失了,又似乎留下了什么。凤辞感觉她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她’的誓语“真的可以么……”迷茫只是一瞬,凤辞很快清醒,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中。火光即将熄灭,冷风开始肆虐。身体上的疼痛因寒冷稍有缓解,四肢却也变得迟缓。
想到另一个她以及母亲,凤辞的心就止不住地下沉。眼下的情形不容她伤春悲秋,要紧的是——活下去。
她不想死。
一步一蹒跚,缓缓匍匐着前进。明明短短一程路,却耗尽了凤辞所有气力。山洞深处,什么也没有,只有如影随形的黑暗和寒风呼啸声。
凤辞努力摸索着,突然‘咔擦’一声,好像是什么碎裂的声音。凭借着经验,隐约知道这是白骨,并且存在时间很长,否则不至于被她一压就碎裂。凤辞颓然地靠着墙喘气。思绪在这一瞬间漫延。
她,凤辞,雪域嫡系血脉,自有意识起,爹不疼娘不爱,又因体质原因无法修习灵力,被抛弃。而她一母同胞的兄长,天赋异禀,惊才绝艳,与她是云泥之别。她这一生,很可笑,很讽刺,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被生下来?
就如她父母为她取的名字——凤辞,讽刺,多么讽刺。
她的兄长,凤赐。凤赐凤赐,凤凰赐予的珍宝。呵呵。
十六年间,她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或许曾经拥有,但也消失了。也许她短暂的一生就要结束了,冻死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山洞。
想到这些,强烈的不甘心瞬间充斥着凤辞的心间。她要成为强者,至高强者。谁也不能欺负她。她要活得比谁都长!强撑着一口气,凤辞取出怀中的珠子,神色不明。
乾元玉珠,她出生时握在掌心的一颗珠子。那是属于她的东西,她死也要带走。撇去杂念,凤辞鬼使神差地用血涂抹着珠子。
刹那间,光华流转。乾元玉珠绽放出刺眼的光芒,把山洞照得亮堂堂。光芒弱下去之后,凤辞端详了会,似乎与从前并无不同。
总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觉得,她好像与它产生了什么微妙的联系。却总抓不住那一抹思绪。不对!它变小了!缩小了起码有一半!她的筋骨好像被什么滋养了,有什么在其中游曳。力量充沛的感觉。
灵气!是灵气!她能感知到灵气了,感觉整个人好像圆满了!
蓦地,簌簌的脚步声传来,“你确定把那家伙放这了?”凤辞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感受拥有灵力的喜悦,恐惧开始蔓延。大长老。雪域执法者,铁面无私。一定是发现了,发现她带走了乾元玉珠。
静静等待着大长老他们进入山洞的凤辞,突然发觉,所有声音消失了,他们好像感知不到她。怀揣着一丝幸运,凤辞捂紧怀中的乾元玉珠,悄悄从山洞溜了出来。
但是,强如大长老,凤辞的小动作怎么会瞒过他呢?一群人在凤辞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大长老,为何不立即捉拿凤辞?”蛮横如凤齐,在大长老面前也不过是一只乖巧的小鹌鹑。“她偷盗乾元玉珠,罪该万死,少主还在等着珠子呢!”
“聒噪!本长老行事岂容你置喙!”凤齐灰溜溜地退下。大长老盯着凤辞遁去的弱小身影,眼神中的怜悯一闪而过。
一刻钟后,“全力缉拿凤辞,追回乾元玉珠!”十几道人影嗖嗖嗖地蹿了出去。很快,凤辞便被逼入绝境。
此时的凤辞站在一处悬崖上,四处白雪茫茫,无路可逃。唯一的一抹颜色竟是矗立在悬崖上的一把锈迹斑斑的剑。
“凤辞,交出乾元玉珠,本长老保你一命。”大长老威严的气势蔓延开来,“否则,雪域极刑!你应该清楚。”
想到过去受到的痛苦,凤辞神情扭曲,“绝不!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们在我出生后,剥夺了我修习灵力的权利,让我被耻笑被侮辱了整整十六年!凭什么!”“因为这是你的命!你要认命!”“认命?哈哈哈!”凤辞疯狂大笑着。“我忍够了!”
说着,凤辞一把将怀中的乾元玉珠吞入腹中。快到,所有人都想到她会这么做。“你在找死!”大长老瞬间被激怒,一掌拍向凤辞。顿时,凤辞便口吐鲜血,趴在悬崖边,爬不起来。元婴期强者的一击,如此致命。
“凤辞,我劝你识相,吐出来,还是我掏出来?”大长老眉目紧皱,怒气在面上翻涌着。凤辞啐了一口血,“不!没了!消化了!”又是一掌,这一掌下来,凤辞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了。许是求生欲,也许是不甘,凤辞沾满鲜血的手握住了一旁锈迹斑斑的剑。见状,凤齐不禁嘲笑道,“一把锈剑,逗死了!”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这把锈剑在沾到凤辞鲜血的一刹那,缓缓发出红光,雪地里的鲜血竟也被吸收殆尽。这诡异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惊无比。锈迹在快速地脱落,红光越来越盛。很快,一把崭新的剑出现了。
凤辞撑着它缓缓站了起来,“我再说一次,我不认命!”说着,便举起手中的剑。风雪弥漫,杀机涌现。大长老出手不留情,招招狠辣,不一会凤辞便倒地不起。当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再爬起来的时候,她再次爬了起来。手中的剑泛着诡异的红光,鲜血自剑尖滴答滴答地滚落,地上却一片干净。
凤齐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他从没想过,凤辞能面不改色地面对恐怖的大长老。
大长老,凤岩不再出手。“凤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用,多谢长老好意。”凤辞轻轻一笑。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一滴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剑身。剑竟也发出了一丝颤鸣,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冲天的红光、邪戾之光拔地而起!剑身上的九重莲花缓缓绽放!凤岩瞪大了双眼,“竟然是传说中的妖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