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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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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姜与连曳离了菜市,带着手上各式各样的菜蔬。
菜蔬也不见得如何好,黄叶与青芽齐飞,根须共泥土一色。
“侬看看这个菜,侬方圆十里找不出更好各菜侬信伐?侬弗信?哎哟我老婆子卖菜也有几十年了侬四处打听打听啦,如今各人当真是……唉哟……”
“买了黄芽菜怎么好不买点青苗的啦,配起来才香喏!”
“姜蒜要一点伐,姜蒜么总要的呀!”
“芦根,又甜又嫩,最后一捧了便宜给你!”
贩菜的大娘们巧舌如簧,夹杂着乡音的官话噼啪不停,相互帮着把成捧的菜塞进连曳怀里,最后结走一大块碎银。
纵然连曳满腹的武功和道理,此时也没有用场。
不知她们如何分账,横竖也不重要。
扶姜就站在一旁看着,也不说帮他,看到后面甚至抿出一个笑来。直到连曳拎了满手的绳结,才礼貌性地为他分担了一捆黄芽菜。
“先生倒是将三五日的菜需买全了。”
连曳:“想笑便笑。”
扶姜兀自忍了一二息,终究没有忍住,唇角扬起来,眉眼柔和许多。
连曳眼角余光看着,也露出一个笑来。
恰是市日,镇上较寻常热闹许多。平日里没有的卖布匹的、卖药材的、卖酒的、杂耍的齐齐冒出来,长短调的吆喝此起彼伏。
斜前方的糕团摊子揭了笼屉,大团热雾云一样腾起来,摊主手脚麻利地包好油纸递出去,铜板当啷当啷落进钱匣子。
连曳看着有趣,双手不得空,于是偏了偏头,问:“吃么?”
不得回应,他回头来看,扶姜却在酒摊子前站住了。
他走过去,正听见扶姜温声有礼询问摊主。
“青柴,有么?”
连曳略思忖,记得青柴是一种山泉水酿的米酒,不至低劣,也难登大雅之堂。
摊主从地上挑出两坛子酒,跟拍西瓜似的拍了拍,一手一坛递出来:“就这两坛,这坛是新酿,这坛是五年陈的。”
扶姜拔出坛塞,闻了闻酒香:“三年陈。”
摊主愣了一下,赶忙左右看看,见没人听着,才嘿嘿笑了一声:“内行啊。”他豪气地一挥手,“成,这两坛子,您一钱半银子,带走!”
扶姜点点头,回身对连曳道:“先生?”
连曳:“做什么?”
“今日说定先生采买,我不曾带银钱出来。”
“是你要买酒,又不是我要买酒。”
“我买了难道先生不喝?”
“我自然喝不喝皆可。”
“先生尚欠我借宿银子。”
连曳顿了顿,略抬手示意自己腾不开空。
扶姜便探手去取他腰间钱袋,甫触到锦囊,便听得连曳悠闲的话语:“钱袋被方才那些菜婆子掏尽了,袖子里还有些。”
扶姜抬眼看他,连曳便也看着他,一脸坦然。
两只修长的手挤挨到一处,一只惯执笔墨,一只常拿枪戟。下一瞬摩挲着分离开,扶姜摸到了碎银子,退手出来。
他手凉,现下却沾染了连曳小臂上的热,原该瞬时就散了,温度却仿佛粘附在他手背上,指节绷紧,借着衣袂摩擦才算拭去。
两人提了酒,从来时路回去。
集市口摆着布摊,各类素色的布匹横挂,唯有一匹红练竖贯其中,显眼至极。
摊主趺坐在草席上,懒洋洋的,并不很热络。
他见着他主子从面前走过,眼尾略瞥过这里,知是已经收到消息。
待那两人离开后,布摊便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