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金戈纵流年》今朝狂客

28、你若无心我便休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你或许还不知道。”多铎不期又提了一句。

　　“还有什么消息？”宝音捏了捏眉心，有些烦躁地问。

　　“八哥昨日向父汗提出欲娶布木布泰做侧福晋，父汗已经同意并派人前往科尔沁提亲了。”多铎说完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宝音的神色。

　　“哎……”宝音重重叹了口气，“此事我早有预料，布木布泰的命格注定了她要嫁的人只能是，”说到此处宝音一顿，舌头转了个圈继续道：“八哥看中她是必然的。”

　　布木布泰的命格？多铎猛然间回想起了什么，“那个母仪天下的命格你相信吗？”多铎紧皱着眉，表情严肃又认真。

　　“我信不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八哥显然是相信的。”

　　“可若那个命格是真的，那岂不是说八哥将来会……八哥难道？”难道早就已经对汗位有所企图？多铎被自己的猜想惊得眼皮一跳。

　　“多铎，这种话千万别再跟任何人提了，你自己心知肚明就好，八哥此人心思难测，你以后尽量不要跟他正面对上。”宝音好心提醒了多铎一句。

　　“可是父汗更看重的明明是十四哥，八哥怎么能，”多铎还是不愿意相信皇太极的心机如此之深，要不是宝音突然提起布木布泰的命格，他根本想不到这一层。

　　知道多铎get到了重点，宝音立即打住了多铎的话，“嘘！大汗虽然宠爱多尔衮，但并没有表露过要将汗位传给他的意思，你这样揣度大汗的心思是想让你十四哥成为众矢之的吗？！”

　　“我，”多铎哑口无言，背后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咱们今日的对话你一定要烂在肚子里！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多尔衮也不行！”

　　虽然布木布泰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但宝音很担心多尔衮对初恋情人余情未了，毕竟布木布泰曾经是多尔衮心中的白月光，哪能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

　　若是多尔衮知道皇太极只是因为一个母仪天下的命格才打算娶布木布泰做侧福晋，难不保多尔衮会一气之下先挑起与皇太极的矛盾，亦或是会因为愧疚而对布木布泰念念不忘。

　　“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多尔衮突然出现把院子里的两人吓了一跳。

　　“哥，你，你回来啦。”多铎讪笑着说。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有什么是要瞒着我的？”

　　“没，没什么，哥，你听错了。”多铎眼神飘忽，试图装傻蒙混过关。

　　“多铎。”多尔衮当然没那么好骗，只轻轻唤了一声多铎的名字，就在无形中让人觉得仿佛是泰山压顶。

　　“哥，你，你别问我了，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改明儿我再来看你和嫂子。”多铎顶不住压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果断把这个僵局留给宝音去化解。

　　宝音……有这么坑队友的吗？！！！混蛋啊！

　　“说吧，你和多铎要瞒着我什么？”多尔衮倒是没阻拦多铎跑路，转过头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宝音。

　　宝音知道瞒不住多尔衮，趁此机会不如也探探他的心思，随即眼珠一转，语气泛酸道：“也没什么，就是你的旧情人布木布泰就快要嫁给八哥做侧福晋了，我让多铎瞒着你是怕你知道了会伤心难过。”

　　“是为了这个？”多尔衮错愕不已，心情多了几分复杂。

　　他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过布木布泰了，回来前他刚从八哥口中得知了她即将成为他八嫂的消息，现在又听宝音说起，一时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见多尔衮脸上果然露出一抹愧疚的神情，宝音面色一沉，转过头瓮声瓮气地说：“哼！你果然对你的旧情人还余情未了，知道她即将成为你的嫂子，你不高兴了？”

　　多尔衮收敛起心绪，眼下还是先哄好宝音要紧，伸手将人揽入怀中，笑着讨好道：“你呀，若是从前吃布木布泰的醋也就罢了，可如今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心里怎么想的你还不清楚吗？更何况布木布泰要嫁的人是八哥又不是我，你怎么也这么不高兴？”说完，还用手捏了捏宝音的脸颊。

　　宝音拍开他在她脸上作乱的手，嗔了他一眼，她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了，还爱玩吃醋的小把戏，随后又切入了另一个话题，“也不单单是为了布木布泰，我是替哲哲姑姑不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多尔衮俊眉微皱，这话他就更听不懂了。

　　宝音想到之前和多铎的对话，胸中郁气更甚，怀孕的人情绪本就控制不好，当下便心直口快道：“多尔衮，如果你以后也要娶别的女人的话就先休了我吧。我的眼里容不下沙子，你说我小肚鸡肠也好，说我霸道不讲理也罢，我就是这么离经叛道又小气的女人，我做不到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只要你一天不休了我，你就不能有别的女人。”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多尔衮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别的女人了。别胡思乱想，小心动了胎气，爷这辈子守着你一个就够了。”

　　一辈子的许诺哪有这样轻易就说出口，宝音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嘴角，又说：“如果有人强塞给你别的女人，你也会坚定地拒绝吗？如果有一桩联姻能带给你巨大的好处和利益，你也会放弃吗？”

　　多尔衮暗自叹了口气，这都是些没影的事，宝音怎么还扯着不放了。但既然她提到了，他也不想骗宝音，斟酌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宝音，我可以跟你保证不主动去招惹别的女人，可若是我拒绝不了的女人，我会接受。”

　　呵呵，多尔衮还真是有够坦诚的，宝音自嘲地笑了笑，说：“是啊，就像当初的我一样，也是你拒绝不了的女人，所以你接受了，对不对。”

　　“对。”多尔衮回答的很干脆，也很扎心，意识到自己好像嘴太快了，多尔衮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但是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了你，娶你我是心甘情愿的。至于将来，我，我不知道，但你在爷心里的地位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她满意，宝音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多尔衮的眼睛，道：“多尔衮，爱不是随口说说的，汉字的爱字中间是一个心，心切了人就死了，爱也是不能分割的，能被分割的那便不是爱，而是欲，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的。将来你若是接受了别的女人，就请你放我离开。”

　　“你，你要离开我？！”多尔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难道你舍得？难道你说爱便爱，说不爱便不爱了吗？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吗！”多尔衮紧攥着拳头，指关节噼里啪啦作响。

　　残忍吗？她只是接受不了不平等的夫妻关系，所以她绝不会妥协，宝音直截了当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是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若你接受了别人，我，我也许依然会爱你，却不再喜欢你了。喜欢一个人总是想要占有他，而爱一个人却是放手去成全。”

　　“你！”多尔衮很愤怒，什么喜欢是占有爱是放手，统统都是谬论，是歪理邪说，是无稽之谈！宝音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鬼话连篇！“你现在肚子里还怀着爷的孩子，却在想着抛夫弃子？就算你想走，我也不会放手的！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我！”多尔衮几乎是咆哮这说出这些话，眼中燃起的熊熊怒火仿佛要把整个天地都吞噬殆尽。

　　宝音面对多尔衮的愤怒依旧表现的很平静，“多尔衮，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就好聚好散吧。我若不爱你自是可以对别的女人视而不见，可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更不想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变成一个因为嫉妒别的女人得到了自己的丈夫而终日郁郁寡欢的怨妇，也不想费尽心机去琢磨要怎么才能争得丈夫的宠爱。如果你不能够完完全全属于我，我宁可放手。”

　　她可没兴趣去跟一帮女人玩宅斗，求不得便干脆不要，人生短短数十载，不如活得潇洒自在些，何况她还有那么多的计划要实施，如何能在内宅浪费精力。

　　“那孩子呢？！你说走就走有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吗？！”多尔衮不信邪地追问，他就不信宝音能冷酷无情到不惜伤害自己的孩子也要离开他身边。

　　宝音的手轻轻抚上微微隆起的腹部，狠了狠心道：“你若是有了别的女人就还会有更多的孩子，我的孩子我会带她一起走。”

　　多尔衮不可置信地看着宝音，胸口有如压着一块千斤重石一般透不过起来，沉默良久，多尔衮才喘着沉重的粗气，咬牙切齿道：“你以为爷会让你堂而皇之地带走爷的孩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多尔衮，只要我想走，这个世上没人能拦得住我。”宝音凝视着几乎处于暴走边缘的多尔衮，一双琥珀色的瞳仁犀利幽深，轻飘飘的口吻说出的话带着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威势。

　　多尔衮被震慑住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他不敢深想，深呼吸了一口气，多尔衮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语气稍稍放软了些，试图终止这个话题，“我们有必要为了这些莫须有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吗？”

　　“我没有在跟你闹，我只是提前告知你我的底线是什么，我也不希望会有那样的一天。多尔衮，我愿意相信你，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你。”

　　“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吗？”多尔衮心中摇摆不定，期望宝音可以为他做出让步。

　　“没有。”宝音坚定地摇了摇头，说的掷地有声。

　　最终两人没能达成思想一致，闹了个不欢而散。

　　自成婚以来，夫妻二人是第一次晚上没有同房休息。

　　深夜，独守空房的宝音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未能入眠，最终幽幽叹了口气，她承认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借题发挥了，但这个问题她必须要给多尔衮提前打好预防针，不要等将来问题爆发出来后再想着如何收拾残局，那样只会让彼此难堪，现在就把话说开，也好让各自心中都有个数。

　　她既然无法左右这个时代男人对女人的普世态度，那她大可效仿卓文君，敢爱敢恨，绝不在感情上拖泥带水伤人伤己。

　　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若爱已成负累，不如放手，给自己留一份尊严。

　　塔娜很担忧两位主子的关系就此闹僵，苦劝了宝音好多次，十四爷那么看重格格，只要格格去跟十四爷服个软，十四爷说不定气就消了，奈何宝音不为所动。

　　塔娜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也想不明白之前还好端端的，两个主子怎么就突然开始冷战了？！现如今格格怀着身孕，最怕的就是有别的女人趁虚而入，要是格格和十四爷的关系缓和不了，那就真的是平白给别人制造了钻空子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