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绯炎录》霜天暮雪

6、陆羽绯

　　陆羽绯基本不在食堂吃饭，都是带回宿舍。食堂里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让他浑身不舒服。作为晖承重工集团的小少爷，他从小在集团内部私立环境长大。小班教学，一个班十个人不到，都是集团高管子弟，家教甚严。从来没人会盯着他看，也没人会刻意提起这个问题。林晔是集团总经理，林贤的儿子，两个人的母亲是堂姊妹。陆羽绯自己有两个异母哥哥一个姐姐，长兄大他17岁，所以继承家业跟他基本无关，全家人对他的希望就是能有几个可以打发一生闲散时间的个人爱好，庸碌没关系，不要惹祸就好。
　　可是事与愿违，这小少爷不知怎么的，生的过分漂亮，像极了母亲，从小美成一枝花，闲言碎语不绝于耳，红颜祸水的一塌糊涂。还好陆氏夫妇情比金坚，陆董事长和陆太太真的是亲爹亲娘，硬是在集团后勤保障部门辟出一道福利，从幼儿园到高中一贯制私立学校。把小儿子好好的藏起来，呵护倍至。
　　可惜岁月静好的时间总是不够长，小少爷长大成人要毕业去读大学了。读哪个大学？全家都很焦虑。读帅哥美女云集的影视学校？不行不行，怎么能让小少爷去当演员？前呼后拥，太招风了，不符合陆家传统低调不接触媒体的风格。干脆，出国留学吧。于是大一的时候，陆小少爷和几个集团高管的子弟被一起送到英国念书。陆老爷子认为大英帝国女王在位，历史悠久作风严谨，而且跟一帮老外在一起，相貌方面应该不像在国内这么困扰，毕竟国内大明星们不也是跑到国外躲清闲，做回普通人嘛。
　　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学校并不是什么大城市的名校，而是坐落在小镇上的低调的贵族学校。极少收纳留学生，风评治学严谨。一开始，陆小少爷在学校里还算比较适应，除了主修社会学，人类学，历史，国际政治，等等一些贵族科目，学生们还喜欢红酒，马术，高尔夫球等辅修科目。
　　从小到大都在半封闭的传统环境成长，一踏出国门，陆羽绯发现自己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有时候是惊喜，有时候是惊吓。
　　来了3个月，平时他能接触到的除了英国同学和一起来的林晔，还有唯一的一个来自德国的留学生。大家平时都是用英语交流，并没有什么离奇，直到一次班里同学的红酒party，开了几瓶老年份的木桐，来自德国的同学喝多了，说了一大串德语，对酒表示极大的赞赏，陆羽绯喝酒不上脸，但是喝多了神智也没那么清楚，和醉醺醺的他一直交流了一个多小时。林晔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他，目光闪烁意味不明。
　　第二天下午，那个德国同学来和他打招呼，称赞他德语说的极其地道，不愧是中国学霸。
　　“什么啊？他还没醒酒吗？我说的明明就是英语。”陆羽绯心想。但是不安的感觉逐渐扩大。只有三个月，他对英语环境的适应能力有些太强了。。。自己是不是天才，只有自己知道。
　　他匆忙回到宿舍，打开电脑，直接搜出了一个德语的语音新闻网页，点下了播放键。清晰的词汇，句子就像一根一根的针，扎进他的耳朵里---他完全可以听懂。是完全！意思明确，流畅。足足十几分钟，他确定很多词汇绝对不是他曾经写过的，但是他就听得懂，和在听中文没有任何区别。
　　他强作镇定了一下，又搜出了一个印度语的网页，播放，这次，那些清晰的词汇句子，如同万箭齐发，把他射成了筛子。慌乱中，他又尝试了几种极其小众的语言。最后，他颤抖着手合上笔记本。“我是什么？怪物吗？为什么我能听懂？这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发现？”陆羽绯惊慌失措。他很想立刻找林晔商量，“如果我真的有病，或者是个怪物，会不会吓着他？不，镇定。这不是坏事，这不是坏事，小爷我是天才，嗯，对的，天才......”中二病至今未曾痊愈的陆小少爷，开始飞速做起了事件分析：“爸妈和哥哥姐姐都没有这个可能，集团招聘的总助都是需要会翻译的，而且我哥那个蹩脚的发音。。。排除遗传。如果是后天，那么我就是基因突变。如果我身边还有人和我一样，那么也可能是某个特殊契机造成的感染。对，林晔，我们一直在一起，测试一下他的情况。嗯，如果排除，那么，我就属于突变体。嗯，只有我有问题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我不想这样啊啊啊。。。”陆小少爷几乎要哭出来了。
　　他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再次强作镇定：“要测试病的情况和特点。他们说的我都能听懂，能听懂几种？是否有限制，能听懂多少？为什么看不懂，只能听懂？靠，文盲病吗？嗯，这不是重点。。。。。
　　等等，昨天晚上，我和彼得是在聊天，我说的他能听懂，当然我说的是英文。那么如果我说中文呢？如果我说中文给他听他却明白了，那么我们俩究竟谁有病？天啊，我快疯了。陆羽绯扯了扯头发。本来就柔软微卷的它们更加蓬松了。整理心情，十五分钟后。陆小少爷按照计划开始测试。
　　彼得有选修课，找不到他，陆羽绯在走廊里遇到了班长，一个高大英俊金发碧眼血统纯正的英国贵族小伙子威廉。“嗯，叫威廉的怎么都很有王子的感觉呀，等等，这不是重点。今天真是太混乱了。我要镇定，镇定！跟他说点什么？嗯，没话找话会不会很奇怪？要是林晔在就好了，不对，他和彼得一起在上那个无聊的社会学的选修课。暂时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情，我要靠自己。”陆羽绯脑子里一团乱麻，威廉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主动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你好，陆，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只是在想新年舞会应该邀请谁，很难开口啊。”陆羽绯确定自己讲的是标准纯正的中国普通话。威廉看着他，愣在那里。陆羽绯松了一口气，刚想用英语再解释一遍给他听。结果威廉的脸腾一下红了，结结巴巴的回答说：“你在邀请我吗？这真是太好了！我已经想了整整一周怎么才能邀请你一起参加舞会......” 陆羽绯瞬间原地石化。
　　“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为了你我甚至都不喜欢女人了，感谢上帝把你送来我身边。。...”
　　此处省略两千字，威廉的告白如山洪暴发。然而陆羽绯内心祈祷的是自己什么也没听懂该多好。这家伙完全误会了，英国，不愧是腐国。老爷子要是知道他儿子在这里也是万人迷，就算冒险让他只有高中文凭，养他一辈子，也断然不会送他来这里吧。
　　英国的冬天非常冷，外面积着厚厚的雪，刮着阴冷狷狂的风。学生宿舍区公共休息厅的沙发是围绕巨大的大理石老式壁炉的。虽然很多壁炉内里已经变成现代电暖器，火焰也是仿真模拟的，但是这里不是，一切都按照最最传统的方式来，壁炉里面烧的是上等的炭火。下午本来就没课，现在才四点多，离晚餐还早。威廉索性拉着他来到沙发上，顺手抄起一把民谣吉他，唱起了歌。陆羽绯死机状态。下课了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回来宿舍，林晔和彼得一进门，就听到了悠扬的琴声，房间里好热，公共休息区沙发旁边围了一圈人。林晔走进人群，赫然发现班长威廉正在弹吉他，而他弹奏情歌的对象，显然是.....陆羽绯！那家伙竟然还安安静静的靠在沙发里听？！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壁炉，炉火非常旺，高高窜起的火苗一反常态。你这是被表白了好吗，兄弟，快醒醒。林晔一把把陆羽绯拉到一边。威廉停了下来：“嘿~！你有毛病吗”
　　“这是我弟弟，麻烦你离他远点。” 林晔咬牙切齿的说。
　　一阵嘘声四起。威廉顿时满脸通红。
　　陆羽绯瞬间回魂，林晔说的是普通话。然而，全体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这是病，而且，我们俩都感染了。因为来英国吗？不行，人多眼杂，还是回房间去跟他说。”
　　陆羽绯迅速拉上林晔，从人群中挤出来，回到他们三楼的宿舍里，把林晔往床上一推，转身把门反锁上。动作连贯迅速毫不迟疑，林晔大叫：“你，你要干什么？！”
　　“兄弟你行了吧，我知道你是给我解围，不是这个意思，小爷直的不能再直了，天下妹子任我泡，我何必去找男的？不对，这不是重点。”陆羽绯拉把椅子在林晔面前坐下，顺了口气，“你发现你有病吗？嗯，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也有病。我们一起被感染了。嗯。这是一个比喻。我的意思是.....”
　　“你发现我们都没有语言障碍，获得了特异功能是吧？”林晔淡定的打断了他。
　　“你早就发现了？”
　　“嗯，果然，离得太远，锁灵封的灵力不足了。”林晔伸手放在陆羽绯的额头上，他浑身密密麻麻的蓝色铭文一闪即逝，陆羽绯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疑惑：“哎？我们在这里干嘛？我饿死了，吃完饭去好不好？”

　　两个月后，他们退学回国。锁灵封的能量一充到顶，陆羽绯一度神智不清。索性我们的陆小少爷干脆就过了几个月醉生梦死的放纵生活，林晔没有管他，任他撒欢堕落，夜夜笙歌，交了一帮三教九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直到锁灵封的能量趋于稳定，一切才又恢复如常。
　　陆老爷子费尽了力气，精挑细选，都走上了军工口的路子，终于安排了全国管理最为严谨的公安大学，九月，陆羽绯和林晔作为大二转学生，一个荣登让校花都自惭形秽的校草，一个出任了校篮球队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