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今天天气晴》沈碧萝

3、你了解警察这个行业吗

　　一个板寸头的加油站师傅拉着加油的管子绕到杜明堂车的后面，熟门熟路的接上以后，和摇下车窗的杜明堂打招呼，“又回家啊？”
　　这个板寸头是加油站的员工小田，之前他逛商场的时候钱包被偷和杜明堂打过几次交道，加之杜明堂每次开车回家，也常在这个加油站加油，所以，两个人很熟悉。
　　“不回去，有任务。”
　　“有任务开着自己的车，不怕被人盯上报复啊！”
　　“我妈给我的任务，怕什么？”
　　小田：“哈哈，相亲吗？”
　　杜明堂紧张地看了眼小田：“你怎么知道？”
　　小田嘿嘿一笑：“我猜的啊！”
　　杜明堂摸摸自己的领口：“猜那么准？”
　　“给你接触的多了，第六感很灵的，哈哈！”
　　“一晃自己还单着，确实让家里挺操心的。”
　　“你这工作也是累，不担心不可能。能找个合适的，比什么都重要。”
　　“这方面你比我又经验啊！诶，你孩子得两岁了吧？”
　　小田讪笑：“那可不，丢钱包那次，就是去超市抢尿不湿的。”
　　杜明堂：“你和你老婆怎么认识的？”
　　小田摆摆手，一副好汉不提当年勇的模样：“别人介绍的呗！这年头，大家找对象还不就发动群众，广撒网，精心捕捞，重点培养？”
　　杜明堂本着虚心请教：“那你给我说说大概的流程吧….”
　　杜明堂停好车，给杨馥香发了条微信，告诉她可以出门了。
　　杨馥香赶紧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自己厕所，杨秋实听到她扎实的关门声，忍不住道：“这么急干什么？”
　　“赶时间啊！”
　　杜明堂从地下停车场走到约定吃饭的餐厅，杨馥香还没到，他边走边找座位，最后走到没人的33桌坐下后，杜明堂给她发了条微信。然后，刘兆一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师哥，我不该打扰你的，对不起。”
　　“什么事儿？”
　　“黄毛又来闹事了，说是上次那个车祸处理的不满意….”
　　杨馥香看着那人在打电话，服务员很热情地引导她说那边是33桌，她就有点发怵，她在34和32之间走了好几回，反复确认N次，对方都还沉醉在电话中，似乎没有发现惊惶无措地她，她竟然有那么几秒无耻地想要跑路，但看他既然都来了，还是要应付一下，毕竟那天犯罪了落他手里，自己还是有几分求情的薄面，杨馥香想着，手已经先一步拉开了杜明堂对面的椅子。
　　杜明堂看着她走来走去，又急又烦，急的是电话内容太长，烦的是自己即将给这个姑娘留下自己不耐烦的印象，他半起身，指挥着她让她坐到对面来，自己坐她刚刚拉开的椅子上。
　　杨馥香当时觉得可能是男人的绅士风度，让女的坐对面靠墙有安全感，但后来看片子看到警察进入审讯室审犯人的时候，她就觉得，场景似曾相识，怎么感觉杜明堂同志拉开椅子是想审讯？
　　杜明堂的电话没打太久，基本服务员刚刚给杨馥香倒上水，杜明堂就把手机放到一边了。
　　杨馥香见他放下手机，赶紧冲他笑笑，“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杜明堂放下手机，看了看腕表，笑笑，“没来晚，正好。先看看吃什么吧？”说着把菜单移到她面前。
　　杨馥香想点餐，简单的，上菜最好快一点，然后半小时撤退，极好的呀！对方比她小，还是个警察，弄不好哪个问题一下子把祖孙三代都问出来。
　　她翻了几页，看杜明堂还在研究冰淇凌球，简直目瞪口呆，这货是来吃下午茶的吧？不，冷静，点餐，吃完，撤退。她稳定了下情绪，跟他说：“我想好了，我们点餐吧！”
　　杨馥香点了双人餐，杜明堂虽然两只眼睛黏在冰淇淋那一页，但忍了忍，还是没点，杨馥香想大概，自己都不配和警察同志一起蹲着吃老冰棍，革命友谊不够深刻，与其纠结革命友谊的事儿，不如该干嘛干嘛，比如走下常规问题：“平时工作忙不忙啊？”
　　杜明堂面不改色：“五加二，白加黑。”
　　杨馥香不甘心：“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啊？”
　　杜明堂：“服从安排，听指挥。”
　　此话一出，杨馥香觉得自己就输了，一看这哥们政治学得就很厉害。
　　杨馥香只能笑笑：“那年假这种东西呢？”
　　杜明堂无奈地翻动了下手边的纸巾：“看情况。”
　　“朋友圈看你转了不少星座运势，信星座啊？”
　　“倒霉的人当然信啊！你什么星座啊？”sir ？杨馥香不敢喊出来，只敢内心默默补了句sir。
　　“处女座。”杜明堂森白的牙齿露出，“你觉得如何？”
　　“完美主义者….吧？”要死了吧？居然遇到了这么惨绝人寰的星座相亲，今天的衣服应该没穿对，菜也点错了吧？灯光是不是打光也是不行的，坏了坏了，光画眉毛忘记涂点护唇膏了，这样从他那边看是不是嘴唇黯淡得仿佛一个破落户？怎么办，好想死啊！
　　“我其实对自己要求不算严格。”
　　废话，处女座分两种变态的，一种是对自己严格，对别人也严格，另一种是对自己严格，对别人更严格。你怕不怕？杨馥香想到这儿只能笑而不语，此刻安全地遁走，不被提及是保持一个非处女座尊严最重要的一步。
　　但，杜明堂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甚至还饶有兴趣的问：“你什么星座啊？”
　　“射手….”别问为什么了，杨馥香简直是用祈求的眼神在看，鬼知道自家老妈为什么选一个寒冬生下她，她也想早点出来看世界呢！
　　好在她的祷告，被神灵听到，服务员端着餐盘来救她了！
　　两个人一起调整完餐盘摆放后，杜明堂又换了个问题：“看你平时看剧挺多的。”
　　杨馥香：“还好。”摆脱那是人生唯一的乐趣了好吗？除了固定要看书意外，适当的了解下各国文化，不是很好吗？
　　杜明堂：“你只看破案的剧吗？”
　　杨馥香：“当然不是啊，嘿嘿！”警察同志要查网盘吗？
　　杜明堂拿着叉子在手里把玩：“还有什么？”
　　杨馥香很真诚地看着他：“偶像剧，国产古装…你要了解一下吗？”
　　“来来来，吃菜。”
　　看来这个问题可以略过了，杨馥香拿着叉子叉了块肉吃，还没吃完，问题又来了。
　　杜明堂：“你了解警察这个行业吗？”
　　杜明堂的问题一出，杨馥香只有一个想法，这是来面试工作的吧？她冲着杜明堂眨眨眼，努力用脑海里能回忆起来的点回答：“就电视剧资料了解来看，就是案子来了，一群人去现场，案子破了，一群人去喝酒唱歌。”
　　杜明堂被她的回答给逗笑了，“你这也太简单了，没点过程。”
　　“过程？嗯，怎么说啊！每个案子都挺熬人的吧！要收集物证、人证，然后化验现场能采集到的嫌疑人留下的线索，还要开会讨论画像。前段时间雷米的《心理罪》挺火的，不过稍微就有那么一点点恐怖了。不过，警察同志，最恐怖的不是尸体，是人心！”杨馥香说到最后，忍不住自己补了不知道从哪部剧里抄来的台词，心里七上八下，第一次见面跟人反思那么深刻，还是第一回。缺乏经验，真可怕！
　　杜明堂噙着笑问：“你平时就一直扒着这种片子看，不害怕吗？”
　　杨馥香：“怕，我也想看。”
　　杜明堂：“鬼片看嘛？”
　　杨馥香摆摆手，“不敢看。你还爱看鬼片啊？”
　　杜明堂笑笑，“大学的时候啊，太累了，一宿舍的人就用电脑点开鬼片，然后放一夜。”
　　杨馥香：“你们男生的夜晚不是应该拥抱游戏吗？”
　　杜明堂：“你这认知就有点狭隘了。”
　　杨馥香努力回忆了下自己看过的鬼片，遗憾的表示：“我鬼片只看过贞子那个系列，还是跳着看的，你们果然都是不怕鬼的才能干这一行。我就注定是个看客，跳过那些害怕的地方就好。”
　　杜明堂笑笑没说话，拿起叉子叉了块肉吃。
　　相亲绝不对能冷场，这是铁律，作为一个拥有强迫症的女子来说，杨馥香见他笑而不语，赶紧找话题补上：“看你脖子上挂了块玉，是信佛啊？”
　　“家里人信，就给我求了一块，据说是开过光的。”
　　“开过光的那很灵哦！从小就带着了吗？”
　　“对啊，因为这个还和室友吵过一架。”杜明堂的手指微微勾起那拴着玉的绳子边缘，“不能让外人碰，我睡觉前都要摘下来，把它好好放好的。他那个时候想碰，我没让…”
　　“这么宝贝它。看来是很重要的东西。”
　　杜明堂眉眼依旧笑，但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你信佛？”
　　“不能说信吧，但是看过一些佛经的书，当然了，我也看圣经的，多了解一些文化。你呢，信吗？”
　　“我？我可是信仰主义的人。”
　　信仰和信可不一样，这家伙明显在打文字游戏。杨馥香笑笑，便没在多问，“看来平时工作还是很凶险的嘛！”
　　“比以前安全多了。”杜明堂说这句的时候，眼睛看着别处，右手端着杯子，嘴巴凑过去喝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内心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环境，安全对这一行来说，是留给别人的，他们，什么时候是安全的？
　　杨馥香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这哥们，微表情看来没咋学。
　　喝了口饮料，杜明堂换了个话题，“你呢，工作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