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她》八钱春

3、年少的她（二）

　　年少的她

　　十岁，在修仙界来说，实在算是很小很小的年纪。
　　大能者，闭关百年千年的不是没有。

　　小小的一团，穿着不和身量的粗制麻衣，眼睛之下有些泛青。
　　脸上也不同于其他姑娘生得玉白可爱，陶瓷似的人物，而是带着些许青黄，只是脸颊有几颗小小的雀斑，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小小的虎牙来，才勉强算作可怜可爱。

　　和其他小姑娘的珠翠满头不同，她略有些泛黄粗糙的头发编成简单的辫子，本来一丝不苟的光洁额头长出些小小的细碎头发。
　　若是没看见她的辫子，怕是大伙儿只当她是个小子了。

　　因为时常受人磋磨差事，那双本应带着童稚的黑葡萄似的眼睛时常露出些属于大人的老成神色来。

　　她在芦苇草丛旁的溪边浣衣，野蛮任自生长的芦苇，几乎比她的整个人儿都要高。
　　这本来是族里没有修炼天赋的下人该做的事情。

　　冰封之后的长岭川，蔚为壮观，小溪的水便要经由长岭川流过来。

　　她又受欺负了，躲在树上躲懒洛堰想。

　　三月，早春，有些回暖，洛堰每天叫那些嗡嗡嗡的蚊虫弄得心烦，但是早上由河川流下的水，还是带着点点寒意。

　　这点寒意对于洛堰来说，算不得什么，他早已入了玄阶。

　　但对于一个天赋实在一般，年仅十岁的女童来说，是足以让她觉得刺骨的寒意，是足以让她洗上一会儿，就要往小小的手上呼口气，那样的寒意。

　　小小的女童脸上通红，她时不时呼呼手，然后将手放在脖子上去去暖，又继续浣衣。

　　好容易她洗完衣服，洛堰本以为这就清净了。

　　没曾想她又回来了，提着一个比她身量略低的水桶，从溪里装了满满一桶水。
　　她提着桶，满口“嘿咻，嘿咻”的往前走，小小的女童学着挑水的汉子的模样，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模样倒是学得像”洛堰躺在树干之间，一手遮住穿过树叶间隙的阳光。

　　小小的团子脸上十分认真，尽管力气不大，却一点儿一点儿提着木桶往前走。
　　阿琅此时正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平常的修炼一点儿没落下，要不然肯定提不动。

　　洛堰直起身，坐在树上，看着远去的小小背影，又慢慢躺下。
　　“怎么每次这么惨呢”，少年自顾自的喃喃。

　　“不过，溪里的鱼儿可真够肥的”看着小溪上不断跃起的肥美鱼儿，洛堰心里动了心思。

　　左右今日和那群人斗嘴，气得沉不下来气修炼，也没吃东西，今日这鱼儿一跃而上，送上门来，正好解馋。

　　于是洛堰跳下树来，方才还有些说不出的心思，早已转到了这肥美的鱼儿身上。
　　洛堰如今修为才玄阶，要至黄阶才可避五谷。

　　小溪淙淙，左右无人。

　　洛堰脱了鞋袜，在溪中游走了半天，可谓收获颇为，刚转过头去，就看见远处一双大眼睛盯着他，手上提着木桶。
　　见他望过去，突的蹲在芦苇丛里。

　　洛堰原本不欲理她，但见小小的女童瞧见了他，不顾着讨好也就罢了，躲着算是什么道理。

　　直觉被扫了面子，洛堰上岸去，肥美的鱼儿被扔在芦苇地上扑棱。
　　却见女童，脸上镇定无比，小小的脸紧绷着，少年老成的说“洛堰哥哥，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

　　她是想说，她不会同旁人告密，他在这儿躲着。
　　洛堰每次同人吵了架，院上的人都要一顿好找，想来她虽不是他院子的，也知道一点儿。

　　“嗯”洛堰没有没有旁的话要说，两人平日并无交集，更有些年岁差距，实在没什么话说。

　　“洛堰哥哥，我先走了”
　　小小的女童扎着泛黄的辫子，眼眸总算有些局促与不安，提着空空水桶就要走。
　　想来她虽然少年老成，但到才十岁，无力的十岁。

　　洛堰没有阻止她，一时怅然的心绪又在心中浮起。
　　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洛堰暗自郁闷，弯腰正要把芦苇丛里的鱼捡起来，却只听远远的有人喊“少爷，少爷”。
　　是院子上的人，洛堰脸上见了气，转眼的时间，不是刚刚出去的女童，还能是谁。

　　果然，女童跟在下人后面，低着头，鞋子满是泥土，小小的手捏着衣角。
　　这感觉如同被人背叛了似的，实在不好受，少年脾气辄待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