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2排13号

5、V

　　相泽是在医院醒来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药物似乎也只是纯粹的麻醉剂，没有任何的后遗症。短暂的与医生交流之后，他躺在病床上发了一会呆。

　　或许是睡眠不足的缘故有些头疼，记忆就像破碎的拼图一样等着他去拼接，而后他想起来了。

　　首先他想起来的是对方离开时的背影，不自然的，悲伤的，决绝的，捂着左臂离开。

　　是了，那一脚下去大概是骨折了，他能够好好照顾自己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相泽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对方已经是敌人了，已经不再需要他来关心了，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比起这些东西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与警方交接完几乎已经天黑了，在十二点过后，布雷森特麦克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名为布雷森特麦克的英雄，有的只是名为山田阳射的敌人。

　　比相泽预想的要顺利很多，他以为没有物证的情况下要给一个英雄定罪会相对困难，但是在校长的介入下，一切都变得十分顺畅。

　　“考虑到对方没有伤人举动，不能排除被迫，被威胁，被控制的可能。”以这种理由，即使布雷森特麦克消失退役，但至少在民众的眼里只是普通的英雄退役，成为敌人的事情，只是在HN上公布。

　　换而言之，山田阳射的敌人身份，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保密的，一切还有回转的可能。

　　相泽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考虑到布雷森特麦克这个英雄具有的人气，和民众现在的情绪，这样的做法也并非不合理。这个社会确实经不住更多的动荡了，人气英雄投敌什么的，会引起英雄在民众中的信用危机。

　　考虑到相泽的情绪，校长给他放了三天假。即使他表示并不需要，也被严词拒绝了继续工作的请求。

　　接下来的三天对于相泽来说就是地狱。

　　当他意识到对方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之后，空闲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有与山田阳射有关的回忆挤进他的脑子。

　　教师公寓的房间是山田阳射帮他布置的，，柔软的床与明亮的墙纸小巧的衣柜，便利的电脑桌与笔记本电脑，都是两人一起在网上选购，甚至连笔记本的密码都是他们一起想出来的。这个房间仍是他最喜欢的简约风，精简得不能更加精简。

　　不论多疲惫，回到这个房间时他总会感受到一种来自“归处”的温暖。

　　但现在没有了，他甚至为此感到恐惧。对方的影子无处不在，他们甚至前不久还在这张床上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失去理智，直至昏厥。

　　窗子开着，四月的风吹得他心都发凉。

　　相泽开始无意识的逛着学校，而后他沉痛的发发现，对方几乎拉着他的手，跑过学校的每一个角落，从十五年前的英雄后备役偷偷的探险，到几年前回母校任职时一起参观工作环境。

　　他有些魔怔了，他甚至能在食堂打闹的学生身上看到自己与山田阳射的影子。

　　擅自的过来搭讪，擅自的闯进自己世界，然后擅自的做出这种事情，擅自的将自己丢下。

　　相泽忽然意识到，每一个转折，都是由对方主导，他不够主动，不够强势，甚至挽留都做不到，十五年时间的同床共枕，他甚至不了解对方，他连对方这么做的动机都想不明白。

　　他深呼吸着，从学校离开。校长是对的，山田阳射对他的影响太大了，尽管不合理，但他现在确实不适合教学。

　　他开始散步，无意识的闲逛着，等他回过神时已经站在对方的家门口。与相泽的公寓不同，麦克住在正经的住宅区，有着两层楼的小房子，有着庭院，有着车库，车库里停着他的爱车。

　　原本他以为会见到过来搜证的警官，但意外的什么都没有，这里似乎根本没有进入警方的视线。

　　从信箱旁的花盆下拿出钥匙，当他打开门，玄关上放着的房产证，房产的所有人上面已经写好了他的名字，怪不得警方没有来搜证，原来已经到了他的名下了么？

　　在一堆文件的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相泽开始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愤怒，不论是信件，还是这些文件，他都想干脆撕碎丢弃。随即他又像是沙漠中见到水的旅人一般，将这封信视作了唯一的希望。

　　或许还有转机，或许他有什么隐情，或许……

　　人总是情不自禁的将现实往期望靠拢，但情况远比他想得要糟糕，现实就是现实，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转机。

　　敌人就是敌人，背叛就是背叛。不论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怎样的愿望都无关，他山田阳射只是和所有的犯罪者一样，是敌人，是与英雄对立的一方，是消除英雄要肃清的对象。

　　这封信不过是再一次在提醒他这个现实，除此之外，还有提醒他这间屋子里的物件都已经属于他这个事实。

　　有什么用？这么轻易的就被舍弃了，不论是感情还是这些回忆，他真的有认识过山田阳射这个人么？

　　信件的最后，凌乱的写着几个字，隐约有液体的痕迹。

　　“分手吧，相泽君。”

　　相泽没有进去，他也什么都没有拿走，放任手中的东西落在地上，慌慌张张的将门锁上，逃跑一般的冲了出去。

　　但冲出去之后他才忽然发现，没有去处了。

　　无法面对教师公寓的摆设，也不能留在山田阳射的家里，他租的公寓也早就退租。

　　离开了山田阳射之后，他没有归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