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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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顾一无几乎是带着雀跃下了楼。
感谢开明的绵中只要求在下午穿军训服，顾一无才能在一墙绿树中一眼就找到找到一团红的江城。
顾一无没问江城昨天为什么没来，江城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
两人没有并着肩走，江城微微地落后半步，看着顾一无棱角分明的侧脸，曦光撒在上面，阴影投在顾一无好看的锁骨上，远处的太阳升起了。
“吃什么?”顾一无回过头问。
“想喝牛奶。”江城回答。
于是两个人买了牛奶面包，在食堂里的板凳上坐下。
六点刚过，食堂里照旧没有什么人，就隔壁桌还坐了一个女生，顾一无看着像是向力子，徐霖说很有趣的那个向力子。
顾一无插上吸管咬着喝了一口手里的牛奶，寡淡无味甚至有点苦，差点就喷出来。
“艹，”
“嗯?”江城咬了口蛋挞看他。
顾一无抓过瓶身看了一眼——不添加蔗糖。
果断丢掉。
“…”江城继续吸着豆奶，含含混混地问，“你爱吃甜?”
顾一无“嗯”了一句，转身回去重新买了个草莓牛奶。
我艹。
这是假的草莓吧，怎么这么酸。
顾一无周身已经有些低气压了，皱着眉再次回去拿了个花生牛奶，十分不开心地嘬了一小口，确认是甜的才安心继续喝。
“您…”江城看了看自己手上已经快要喝完的豆奶，再看看顾一无面前摆着的三盒，“...可真有钱。”
顾一无和江城吃完了早饭，刚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江城?”
不远处的秦晗和李修易看了过来，“这…顾一无?”
“早，”江城十分熟练地打了招呼，秦晗的作息时间和自己差不多，碰到也不奇怪。不过李修易…这个时间点他不应该还在床上和周公约会吗。
啊，估计是被秦晗给拽起来的。
“早。”顾一无也跟着打了招呼。
“你们…一起吃的早饭?”李修易跟江城还算比较熟，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
“…别告诉我你们夏令营就一直一起吃的…”秦晗目瞪口呆。
以前在绵外的时候，江城独惯了，尽管跟他们关系不错，却从来没和他们一起吃过饭什么的。除了一起玩滑板的季生，秦晗就没见他和谁一起走过。
原以为江城只是和顾一无关系有一点好，没想到这么好。秦晗简直要惊呆了，这两人才认识没两个月吧。
“怎么，不行?”江城挑了挑眉。
“可以可以可以,那啥，我们先去买早饭了，您们慢走!”秦晗拉着李修易就开溜，两位大佬惹不起啊，人生好卑微QAQ。
“…”
“我怎么感觉他们俩畏畏缩缩的...你很可怕吗?”等两人走远，顾一无贴近了江城，小声问。
“哪里可怕，我这么可爱又平易近人。”江城面不改色地买了个萌，“走了，学习。”
“噢。”
...
…
寝室铃响的一瞬间，徐霖像根弹簧一样立马弹了起来，下意识地就往旁边顾一无的床上偏头看了一眼。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豆腐块似的，桌上还躺着一杯凉白开，杯子下面垫了张小纸条，写着:记得喝水.
字迹一看就是顾一无的，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一个“水”字被他写的龙飞凤舞，偏偏还挺好看的。
啊…这个猪，又没等我。
其实只要徐霖给顾一无说一声早上等我起来一块儿走，顾一无绝对会乖乖在寝室等他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徐霖就是想让他自己意识到某些事情。
…
说是军训，但其实在绵中这所重本率为92％的重点高中，还是学习比较重要。所以军训的这六天，都是上午上课，下午跑步训练啥的。
等徐霖和杨明起他们到教室的时候，顾一无已经把一套题做了大半了。
看着顾一无认真刷题的样子，杨明起哭笑不得地说:“大佬能不能别这么努力啊!和你比起来我不学习简直是丧尽天良良心有愧啊!”
顾一无没说话，还在专心做题，他带着耳塞，什么都听不到。
由于优秀的绵中是寄宿制学校，只有少几个同学走读，所以学校是全封闭式的，从周日晚上收假到周六晚上放假的这段学习时间，所有学生都不能出校，偶尔可以有走读生凭走读证出校。
讲台上教英语的暴躁小老头还在叽里呱啦，顾一无实在受不了他“l”“n”不分的蹩脚发音，“nurse”听着像是“LURS”，着实有些难受，完全想不懂他怎么会教火箭班。
顾一无思绪漂游着，突然就听见一声暴喝，震的他手抖了一下。
“顾一无!你给我站出去!”
“…”，正好顾一无也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十分配合地随便拿了本书就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夏令营的时候和小老头结下了梁子，才上课两天，就三节英语课，顾一无已经被他罚站了两次。昨天站在门口还碰见何丽萍了，隔着半米和她对视，顾一无感觉何班主任的愤怒已经快要从眼睛里喷出来了，“呲呲”地冒着火花。大概已经把他归到刺儿头那一类了吧。
顾一无站在教室门口，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圆圆地挂在天上，明晃晃的，光有些刺眼。
他蓦地想起江城。
江城，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地震之前，顾一无算是有很多朋友。长的好看成绩好性格也好，大家都愿意和他玩，其中最要好的就是徐霖。只是地震之后，顾一无不再笑，总以冷漠待人，久而久之，就只剩下一个徐霖还在身边了。
其实最开始顾一无也是拒绝徐霖接近的，但耐不住徐霖是真的好脾气，一直软软地磨着他，顾一无也就慢慢接受了还有徐霖这么个人一直陪着他。
那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顾一无心里的伤口已经落痂了，而顾一无也恢复了一些。只是这就像可逆反应遵循的洛夏特列原理一样，自身做出的改变斗不过外界条件的剧烈变化的。
所以即便过去了这么些年，顾一无身边还是只有徐霖一个朋友。
只是现在，好像快要多了一个江城。
【十四】
江城的主动靠近，让顾可乐的气泡要冒出来了。
这种感觉是和徐霖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顾一无也说不出来。
“无子，下节心理课，走啦。”徐霖拿着两本书，拍拍顾一无的肩膀，拉着还在愣神的他走了。
心理课…是啥…
等顾一无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心理教室里了。
这里比普通教室要大两倍以上，顾一无估摸着是两个班一起上课用的。
果不其然。
只是顾一无没想到，好巧不巧，一起上课的班是十二班，江城的班。
看着江城走进来，熟练地拉开自己身旁的板凳坐下，顾一无小声说:“你不挨着你们班人坐的吗?”
“啊…随便乱坐呗，没事。”江城回。
心理老师很快来了，虽然不知道这到底啥课，但顾一无还是本着配合老师工作的想法，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认真听了一下。
“现在请同学在发下去的白纸上写下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人和物都可以，给大家两分钟思考时间。”
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几乎所有人都在认真地思考什么东西最重要，只有顾一无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大笔一挥就写好了。
江城想了半天也没弄清楚，于是偏过头瞥了一眼顾一无的。
顾一无都没停顿地直接写了五个徐霖。
江城想这一定是顾一无很重要的一个人。
“大家都写好了吗?现在，请大家划去其中一个不那么重要的，留下四个相比而言更重要的。”
…
他大概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了。
顾一无沉默了，捂着自己的纸去瞟徐霖的，发现这家伙的纸上老老实实地写着:朋友，家人，伴侣，钱，还有健康。
“划好了吗，现在请大家再划掉一个，留下三个更重要的。”
顾一无笔都没动，他写了五个徐霖，划来划去最后剩下的都是那一个。
他看着徐霖十分纠结地在进行着思想斗争，最后艰难地划去其他四样，留下了爱人。
艹，这个重色轻友的。
其实徐霖在朋友和爱人之间到底留下哪一个徘徊了好久，想了想反正都只想要顾一无，那划掉哪个也就无所谓了，于是随手选了一个朋友。
划完自己的之后，徐霖转头去看顾一无的，没想到他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写了五个徐霖。
其实顾一无这样写也不奇怪。
钱，他没太大兴趣；健康，自己本来身体也不算好；父母，顾妈顾爸没哪一个值得顾一无留恋的；爱人，暂且没想过这个问题，于是最后只剩了朋友。
于是顾一无写了五个徐霖。
…
下午的训练没什么有趣的，翻来覆去就是站军姿走正步打军体拳。下午的太阳很烈，中间有几个女生站军姿的时候受不住溜去医务室了，何丽萍戴了个大大的遮阳帽陪着他们一起训练，眯着眼睛帮教官盯人。
顾一无站在队列的最后一排最边边上，和隔壁班挨的很近，江城就在他不远处，眼角的余光就能瞟到。
队伍里十分安静，但耳朵里一直飘着其他班训练走正步时喊的单调的“1—2—1”，顾一无听着都快站着就睡着了。不料身子才偏了一下，何丽萍锐利的视线就剜了过来，顾一无只得打起精神站好。
“今天的训练就到此结束，晚上没有自习安排的同学可以在操场上自由活动，打打球什么的，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对自己的定位有个清楚的认识，注意把握时间，早点回教室。现在解散。”
大多数班都在这个时间段解散了，散乱的人群拥挤着，闹哄哄的，顾一无往江城的方向偏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班班主任还在讲事情。
正好江城也偏头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用眼神和嘴型交流。
——滑板—
——什么?
——滑板!
——什么?
——…
——...哦，滑板。
“江城!你给我多站二十分钟军姿!”班导一声暴喝，江城跟没听见似的对着顾一无打了个“七”的手势。
顾一无估摸着是说晚上七点操场见，遂拉着徐霖走了。
江城留下来老老实实站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食堂的时候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食堂的大叔也把餐盘都收拾干净了，江城此时只想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唉，算了，拿了滑板先去操场等顾一无吧。
刚吃完饭没多久，操场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太阳还没落山，灿烈的火红和温柔的橙黄在远处接际，对撞出一大片渐变的晚霞。
江城背着滑板在跑道上慢悠悠地晃着，想着顾一无今天写的五个徐霖。
应该是特别重要的人吧。
因为特别重要，才会直接写名字而不是笼统地称为朋友吧。
江城心里有一点不舒服，看到徐霖两个字的一瞬间他就特别希望顾一无也能写一个江城，或者只是留下朋友之类的大概念，没想到顾一无直接写了五个徐霖。
抬手拢了拢头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也许顾一无根本就不记得两年前见过自己了吧。
…
顾一无踩着自己的滑板溜了过来，开学的时候特意带上的。
“走，”江城站起来，也踩上滑板，“换个地方溜，待会儿这儿人就多了。”
顾一无不做声，跟在江城后边默默地划着，他在想江城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到了，就这。”江城转头看向顾一无，余晖照在他脸上，阴影投在喉结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顾一无从包里掏出两个包子，扔给江城。
江城突然就笑了，本来的一点点不愉快也随风消散了。
“傻逼。”顾一无耳朵根子有点红嘟嘟的，没想到江城这么开心，明明只是两个包子。
江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为了两个包子就开心的跟沙雕一样，但就是止不住，笑容装满了要溢出来了。
所以傻逼这个性质是会传染的，顾一无看着江城蹲在滑板上傻笑，嘴角也轻轻勾起，踹了滑板一脚，“还不快吃。”
江城坐着安静地吃包子，顾一无打量着四周，很长的一条路，也很宽，两侧是桂花树，矮矮的，还没长成，就比两个一米八的男人高一点。
江城吃完了包子，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转身回来找顾一无，没想到顾一无已经溜着滑板玩开了。
“诶，”江城对着顾一无喊，“你小心点——那边有青苔——”
顾一无听到江城的话的时候，滑板前轮已经滑到青苔上了，一个打滑，重心不稳，差点整个人从滑板上摔下来，也亏得顾一无技术好。
江城靠着路灯柱子从背后看着顾一无晃了一下，笑了笑也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