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
李桂枝的脸臊得比六月的晚霞还要红，李桂枝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求人和短别人东西，之前在娘家的时候，她妈就说她心气儿高，不好相与。自打到了宋家，家徒四壁求人帮忙的时候实在多如牛毛，她再高的心气儿也磨了个干净。
可是此刻在秦寿面前，对着秦寿那张白嫩真挚的脸，她却说不出家里没钱给，宽限几天的话。因为她知道秦寿也不容易，父母都过世了，她一个女孩子打拼不容易。
秦寿也知道他们家实在是拿不出来钱了，日子过得比她还捉襟见肘，便也没好意思提钱。
她说道：“我看你们家门口的桃树桃子结得不错，那桃子熟了就给我送来，抵钱吧！”
听秦寿这么说，李桂枝愣神了好一会儿了，回过神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用桃子抵钱？”李桂枝诧异。
甭说李桂枝觉得诧异了，就连秦寿自己都觉得诧异，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说出这么个办法了。
不过她还是笑着回答：“嗯，用你们屋前的桃子抵了，以后熟了麻烦帮我送过去。”
反正李宴每日都要吃水果，这些桃子抵给她，她就少去买其它的水果，也不算亏，她这样宽慰自己。可是……还是觉得有些小亏小亏的，她骗不了自己！
李宴急得直跳脚，飘在她的身前抗议：“我不吃桃子，几个破桃子能值多少银子？你是不是傻啊？”
李宴虚空的手指在她的脑门上来回戳，要不是李宴是鬼，戳不到她，此刻她的脑门一定被李宴戳了好几个洞了。
秦寿特别讨厌别人戳她脑门，之前杨艺就很喜欢戳她的脑门，一边戳她一边一脸宠溺地对她说道：“哎哟我的小傻瓜，你怎么这么傻啊！”
曾几何时，秦寿心里一度认为戳脑门这个动作是表达爱意的方式，现在……呵呵！没把李宴当场收了都是她仁慈以及……她打不过！
秦寿的面色沉了几分，眼眸似有深意。
秦寿：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虽然出力的人是她，李宴这货从头至尾都只是观看外加说了两句让她逃跑的风凉话，照理来讲，她要钱还是要物该是全凭她一人决断才是，然而她还是得好声好气哄着李宴，同李宴解释。
【秦寿】：他们的桃子没有打农药，比市面上的桃子不知要好多少倍，现在可不比你那个年代了，能吃点无公害的千金难求！我们不给人家钱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秦寿暗道，谁管你吃不吃？供奉水果不是看你要什么，而是看我有什么，懂？
李桂枝知道秦寿愿意用桃子抵钱，心里欢喜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眼泪花花都出来了。她知道秦寿愿意拿桃子抵，肯定是可怜他们家拿不出来钱。十里八乡谁不知道秦寿这丫头爱财啊！给人看风水都是只拿钱不拿物。
宋依依跑过来抱住秦寿的腰，她说道：“秦姐姐谢谢你。”
“不客气，到时候记得都给我送过来，不许偷吃哦！”秦寿玩笑道。
宋依依却是很郑重地点头：“秦姐姐我保证一个都不吃，全都给你送过去。”
秦寿揪了揪宋依依的小脸，眼里都是疼惜，她道：“你吃几个，也没有关系，秦姐姐不会计较的。”
想来宋依依家也不常买水果，或许宋依依一年到头就指着门前结的桃子解馋，她要是都要去了，小姑娘怕是没得吃了。
就在这时候，原本去请许世前来看地看风水看下葬时间的人回来了，他摇了摇头说道：“许世被他婆娘扣住了，他婆娘死活不让他来。其他几个风水先生也去请了的，都推脱了。”
那人说着还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六月的太阳到底毒辣，出去走了一圈，那人的脸上都泛了一层油光，黝黑的皮肤，锃锃反光。
秦寿看到了他给李婶子使了眼色，眼睛在她身上瞟了又瞟，意图很明显，让李婶子请她。
昨天晚上的惨烈程度见到的人不少，许世他们回去又是那般情状，许家媳妇不让许世来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李桂枝也改请秦寿帮忙看风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是她一早去找别人而没有考虑秦寿，且当时秦寿也在她家。
秦寿当地理先生的时间并不是很久，请她看风水的人迄今为止就四五家，看的都是阳宅。虽说从动工到修葺完毕未曾出现过什么岔子，还算顺遂。但是在这方面的建树必定不比许世他们这些前辈。
别人不信任她也在意料之中的。
秦寿本就不想再淌这趟子浑水，昨天晚上是她运气好，可是并不是每一天她都这么运气好的啊！秦寿看懂了李桂枝请求的神色，但是却并没有顺势往下接。
这时宋依依却直接跪倒在了秦寿面前，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看着跪在她跟前小小的宋依依，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此刻她的嘴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张不开。她不是巧舌如簧的人，但是嘴也称不上笨，但是现在……唉！
秦寿都只想仰天长啸了，事情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好一会儿后，她才咬咬牙说道：“你起来，我帮你们看风水，不过这一份的钱我是要收的。”
李桂枝忙不迭点头：“当然当然，必须收。”
秦寿根据宋老太掉气的时间和老太太的生辰八字算了一下，这才发现老太太掉气的时间不对。本就是阴年阴月出生的，偏偏掉气还在晚上十二点，阴气最重的时候。
秦寿也不打算翻日历再挑个什么黄道吉日了，直接说道：“三天压红上山，今天和明天白天给你们准备，明日整酒坐夜，后日早上八点抽灵上山。”
“这么急？”李桂枝有些惊讶。
“现在的天气这么热，放久了尸臭，且老太太掉气的时间不对，容易出事情，还是早日入土为安的好。”
李桂枝点点头：“好，知道了。”
秦寿跟着李桂枝在他们家的山林里跑了一整天，最后才找到一个勉强能够做阴宅，不会殃及后人的地儿。
秦寿指了指位置后说道：“这是一处长眠穴，你们家的山属于阴山，一天到头都照不到多少光，尸体埋进多半会怨气聚集不散，不合适当阴宅。但是这一处是整个阴山的正中心，能够照进一些光，阴气怨气都聚集不了。将宋老太埋在这里，她虽然不能保佑子孙福寿延绵，但是至少不会危祸及子孙。”
李桂枝虽然想找个好墓穴，但是他们家的山坡实在是没有其它地方可供选择，要是去找别人换地的话，别人也未必乐意。
此处挺好了，不求能给他们家带来多大福运，只求别再像生前那么害他们也就成了。
“那就这里了。”
定好穴位之后，便由三个青壮年开工挖穴。
秦寿站在一旁看，给他们指能挖能碰的地，和避讳的地方。
几人忙活了到了太阳下山，这才将墓穴定好。
****
坐夜那天，天刚擦黑。
锣鼓喧天、烟花爆竹炸个没完没了，秦寿的太阳穴被震得突突直跳，耳朵里都被棉花塞满了，还是能够听到很大的声响。
秦寿叹了口气，摸了摸被震得有些发昏的额头，现在的她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小时候要是谁家整酒，她能乐疯。因为她能够在一顿红色的纸屑中找到许多没有炸的炮竹，还能打顿牙祭祭奠一下许久未吃肉的五脏六腑。
与秦寿的不心烦不同，李宴是很兴奋，飘得很欢。
一会儿飘到烟火之中，一会儿又飘到人群之中，简直像个人来疯。
别人又看不见他，他兴奋有用么？
秦寿摁着被震天响震得突突跳的太阳穴，又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在灯光下仔细辨认她父亲的手记。
橘黄的灯光照在泛黄的纸张上，张牙舞爪的黑色字体让秦寿看得很吃力。她看得很慢，像是在仔细品读一本晦涩难懂的书，半晌才能翻动一页，不是她不想翻快点，实在是她爹的字儿太丑了，像是用脚（jio）写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懂。
指尖夹起微微卷角的纸张，翻动了一页，进入她眼帘的是两个血红色的大字，血祭。
红色在某些时候是喜庆祥和的吉利色，但是在某些时候却又是忌讳不详的。
结婚嫁娶的时候，红色喜庆。
但是在捉鬼驱邪的时候，红色又是地理先生们顶顶忌讳的。
骤然横死的人，入殓绝对不能穿大红色，否则会成为厉鬼祸害人间。
秦寿觉得李宴那么厉害，除了他死的时间长以外，多半还有他死的时候穿的红衣的缘故。穿正红死后形成的鬼，总是要比穿白色死后形成的鬼要狠厉一些。
因为后面接手了地理先生这个职业的缘故，原本特别偏好红色的秦寿现在几乎很忌讳大红色。
每次她走在街上还喜欢犯职业病，看到谁穿一生血红的服装，总是会不自觉感叹，要是这个人走在路上出事儿了，恐怕就变成厉鬼了。
骤然间看到这么鲜红的两个大字，秦寿不由皱起眉头，心中有那么几分不安生出。
血祭？秦寿暗暗思忖了一番，她好像有那么点儿印象。依稀记得是她爹之前施展过的一种术法。她捧着手记观看了许久，总算是知道了他父亲五十来岁就故去的缘由。
血祭——以三年阳寿为祭品，以施法者的鲜血为媒介，诛妖邪框正义的术法，此术法狠厉霸道，一般的妖魅邪祟皆能消亡去除。
而据他父亲的手记记载，他一生共用了五次血祭。一次三年寿缘，看似不多，但是加在一起，也是一段可观的数字。
五次，十五年。也就是她爹本该活到六十三岁的。
秦寿咬了咬唇，眼眸微沉，耗费了十五年的寿缘，都未曾留下个几百千万的遗产，她爸这一世也太亏了，要是换做是她？她要是耗费了三年阳寿去救人，不要她妈个几百千万，都对不起自己的三年阳寿！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擦亮，远处泛起了鱼肚白。
秦寿看了一下时间说道：“该起灵了，”秦寿一面招呼来李婶子一面大声说道，“婶子喊那些要看最后一眼的人都过来吧。”
两个壮汉将冰盖打开，宋老太的儿子女儿、侄子侄女都围上去看了最后一眼。
冰盖一开，一股冷气儿就冲了出来，凉飕飕的。
宋老太死的时间不长，有有冰盖冻住的，面貌与她刚去世的时候没有多大差别，只是鼻孔和眼睛周围结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白霜。
宋幺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嚎了一嗓子“妈”之后，就瘫软了下去，被她丈夫扶着才虚虚软软堪堪站立。
也不知道是宋幺妹哭得太令人动容，还是此刻的氛围使然，秦寿似乎感觉到空气中有几丝沉重。这是办了三天丧事，唯一一次让人觉得是在办丧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