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狂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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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被关的地方没有窗户，自然没有任何光线照进来，但众人在一个瞬间知道天黑了，因为他们脑海中响起了三声钟声。
天一黑，陈南海明显感到周围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原先还偶尔有淅淅索索的活动声，现在全部消失。
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仿佛周围没有任何活物。
陈南海也紧张起来，毕竟肖烬身上背了一条人命，那东西要是找到这来，他们连逃都没地方逃。
安静是被一种细小的“吱咯”声打破的，陈南海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直到听到有个人小声地发出吐槽，“哪个二货这种情况都睡得着，还磨牙，真是心大。”
另外有个声音小声回道，“是我旁边的大叔，看样子睡得可香。”
四周发出小声地窃笑，笑声很短，被有效地控制在了一秒以内，堪称整齐，接着又是无限安静。
直到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哪个睡着了索，我没睡啊，我还以为是你在磨牙。”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新鲜的血腥气。
“说话，”男人也闻到了血腥味，同时听到那种类似磨牙的声音越来越大，“不是你躺到老子脚上睡着了嘛？”
根本没人敢回答他，所有人这时候都听清了那根本不是什么磨牙声，而是血肉被咀嚼的声音。同胞被啃食的场景让人浑身发冷，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个人自己却浑然不觉，还在若无其事地说话。
“你哑巴了？”见没人理他，男人的情绪逐渐暴躁，踢动双脚想要将趴伏在自己腿上的“人”踢开，“我警告你，别趴在我身上，不然老子等下踹死你。”
他腿上的“人”纹丝不动，就像长在他身上一般，低着头，好像睡得很沉。
尽管隔着黑暗，其余人却看得清清楚楚，那男人的一条腿已经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地上流了一地的血，那东西却丝毫没有满足的意思，趴在他身上继续啃食另一边。
男人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甚至因为被无视而感到无比的恼怒，他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腿已经快没了身体下意识用双手狂推趴在身上的“人”，同时破口大骂道，“听不听得懂人话，你是不是找死，我数到三，还趴在老子身上装死老子就一刀捅死你。”
他以为自己正在骂的人其实就在旁边，睁着眼睛屏着气，把这怪象看得清清楚楚，此时终于受不了刺激，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怕了？”男人听到尖叫声，以为他是怕了，火气降下去一些，“怕了就快滚。”
那东西此时已经啃完他的双腿，来到他的上半身，男人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吐血，喉咙里咕噜咕噜冒着血泡，说话也变得含混，他自己却毫无感觉，见身上的“人”并没有滚开，火气接着上头，又惊天动地地骂起来。
骂声混杂着咀嚼声，其他人被这一幕震得十分不适，零星的干呕声随之在四周响起，陈南海也觉得胃里闷得慌，鼻尖都是萦绕的血腥味。
他从开始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便十分有先见之明地用双手食指堵住小女孩的耳朵，并让她闭上眼睛，以免留下童年阴影。但事情发展至此，显然变态程度超出了他的预估，他自己都不一定能抗住，便索性将小女孩抱到怀里，自己则死死地贴着肖烬。
很快，不远处的地上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头颅，一个还十分鲜活的头颅，嘴唇正一开一合地往外蹦出些污言秽语。
陈南海实在受不了了，估计再看下去就要得创伤性应激障碍，便把头往肖烬身上一埋索性不再去看。
耳边的叫骂声很快消失，只余“吱咯吱咯”的咀嚼声。很快这咀嚼声也消失了，地上的东西随之不见，只余一滩暗红的血迹。
众人脑海中记录的声音却还未消散，变成幻听开始折磨人的神经，有人很快惊叫一声，发着抖喊，“又、又开始了！”
周围一阵吸气声，有人从原地蹦起来，此时也顾不上冷静和隐藏，大声叫着，“别来找我！我是迫不得已的！我不是有意要杀人的！”
他想跑，却忘了身上还缠着渔网，没跑两步就被绊倒在地，估计是误会了什么，惊慌失措地喊，“我的腿！我的腿还在吗？有没有好心人帮我看看我的腿还在不在？呜哇哇哇……别吃我，求你了，别吃我……”
那人一边喊一边嚎啕大哭，在地上张牙舞爪的，样子滑稽可笑极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笑，没有人笑得出来。
“别吃我……”见没有人回答，那人声音染上了绝望，有气无力地哀求，“求求你，我知道错了，你杀了我也好，给我个痛快……”
陈南海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出声道，“你身上没人。”
那人却已经浑然不觉，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只有嘴里不停地低声呢喃，“别吃我，别吃我……”
眼见死了一个又疯了一个，气氛愈发得凝重起来，陈南海感觉有些喘不上来气，小声地问肖烬，“还有多久天亮？”
肖烬瞥了眼腕上的儿童手表，轻声回道，“一刻钟左右。”
陈南海现在满心希望这个变态的夜晚赶紧过去，干脆将他带着表的手拿过来放在自己腿上，专心致志地盯着表盘看。
表盘是花哨的卡通图案，陈南海原以为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周围所有人穿了这里的装备都像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抢小朋友玩具的疯子，看久了违和感也就不那么强烈，但他还是感到了深深的讽刺，好像游戏的设计者要用这里的一切提醒他们，你们不过是他手里的玩物，是猪猡。
“如果我也发生那种情况，你会出声告诉我吗？”陈南海盯着表轻声问。
“你想要知道吗？”
陈南海想了一瞬，虽然那人看似从头到尾毫无痛苦，甚至还精神奕奕地骂完全程，对于他来说，不知情可以说是一种幸运。但他还是希望获得真相，已经稀里糊涂地来了，死就要死个明白，至少能有个人让自己不会显得那么无助。
于是他点点头，说，“我想知道。”
回答他的是肖烬肯定的声音，“好，我会告诉你。”
“那你呢？你想知道吗？”
“无所谓。”
果然是肖烬式的回答，陈南海马上脑补到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可能肖烬就一声不吭的消失了。
陈南海捧着他手腕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强自开玩笑道，“别无所谓啊，兄弟，总要交代一下银行卡密码吧，哈哈，你长得这么好看，说不定是个小明星或者富二代呢，相识一场，不便宜便宜兄弟怎么行？”
肖烬这个人没有半点幽默细胞，陈南海本以为他肯定不会回答，却听他问，“我为什么要便宜你？”
陈南海本来就是为了劝他随口一说，这时候下意识道，“因为我也长得好看？”
说完才发现自己纯粹是说顺嘴，估计以前油惯了，这句话就跟口头禅似的脱口而出。
面对这么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货，陈南海就算脸皮再厚也尬住了，一时不知道如何下台，愣了两秒就听肖烬接着说，“我最近想起了一些事。”
“啊？”
“我应该没有钱。”
“啊？”陈南海没反应过来。
“我不是你想的明星或者有钱人的后代，”肖烬顿了顿，“相反，我身上可能有很多麻烦。”
陈南海这才回神，“你是说你记起来了？”
肖烬摇头，“只是一些零星小事，可以推测。”
“哦，我也想起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陈南海失望地说，“莫名其妙的，有些事情明明不重要，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记在脑海里，时不时还会想起来。哎，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糗事啊？”
肖烬不答，似乎在回忆。
陈南海自顾自往下说，“我小时候可脸盲了，有一次我妈带我出门逛街，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追，追着追着我就搞不清楚人了，扑到一个漂亮姐姐身上叫她‘妈’，还抓着她的包问她什么时候买了个新的，被我妈回过头来揪走了……”
肖烬侧过头看他，难得眼神里不是毫无感情，甚至有些生动。陈南海觉得自己可能过于自负了，不然怎么能从那里面读出一句清晰完整的话：“你是什么神仙连自己亲妈都认不出。”
“后来就好了，真的，那时候太小了嘛，仰起头看人谁看得清脸，”陈南海连忙为自己辩护，怕他不信，补充道，“你放心，看到你我绝对不脸盲，一百个人我都能第一个看到你。”
这话不是他吹牛，肖烬长得这么出众又高，人眼会习惯性地自动往他身上聚焦，就算不看脸，陈南海也自信能通过气质辨认出他。
肖烬轻微地挑了挑眉。
“是真的，”陈南海下意识捏了捏他的手腕，“不管怎么样，我肯定能认出你。”
“嗯。”
陈南海连忙趁热打铁，“咱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
肖烬垂下眼，长而浓密的眼睫毛遮住了他眼里的情绪，就在陈南海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听见一声清晰的“嗯”。
黑暗中，陈南海不知道自己的瞳孔在那一瞬微微收缩了一下，轻柔得像某种水母，他接着说，“那我们说好，要是有机会出去的话，一定要再见面。”
“好。”
“所以你要是想起什么，比如住在哪里，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想到了也会告诉你。”
“嗯。”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狂欢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