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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   小妈的葬礼在她去世的第二天举行,前去送她最后一程的除了我和港生,还有阿容、波哥以及夏晴,Julian则由于医院方面的坚决反对而未能出席,只能留在病房由阿标负责照顾,而他本人自从刚醒来时哭过的那一场后,情绪反倒彻底冷静了下来,对于不能给母亲送行的安排也没有过多抗议,只在港生临出发前强忍着悲痛安慰他、说自己会尽快赶回来的时候,浅笑着对他哥哥说了一句:

      “没关系的,哥,反正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真正的去陪伴妈,去对她say sorry啦。”

      Julian的那句话让我和港生、阿标三人全都变了脸色,却又是谁都不忍出言呵责,港生摸了下Julian的脸后,便和我一同出发,待小妈入土为安,送走了波哥夏晴,我便开车载着他和阿容上路。途中我见坐在后排的他神情憔悴,想着他从昨夜守灵一直忙到现在,片刻都未曾合眼,又知他为了不让Julian难过而始终在咬牙硬扛,连眼泪也很少掉,即便在我和阿容的面前也是如此,正为他心疼之际,却听他开口说道:

      “大哥,你在前面路口的花店停一下好吗?我想给Julian买束花,请你和容姐稍微等我一下——”

      “哦,好啊!”

      我急忙答应一声,方向盘一打便将车稳稳停下,港生下了车去,快步走进花店,阿容扭过头来,忧伤地叹了口气,低声问我道:

      “你说,他们两兄弟,今后该怎么办呢?港生倒还好些,可是Julian,他——”

      我也跟着重重地叹了口气,握住阿容的手,道:

      “我反而觉得港生比Julian要苦……他什么都自己扛着,只为了保护Julian,不让他再受刺激——可小妈突然离世,对于港生的打击难道就比Julian小么?他们母子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才能团聚,谁知一转眼,就……”

      我喉咙里发酸,再也说不下去,阿容也陷入了沉默,就在我们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刻,后排的车门便被人一把拉开,再看港生捧着买好的花束已经坐了进来,只是那花束的颜色却让我眼前一亮,跟着便心下一疑:他买的那花——那不是红玫瑰么?还是那么大的一捧?就是用来求婚也足够了哇——哎,等等,我在乱讲什么呢,港生都说了那花是他买给Julian的嘛,可是,再等等,买给Julian的——红玫瑰?红玫瑰送给亲兄弟???

      “大哥,容姐,我们回医院吧。”

      港生关了车门,将那大束的红玫瑰花小心地捧在怀中,我嘴上应着,脚下对着油门却是怎么也踩不下去,胸口处更是慌张得厉害,阿容疑惑的向我看了一眼,我知道港生此刻的心情应该也和她差不多,可我更清楚自己真的是没法静下心来把车开走了,尽管港生亲口承诺过他对Julian投入的感情并非是爱情,尽管我也曾立誓不会再去给他的苦心泼上半点冷水,只要他们两兄弟都能快乐就好,但是看着那一大捧不合时宜的玫瑰,我,我却还是——

      “大哥,换我来开车吧,你歇一会儿——”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犹疑和失态,港生说着话就要开门下车,我见状心中更慌,连忙脱口叫道:“啊,不用,还是我来开吧,你坐着就好,你坐——”

      “大哥,其实,我也不打算瞒着你和容姐的……”

      港生将门关好,身子向后一退便回到了座位上,我注意到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阿容好奇地转过头去听着他说话,可我却紧张得浑身发麻,只能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嘴唇微动,平和却又坚定地对我和阿容说道:

      “我已经想好了,等咱们一回了医院,我就向Julian求婚——”

      “港生!”

      我的舌头只差一点便要被自己咬断,阿容也双手一抖,发出了一声惊叹,港生面容不改,依旧是平静地说道:

      “我要和Julian结婚,从此以后我不单止要做他的哥哥,还要做他的爱人,只要他能够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那你也不能这么做啊,港生!你这、你这分明是——”

      我已是急得六神无主,连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我完全无法想象港生和Julian——这对无论在法理还是人情上都是毋庸置疑的亲兄弟——应当如何以“配偶”的形式来共处,更无法想象他们两个如何能拥有“婚姻”,想想小妈和小孙的婚姻虽然不被祝福,但起码被法律认可,也能受法律保护,可港生和Julian呢?一段纯是出于同情和怜悯的“爱情”,一场得不到法律认同也得不到伦理支持的“婚姻”,就算他港生肯给,Julian会肯要吗?

      “你不要劝我了,大哥,如果……如果你接受不了,就不要去医院了,我自己回去便是……总之我心意已决,我要和Julian结婚,要陪他高高兴兴的,度过最后的日子……”

      “可你——就算要陪他,要让他高兴,也没必要——没必要这样做吧?你以哥哥的身份,难道就不能陪了?你为什么一定要——”

      我听得又急又气,要不是阿容在场,我倒真想将那小子从后座一把揪过,对着他的脸好好吼上他一顿,让他清醒清醒,可港生的脸上依然是风平浪静,或者说,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大哥,我都是为了Julian,我都是为了他啊。”

      港生低头嗅了下怀中的玫瑰,又抬起眼睛望着我和阿容,温柔地道:

      “我这个哥哥当的,实在是不称职呢,你总说我是多么疼爱Julian,可仔细想想我又为他做过些什么呢?不辞辛苦找妈回来、满足他心愿的是阿标,发现小孙有问题、第一时间警觉应对的是你,奋力救下Julian、将他唤醒的是妈,而我呢,我为他做过什么?什么也没做,一件事也没做,从身体到精神,我都没能给予过他一丁点的慰藉,事情发展到今天,我除了和他结婚、让他再无遗憾,我——我还能做什么呢?”

      “不是的,港生,你不能这么想啊!”

      我急得冷汗横流,喉咙里焦躁得就快喷出火来,港生温和地笑着,更把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我的手腕,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笑眼弯弯,毫无商量余地的对着我和阿容说道:

      “我们回医院吧,让我好好陪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就只想好好的陪着他,只想实实在在的为他做上一点事情,哪怕最后的结局不能更改,我也要让他安安心心的走、不带遗憾的走,而不是……不是像妈那样……”

      一颗泪水顺着港生的眼角倏然滴落,阿容也红了眼眶,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我亦是无言可对,只能怔怔盯着那被港生捧在怀中的一片火红,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不是一束玫瑰,而是一团烈火,一团熊熊燃烧、誓要将世间一切阻挠皆焚毁殆尽的烈火,而港生就是那扑火的飞蛾,他要用他的慈悲去赴那一场注定无果的约定,用他的善良去为他的弟弟抵挡千夫所指,却丝毫不顾那烈焰会不会焚伤了他自己——为了Julian,为了那个和他血脉相连的人,他已是倾其所有,却还觉得不够,可是就凭他为Julian所做的那一切,别说是兄弟,就是真正的爱侣,能够做到这地步的,普天之下,又有几人?

      港生,港生,你已决然至此,叫大哥还能怎么劝你呢?只是你对Julian,真的已经很好很好了,你既没有亏欠过他,也没有对不起他,恰恰相反,作为哥哥的你,真的是比我称职太多、太多了……

      那天最终还是由我负责把车开回了医院,港生捧着那红玫瑰径直走入了病房,看见这一幕的阿标也是波澜不惊,只管退出了房间,与我和阿容一道等在门外的走廊里,同时我们三人都很自觉的和门口保持了一点距离,谁也不凑近去偷看,更加不去偷听。虽然我的心里是七上八下,唯恐那房门里传出什么不好的动静来,比起眼望窗外、面无表情的阿标和垂首不语的阿容,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看上去活像个神经病,而且还着实“病”得不轻呢。

      老天啊老天,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那善良却命苦的弟弟吧,若是连他这样的好人都没有好报可得,从今以后这世上,还有谁敢做好人啊?

      老天保佑,千万保佑,让我做大哥的替他承担些吧,别再伤害他了,别再……折磨他了啊……

      我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阿容的手,内心如同教徒般不断向神明祈求,只盼老天垂怜,能赐给我们兄弟一个久候不至的奇迹,直到我听见阵阵哭声从那病房里传来,声音大到连那隔音效果甚佳的高档房门也都阻隔不住,我终于无法再袖手旁观,放开了阿容便破门而入,一进门就看到那两个大男人正在抱头痛哭,大捧的红玫瑰散落了一床,而Julian一面无力地伏在港生的肩头,一面抽噎地道: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害你了……我是个恶魔,活该下十八层地狱,可你不一样,你是个天使啊,你怎么能够跟我一起下地狱去?我不能害了你,我不能害了你啊,哥……”

      “不行,你不能把我丢下,你不能让我一辈子都活在煎熬之中,否则的话和下地狱又有什么分别?我说过我华港生这辈子就是赖上你了,你休想把我赶走——我不光要和你做兄弟,还要和你结婚,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想去哪里度蜜月、今后家务谁做,统统都听你的!只要你答应我就好,Julian,求你答应我吧……”

      “不行,真的不行……哥,我不配,我不配的呀……”

      “你配!你当然配!除非是你嫌弃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是了,论学识、阅历、财富、地位,我有哪一样是可以与你相比的呢?你是不是嫌弃我两袖清风、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认为我又蠢又钝、不够资格成为你鲁先生的爱人?你告诉我啊,是不是因为这个?”

      “哥,你不要这样……算我求求你了……”

      “但是我跟你讲啊,这招对我没用!我才没自惭形秽,更没妄自菲薄!就算你真的嫌弃了我,我也打定主意,就是要缠定你啦!谁叫你从前一时糊涂,偏偏招惹了我呢?而且还是两次——”

      “我求你了,哥……”

      “你既然招惹了我,那就得对我负责,吃干抹净不认账,那怎么行?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哪,何况我也在你手下做了好久的事,耳濡目染的,早把你对付敌人的那套全部学会啦!你要是不答应我呀,我就马上把你我的事情全都宣扬出去,让全香港的人都知道华港生是个变态,看以后谁还敢嫁我,看你还能不能把我推给别人——”

      “哥……”

      “你没话可说了吧?那就答应我啊,我们结婚嘛——我想要和你结婚,我想要和你永结同心、白头到老,我想和你像这世间每一对寻常夫妻——夫——像这世间的每一对伴侣那样——”

      我用手狠狠地抹过自己的脸,掌心里传来的濡湿让我心尖微颤,我很清楚此时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我所恪守、认同的那一套价值观也已完全无效,面对着一个随时都可能消逝的生命,和一个一心延续这生命并为之倾力付出的人,又让我如何“义正辞严”的冲到他们面前,大声提醒他们两人万万不该如此,否则的话就是乱了伦常、罪莫大焉?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阿容温软的手掌贴上了我的手背,我察觉到她是在轻轻拉我出去,想想自己留在这房中的确只剩碍眼,我也便顺从的任她拉我离开,并将房门关上。又过了好一阵子,港生才终于从房间里出来,带着那满脸的泪痕和一双红肿的眼,一张口便对我们三人如释重负地道:

      “Julian已经答应我的求婚啦,只不过,他向我提了两个条件——”

      阿标依旧望着窗外头也不回,阿容与我相握的手指猛然颤抖了一下,我极力站稳身体,竖起耳朵听着港生笑着说下去,他说Julian的那两个条件倒是很简单,一个是要求他们的“婚事”必须严格保密,除了我们三个人外再不许第四人知晓;另一个条件是他要立刻出院回家,今后也决不再接受任何抢救性治疗。而他现在就要去为Julian办理出院手续,顺便向林医生和护士们道一声谢,再接下来他就要着手筹办婚礼的相关事宜,争取在一天之内全部搞定,而他话音刚落,我和阿标便已是异口同声,对他说道:

      “你留下陪着他吧,我去办!”

      港生闻言笑了,跟着便点了点头,接受了我俩的一片好意。于是我和阿标便兵分两路,由他负责联络教堂和采购喜饼等物,我则替港生去找了林医生,提出了出院申请,当然我是无法把真相告诉她的,只能说是Julian因小妈去世而悲伤过度,再留在医院只会让他触景伤情,不如带他回家,还更好过一点。林医生听了只是摇头叹气,颇有些伤感地道:

      “你们想带他出院,我倒并不反对——老实讲你弟弟的病情发展到现在,住不住院确实也没什么分别了,记得回去之后还是得注意饮食,别让他着凉感冒,还有,我会给他开些吗啡注射液,你们就按照剂量,帮他注射吧……”

      “多谢你,林医生。”

      我对着林医生深深鞠了一躬,起身刚要走时,又听她把我叫住,满含歉意地道:

      “替我向你二弟说声抱歉吧,我没能救得了你们小弟的命,他很爱他弟弟,我都知道……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振作起来,好好的生活下去,你也多劝劝他,让他想开一些,好吗?”

      “好,我劝,我会劝他的!”

      我一听见那句“他很爱他弟弟”,登时便乱了方寸,随口应了一声便仓惶夺门而出。我知道眼下我已然是草木皆兵了,一举一动都好似个跳梁小丑,可是,港生他——

      他是爱Julian的,哦不,不对,他不爱Julian,他亲口说过他对Julian不是爱情的!他只是太容易心软,只是可怜他罢了!Julian对此大概也是清楚的吧,不然怎会要求我们为这段“婚姻”保密,还不是担心自己走后会影响到哥哥的名声?他倒也是真心的为港生着想呢,虽说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以他那般肆意妄为又自私冷血的性格,当下居然肯为港生付出到这种程度,若非出于爱他,岂能做到?可他们两个为什么偏偏都是男人,又刚刚好是一母所生的兄弟?如果他们没有血缘,又是一男一女,如果他们不是一个做警察一个当罪犯,如果他们未曾相遇、未曾遭遇死亡——

      只可惜,这人间万事,从来都没有“如果”二字……

      港生和Julian的“婚礼”是在清水湾一间很小的教堂里完成的,由于地处偏僻,登门的信徒有限,对于阿标要包下整间教堂一天一夜的请求,那里的负责人自然是爽快应允下来,同时又由于“婚礼”严格对外保密,现场的所有工作也只能由我们三人承担:阿容是既要当伴郎又要当伴娘,连花童、戒童的角色也由她一人兼任;我负责以长兄的身份护送港生入场,并将他交付到Julian的手上;而最重要的主婚人角色则由阿标充当——尽管这种安排总让我联想到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正如这场“婚礼”在旁观者的眼中不过是一出儿戏,可即便只是儿戏,当时的我们却也依旧尽职尽责,坚守着各自的岗位,全心全意地配合着那对“新人”,特别是当港生挽着我的手臂步入教堂大门,看到因肿瘤压迫而只能坐在轮椅上等候的Julian时,我的心口处瞬间便涌起了一阵刺痛,唯有盼着来之前给他注射的吗啡效力还未退去,为此我甚至担忧到忘记了自己的台词——在将港生的手放到Julian的手中之后,面对着西装革履却是瘦不羸把的他,那一句“请你今后照顾好港生”竟怎么也说不出口,反倒是Julian主动的和我握了下手,对着我轻轻地笑道:

      “谢谢你,大哥,今后我哥就拜托你了,请你——”

      “Julian,我们先去宣誓,好吗?”

      笑容满面的港生温柔地打断了Julian的嘱托,跟着便推起轮椅,在阿容的引领下行至阿标面前,听着他面向教堂里空空荡荡的座位,声如洪钟地问道:

      “在这个神圣的时刻,鲁德培、华港生,即将缔成婚约,倘若在座诸位认为有什么理由使得他们的结合不能成立,请立即说出来,否则,就请永远保持缄默。”

      我望向手捧婚戒、静立一旁的阿容,刚好她也转过脸来看向了我,几秒钟后,阿标那口地道的粤语便又在耳畔响起: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别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阿容已在悄悄地擦拭眼角了,而阿标的问话还在继续,一字一句,刻骨铭心:

      “那么现在,我要分别问你们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很长,请在听完后再回答:鲁德培先生,你是否愿意接受华港生先生成为你的伴侣,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且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论贫穷富有、健康疾病,始终忠诚于他,与他相亲相爱,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

      轮椅上的Julian略略挺直了身体,口齿清晰地回答道:

      “我愿意!”

      我胸口又是一痛,而阿标的眼光已转向了港生一侧,仍然是一字一顿、异常清楚地问道:

      “华港生先生,你是否愿意接受鲁德培先生成为你的伴侣,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且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论贫穷富有、健康疾病,始终忠诚于他,与他相亲相爱,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

      我的指甲已深深的嵌入了掌中,阿容擦眼角的动作也进行得愈发频繁,我终于克制不住地低下了头去,任凭耳边响起港生那坚定不移的誓言,在这空旷一片的教堂之内盘桓飘荡,响彻苍穹:

      “我,愿意!!!”

      我狠命地咬住了下唇,强迫自己注视着阿容将两枚崭新的婚戒递上,注视着他们二人如新婚夫妻般将戒指彼此交换,注视着阿标将他们的手掌交叠在一起,郑重宣布他们两个已正式结为伴侣,更强调神所结合的人不能分开。至此我终于看到阿容潸然泪下,看到港生俯身去亲吻Julian的嘴唇,在那唇齿交融的刹那,我忽然发现他们两人真的已不像兄弟,而是像极了一对心心相印的爱人,只是这对爱人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世俗的认同,不可能拥有他们的爱的结晶,甚至——甚至就连更多的相处相伴的时间,恐怕,也……

      我的视线终于也变得一片模糊,只能依稀看见港生将Julian从轮椅上一把抱起,一面请阿标先去把车子开过来,一面抱着Julian大步向外走去,只留给我们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将Julian抱得是那样的紧,紧到那明明是各自独立的两个男人,此刻却仿佛已融为了一体,注定这一生一世,再也拆分不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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