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番外》陈醋老汤圆

4、第四章

　　纵然蒋零已经相信李书颜被催眠，李书颜也装出一副全心全意对他，只依赖他的模样，但他对她的戒心并没有消退多少。
　　他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李书颜，甚至他自己。

　　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别墅里面，即使有什么事情不得不出门，他也会在出门之前喂给李书颜一杯水或者饮料，等她睡着，意识消失之后才出去。
　　李书颜试探他，吵着想吃的东西，他却只是吩咐他人送来。
　　她说想出去买东西，却始终被他拒绝。

　　李书颜穿着他的衬衫坐在沙发另一边，蒋零微微侧头，就看见她微微鼓起的侧脸。
　　因为几个月没有出门，她的侧脸微微苍白，在灯光下可以看见细小的绒毛。
　　蒋零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如果可以，他也想牵着她的手出门，漫步在阳光下，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甚至……像她之前演的那部剧一样，举办一场华丽无比的宴会，而她则是唯一的主角。
　　但是他不敢！他害怕！她整个人都是他偷来的，外界关于她的风波才刚刚平息，她如果被别人发现……
　　被别人发现，然后离开他……
　　这个念头一起，短暂的慌张过后，蒋零心中又生出一种戾气。

　　他蓝色的眸中起了淡淡阴霾，几乎是克制不住心中的黑暗。
　　他起身，走到李书颜身旁坐下。

　　沙发下陷，李书颜几乎同时转过了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对上蒋零的。
　　“我还在和你生气，我不想理你。”

　　李书颜看出了蒋零眼中的戾气，却还是面不改色说出仿佛赌气的话。
　　状似恃宠生娇，心里却还是保持着警惕。

　　蒋零不能算是个正常人，根据之前原主的记忆，李书颜知道，前一秒他可能还在含情脉脉亲吻她，下一秒就可能将手放到她的脖子上。

　　蒋零对上她的眼，心头阴霾仿佛消散了一点，却也只是一点而已。
　　他唇角微翘，大海般的幽幽蓝眸中定定看着李书颜，好像要将她溺毙。

　　而此时此刻，李书颜才“恰到好处”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她眉头一皱，眼中浮现出浅浅慌张。

　　她那一双眼睛太过干净，蒋零把那些慌张看得清清楚楚。
　　他低头自嘲一笑，心中的黑暗却越来越大。

　　她在怕他？她又在怕他！她怎么能怕他？
　　她并没有全心全意在爱他。
　　既然她怕他，就让她更怕一些吧。怕了就不敢使小性子了，就不会反抗他的。

　　那些黑暗仿佛成了一个黑洞，吞噬着他本就为数不多的理智。

　　最终理智怠亡，蒋零唇畔弧度残忍，正抬首，额头上却突然多了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耳畔声音柔软带着担心。

　　“阿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脸色不好。”

　　蒋零目光一颤，唇畔笑容微僵。

　　他的沉默让她以为自己猜测成了真。

　　李书颜急着站起来，却被蒋零的腿绊了一下，一下子就倒在他怀里。
　　温香软玉一团，蒋零下意识搂住她的腰。

　　有些东西还在脑海里咆哮着，搅和得蒋零头痛不已。
　　他咬着牙，死死抱着李书颜的腰，就像抱着水上唯一一块浮木。

　　李书颜眯了眯眼，在蒋零看不到的地方，目光沉黑。

　　她缓了一会，将手掌放在蒋零头上，轻轻摸了一下。
　　感觉他没有拒绝的意思，李书颜才继续抚摸他的头发。
　　她的手很轻，带着一股子安慰的味道，好像一用力就会惊吓到他。

　　两个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良久，等蒋零平静下来后，将人一带，让她彻底躺在沙发上。
　　李书颜轻轻笑起来，推了他一把：“这样好挤。”

　　蒋零没有说话，只是稍稍往后挪了一点，却还是将李书颜紧紧困在沙发和自己身前。

　　他说不出现在心中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乱糟糟的一团，什么黑暗，什么阴霾，全都及不上她的担忧，她的安慰。
　　这种感觉让他生出了淡淡的危机感。

　　蒋零眸光暗沉，他善于操控人心，自然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不对劲。
　　冥冥中，他在束缚她的时候，也将自己给束缚了进去。
　　他的理智妄图挣扎，他的情感却带着他往下坠去。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温水里面的青蛙，明明知道这样下去死的是他自己，却甘心沉沦。

　　有那么一瞬间，理智战胜了情感，他想起身，环着李书颜的胳膊微松。
　　同一瞬间，李书颜将头一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耳朵贴着他的胸膛。

　　蒋零动作一顿，李书颜在心里无声一笑，嘴中吐出字眼，语气却温柔又娇憨。

　　“阿零，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我和你使性子，是想你来哄我呀。你为什么不哄我？我刚刚都要气死了。”
　　“不过我感觉你也挺生气的，那……大不了我们一人哄一次么。”
　　“以后你说什么我照做，你不要不高兴好不好？”

　　话音刚落，蒋零忽然开口：“不用。”
　　他声音很轻，放在李书颜背上的手却紧紧握成拳头，甚至有些轻微的颤抖。

　　这句“不用”带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坚决和割舍。
　　在准备开口时，他甚至感觉心脏就被人捏在手中，那种骨子里面的偏执禁锢着他，而此时此刻，他正尝试着因为一个人将这种禁锢打破。

　　李书颜听着耳下剧烈的心跳声，勾唇微微一笑。
　　她眼中划过暗芒，声音却依旧轻软：“你刚刚脸色好差，我还以为你是被我气出病来。”
　　“不过，没事就好啦。”
　　她说着，忽然扬起头在蒋零下巴上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一闪而逝，蒋零猝然低头，却撞进她含笑的眼中。
　　她眼中仿佛盛了一片星空。
　　她说：“阿零，我喜欢你。”

　　蒋零瞳孔骤缩，大海中掀起了狂风巨浪。那一颗心脏跳动得比刚才还要剧烈，剧烈到他心口发疼。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开口说喜欢他。
　　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李书颜神色不变，少女容颜娇俏，笑意清浅温柔。
　　然后她再次仰头。
　　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